小说在线阅读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呆呆呆。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绯闻女孩]三与三十万综合症
    作者：林之书
    珍妮·汉弗瑞努力让自己活得毫无存在感——当然不是原本那个珍妮，是穿越版的珍妮。
    她并不想要这偷来的、危机四伏的人生，也没打算发神经自杀谢罪，敏感多思的性格让她无所适从，更没法融入现在。
    过往的记忆挥之不去，未来的道路茫茫未明，终于有一天她发现，被逼疯之前，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内容标签：英美剧 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珍妮·汉弗瑞（JennyHumphrey)，卡特·拜臣（CarterBaizen） ┃ 配角：Rufus，Dan，Serena，Nate，Eric，Scott ┃ 其它：
    ==================
    ☆、01 症状一：沉默
    新学期的开始，Jenny Humphrey几乎是绝望地穿上崭新的制服，迈入所费不菲的高中学校，康斯坦斯。
    美国的学制是初中两年，高中四年，Jenny还在布鲁克林读初中的时候，她的哥哥Dan就先一步进入这所私立贵族学校，Humphrey夫妇绝不想让环境制约天资聪颖的儿子，势必为他打造最好的条件，这点美国父母和望子成龙的中国父母没什么不同。
    而Humphrey夫妇显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一定会把成绩同样优秀的Jenny也送进去。
    但Jenny百分之一百的不愿意。
    她在布鲁克林已经生活十四年了，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她不信在普通一点的学校读书就考不进常春藤，就算大学差一点也无所谓，她现在的父母可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画家，反之，卷进漩涡中心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
    《绯闻女孩》，这部曾经红极一时的美剧就是Jenny眼中钉在康斯坦斯上的标签，剧里描述的这所学校让她不寒而栗。
    初中毕业后Jenny想尽一切办法，包括打印整理了一份Gossip Girl网站上的各种流言蜚语，提前到学校去搜集证据，还有逼Dan给她作证，极力在父亲面前营造康斯坦斯奢侈浮夸、等级制度森严、校园欺凌事件频繁的负面形象，Rufus反反复复差不多只给了她两种回答，“我对你有信心”和“Dan会照顾你的”。
    照顾个鬼，Jenny身为光荣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很不幸地知道这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里最大的幕后BOSS，自称Gossip Girl的流言操手，正是她亲爱的哥哥Dan本人。
    闹了一个暑假，Jenny也没能让父亲放弃送她进贵族学校，对父亲的固执程度Jenny倒是一点儿不意外，Rufus可是宁愿被女儿告上法庭断绝关系也不愿意给她自立创业签字的人物。
    开学的第一天，Jenny和全校九年级女生一起排队，乖乖到Blair面前接受检阅，说真的，她不敢不去。
    想当然耳，没什么背景也没有积极表现的欲望，Jenny被归为不可救药类型。
    按照原本那个Jenny的描述，被Blair的小集团归为不可救药类型的女生，整个高中生涯就完蛋了。
    好在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强一点，只要没冒犯到Blair她们面前，也不会刻意被找麻烦，在她们看来，连为她们服务都是需要资格的。
    Blair的核心圈子往往只有几个人，但基本上所有贵族女孩们都是外围成员，其中又有一个个小团体，少数没钱没势的女孩子们分布在最靠近Blair的小团体中，获得成为佣人的殊荣。
    Jenny这种当然不属于任何一个，于是整个学校里，没有任何女孩跟她说话。
    她只能埋头学习。涉足范围严格限于家、学校、图书馆。
    从小学起她就只能埋头学习，无事可做，无话可说。但凡考试，Jenny从来没有得过A以下的成绩。
    最值得庆幸的是她和Blair不是一届，即使成绩再出色也不会威胁到她。
    Jenny试着按照Rufus提供的建议在新学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过活：做你自己。
    且先不提Jenny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在周围人眼里Jenny Humphrey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安静，内向，书呆子，毫无存在感。
    最初Jenny想打造的并不是这么个形象，她只是过于早熟，和身边心理年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孩子们根本毫无话题可谈，于是只能沉默着自娱自乐，等到她的身体第二次成长到和心理年龄差不多，她已经习惯不跟周围的人搭话。
    更糟糕的是，她害怕。
    身边生活着一个蛰伏中的魔王是什么感觉？从小Jenny就知道Dan日后会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导致她和Dan相处总觉得提心吊胆，Dan对她再好也无法释怀。
    她并没有看过那部剧，剧情全部都说听来的，对Dan的心理路程也毫无了解，一个看起来阳光正直且不止是看起来毫无背景的少年，得有多么深的心机、多么强的手腕、多么变态的心理，才能成为笼罩整个上东区学生的阴影？
    哪怕和真人相处时Jenny经常会忘记这一点，但她也总会想起来，她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值得被人惦记的举止特异之处，于是只能一再极力平凡、极力低调。
    这一点都不难，接受这个世界才是很难的。
    从父母钉在墙上的照片就看得出来，Jenny这辈子就没有过阳光灿烂的时期，似乎从婴儿时期，她就让自己学会面无表情，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
    Jenny实际上很努力地在生活，幼女时期她没法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把时间花在扮家家和洋娃娃上，少女时期她也毫无兴趣把时间花在逛街和八卦上。没有朋友、每天呆在家里，所以她给自己培养了点爱好。
    她学习厨艺，几乎学了全世界稍微有点名气的菜色，所以Humphrey家的餐桌上品种一向很杂，手艺说不上非常美味，就是不错，至少比Rufus一成不变的华夫饼强。
    她学习编织，每到冬天，家人的手套围巾都是她织的，还给自己织毛衣。
    她画漫画。
    这个才是真正的爱好。
    并不是从上辈子带来，而是这辈子在大量的阅读中建立起来。
    父亲是歌手，母亲是画家，儿子写小说，女儿是服装设计师，这一家子都很有艺术天赋。
    Jenny发现她也有这种敏锐，这和她的爱好与意愿无关，她对服饰非常有想象力，无论画现代都市里男女们造型各异的时装，还是架空世界里繁复瑰丽的华服，她都能信手拈来。
    这让她更加确认她的人生是从原本那个Jenny Humphrey那里偷来的。
    Rufus和Dan都知道Jenny喜欢写写画画，满屋子画稿，但以为她不过和Dan一样止于自娱自乐的水平，家里只有和Jenny关系最亲密的Alison知道，她从小学就开始给杂志社投稿了。
    如果不是需要Alison帮她收信，Jenny连Alison都不会告诉。
    她想过连Alison也不告诉的方法，现实却是根本做不到，成年之前，没有监护人的陪同，她不能签约、不能开户，连把稿费支票兑现都不行。
    Alison还以为Jenny是继承了自己的绘画天赋和爱好，哪怕和她印象派的表达不同，在漫画方向，也很惊喜开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Jenny坚持这是“女人间的秘密”。
    Jenny也明白，Rufus和Alison都是开明的父母，他们知道也不会怎么样，Jenny想瞒的其实只有Dan。
    她希望在尽可能多的人眼里，自己不要有一丝一毫不平凡。
    Jenny心中还有一个愿望，小学时成绩优异可以算在她上辈子的应试教育，但到了初中仍旧保持优势，甚至试着做Dan的试题也门门是A，Jenny开始有了野望。
    她并不是只在挥霍上辈子的知识，确实有在认真学习，这辈子她的基因已经够优良了，学习这么努力，是美国本土人，能不能上一上常青藤？
    就像中国的好学生谁不想上清华北大，哈佛耶鲁这样的世界名校，哪个能够上的学生不会渴望？
    Jenny自己画漫画存钱，想要有一天读大学的时候能够支付自己的学费甚至是哥哥的。
    出于对Jenny的强烈要求，Alison没有看过Jenny发表的作品，Jenny也从来不跟Alison谈这个。她很排斥把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份和笔名构造的世界联系在一起，身在虚幻的世界，亲手构造更虚幻的世界，像是Jenny的一种减压方式，在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敞开心胸的真实世界，只有笔名是她唯一的净土。
    她的笔名是个很奇特的词：三与三十万综合症。
    作者有话要说：
    ☆、02 症状二：割裂
    Alison的突然回归对Jenny来说绝不是个惊喜。
    Blair的唇吻舞会她没有去，常青藤周也没有去——她没和Eric成为朋友，Dan和Serena的和好拖后了几天但终究是和好了。
    Blair的睡衣派对和假面舞会她没有去，Blair的生日也没参合——Nate到底还是和Blair分手。
    上流社会名媛公子们的热闹繁华不属于她，主角们分分合合的感情纠葛也与她无关，剧中堪称排列组合的男女关系本来就已经够乱了，这个世界好感的产生和消失都那么轻易，所以Jenny没分毫意外。
    但她没有像原来那个Jenny一样跑到哈德逊请妈妈回家，Alison还是回来了。
    这不禁让Jenny想剧情的惯性有多么强大。
    Jenny没有去找Alison，当然不是因为不爱妈妈，恰恰相反。从小她就知道她会失去Alison，所以家人里她格外黏Alison，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和她相处，越是如此越感情好，感情越好越舍不得她离开。
    反正最后Rufus和Lily还是分开了，为什么不能一直和Alison在一起呢？
    但是她看的很清楚，问题是出在Rufus和Alison两个人身上。
    所以当Alison提出分居，她没有阻止，当Rufus和Alison各自外遇，她也没干涉。
    比起Alison回来了，昙花一现地和好然后彻底分开，她宁愿这么拖着，Alison一直是她的妈妈，不仅仅在血缘上、法律上。哪怕分居两地，也终究有个完整的家庭。
    Alison是为了Jenny回来的，她特意避开Rufus和Dan，到Jenny的房间和她谈谈，手上拿着一本漫画。
    Jenny看到封面就认了出来，那是她最新出的一本单行本，兼职造梦师只有在虚幻世界无所不能的中学女生的故事，名字叫《梦与做梦人》。
    Alison解释道：“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你的漫画，我发现那是你的笔名，才看了。”
    Jenny沉默不语。
    Alison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这是个好故事，足以让漫画家的母亲自豪，也足够让一个女孩儿的母亲觉得担忧。
    漂亮的画面和丰富的情节都足以吸引人读上许多遍。读第一遍觉得活泼快乐，第二第三遍觉得美丽动人，第四第五遍觉得孤独。
    当第一丝孤独的情绪在阅读中从心底升起，就会发现这篇故事里无所不在的寂寞伶仃。
    Alison不了解她幼年女儿的漫画表达的情绪为什么那么灰暗，很担心地看着她：“最近你过的好吗？”
    Jenny隐瞒过很多事，还没撒过谎，好半响她才说：“不好。”
    她过去的生活好歹称得上平静安宁。没有朋友，有家人就足够；谨言慎行，可以自娱自乐就足够。
    这样简单的日子进入康斯坦斯后就直跌地狱。
    孤僻没有朋友和身边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是两种情况，如果只是漠视这种程度的冷暴力也罢，但她也有被想起来的时候——大小姐们实在闲得无聊需要找乐子的时候。
    从开学的第一天起，根据上辈子从日漫中得到的校园欺凌印象，Jenny就没在储物柜里放过东西，事实证明这个举措很明智，没有背景的女孩子的储物柜都被撬过，Jenny也有一次被经过身边的某个大小姐塞了几本厚书随口命令她送到图书馆，Jenny不想让自己的高中生涯变得更糟，照办了。她们的眼里还是看不到她。
    就像Chuck和Dan同班了两年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Jenny怀疑那些大小姐们照着学生名单挑选无力反抗的取乐对象时，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名字代表也是身边会说话会活动的人中的一个。
    没等Alison继续问，Jenny就说：“妈妈，我们说好了，不谈论这个，好吗？”
    她让自己显得平静而漠不在乎，心里却充斥着强烈的负罪感。
    她怕谈下去，怕谈下去Alison就会发现，她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过的不好才会画出那种漫画，她一直都是这样，怕Alison会发觉她从来都不够快乐。
    她不是真正的Jenny，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或许她比原版的Jenny要乖巧孝顺，但假的就是假的。
    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那么孤独，他们也不可能理解她。
    作为一个衣食无忧拥有家人关爱的女孩，Jenny本来就不该觉得孤独。
    Alison终究说：“好吧。”
    她站起来之前说：“只需要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谈，都可以来找我。”
    Jenny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她知道她不会去找Alison。
    就算她想谈，也绝不会是对Alison或者Rufus，这两个被她夺走了女儿的人。
    Alison留下了那本漫画书，Jenny把它放进书架，和出版社给她的那本放在一起。
    站在书架前，她慢慢抚摸她的漫画书们的书脊，所有作品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摆在书架上，因为父兄都不知道这是她的作品。
    Jenny已经画了好几年，出了几本书，也算是有一批固定的读者。
    她画的基本都是没法大热，对喜欢的人来说却可以很喜欢的题材。
    在光怪陆离世界冒险的男孩；退休英雄状况百出的日常；不谙世事艺术家不断失败的恋爱；相依为命的炼金术师和他的鸟；窗台上一盆花和飞鸟的交友；每年负责绘制四季也等同于决定气候的神奇画家团每年吵架大赛一般的会议……篇幅有长有短，世界观有大有小。
    她很擅长绘画，Alison遗传给她优秀的色彩搭配，原版的Jenny遗留给她非凡的创造力，这些年不间断的阅读让她积累了大量素材。
    她的画面和故事总是很美，翻开书页一眼看上去，笔触温柔，阳光明媚，有笑有泪，动人又快乐。
    再往下看，化不开的孤独。
    Jenny一点都不想要自己的漫画被家人或者是认识的人发现，不想要现在的父母为她担心。
    现实生活的一切都是Jenny Humphrey的。
    只有漫画是她自己的。
    Dan对Alison的回归更不感到高兴，因为Alison答应过暑假前会回来但食言，她辜负了Rufus的期待，她不够关心她身处糟糕校园环境的女儿。
    这一点Jenny相信Dan是真诚的。
    哪怕再怎么畏惧Dan背后Gossip Girl的身份，Jenny都相信Dan真的爱她。
    就从剧里这对兄妹的关系看吧，Dan会因为Jenny的求救短信放下约会去找她，为了她揍全校最有势力的男生，主动在Gossip Girl上爆料的关于Jenny的事情不过是她和Nate接吻以及Asher是个同性恋，都是因为他以哥哥的身份迫切需要妹妹远离不恰当的男人。
    Jenny一年级被Chuck强迫、三年级和Chuck上床之类更具打击性的事情他都没发出来。
    唯一比较出格的一次，当Gossip Girl网站被黑了后他开始无差别大范围攻击，爆出Jenny曾经跟她的模特朋友一起拍内衣照被Nate撞见，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这其实对Jenny造不成什么伤害。爆出来之前要先知道，这才是如今这个拥有上帝视角的Jenny畏惧的原因。
    他怎么会知道？
    或许Agnes和她的摄影师男友Max都是口无遮拦性情散漫的人，随口说出去，就被他得知了。
    Blair和Jack Bass上床这种事，两个当事人都不会说，他怎么知道？
    或许连大楼的服务员和清洁大妈都喜欢上Gossip Girl，这些不被注意的人最容易发现蛛丝马迹，就被他得知了。
    Blair的跟班之一说Gossip Girl在首版贴了一张Carter Baizen的旅行地图，Carter Baizen连跟父母都断绝了关系，足迹踏遍全世界，去过哪些地方，他怎么知道？
    Gossip Girl的网站被黑掉后，Serena说不敢相信他掌握了那么多绯闻没有发出去，Jenny找到一份资料说可以用来制服全校的女生。
    Dan到底是怎么在两年之内建立起这么庞大的消息网？
    Jonathan黑了Gossip Girl的网站，并且认为这很容易，但两年来都没人这么做，Jonathan的行为也是出于好奇而不是仇视。也就是他发消息发得非常克制，保持在让人又怕又恨但不会将真正有势力的人逼急了的程度。
    这份手腕和无所不在的眼睛才是Jenny真正害怕的。
    什么都知道却要假装自己不知道还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知道，这艰巨程度Jenny多年来深有体会，她真想让Dan指导一下其中窍门。
    或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像Dan做的那样，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就不用装了。
    但是Jenny更希望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Jenny的那篇漫画英文名比较美，是《Dream and Dreamers》。
    ☆、03 症状三：临界
    感恩节，Dan请Serena、Lily和Eric来家里吃饭，不算学校里的瞻仰或者擦肩而过什么的，这是Jenny第一次真正见到Serena和Eric，还有后来被Serena带来的Blair，Jenny穿着校服，Queen B好像第一次注意到学校里还有Jenny这号人。
    所有人包括Blair都为意外爆出的Lily和Rufus的旧情惊讶不已，只有Jenny丝毫没露出吃惊的神色，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时候，她甚至还拿着本漫画书看。
    Eric疑惑地问：“你不意外吗？”
    Dan随口接道：“她从来没什么表情。”
    这就是保持面瘫的好处了。
    既然Dan会和Serena分分合合、和Blair有上一段，Rufus会和Lily结婚，Jenny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上东区的各种绯闻秘事，她总不能每一次都足够及时、足够程度的装出惊讶之情。
    Rufus和Lily这点事曝光倒有些不破不立的意思，他选择了妻子，彻底和Alison和好了，感恩节像是一个转折，一家人重新亲密无间。
    Jenny却知道，这就是完整的Humphrey家最后的晚餐了。
    她努力让自己融入这欢快的气氛中，就像从小格外黏着Alison一样，珍惜尚且拥有的，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越是努力高兴，她把自己的情绪压抑的越深。
    家中的氛围很轻松，Alison或许认为那已经过去了，没有再要求Jenny谈她的漫画，但是Jenny没法忘记Alison已经窥见她真实内心世界的一角，对此感到深深的心虚和焦虑。
    剧情走向没有变化，也让她倦烦而忐忑。
    这些情绪是不需要、不应该出现的，所以Jenny一丝一毫也没有让它们露出来，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而且善于压抑感情。
    Jenny把自己深深按压在窒息的死水之下。
    至少表面上，Humphrey一家的进展都很顺利，Dan和Serena感情稳定，Rufus打算在画廊给Alison开一个画展，Jenny很积极地为妈妈帮忙。
    至少看上去Jenny比往常还活泼了一点，让Alison非常欣慰，她还没忘记那深藏忧郁情绪的漫画，想着或许Jenny已经到了年纪，该有一些社交活动，多交点朋友，尤其是和同龄人一起玩。
    Jenny从小就表现得内向安静，所以比起原剧动不动就被禁足的Jenny，她反而经常被Rufus 和Alison鼓励出去玩，只是Jenny总用会没什么可玩的拒绝。
    Alison的画展如期开办，Jenny虽然爱Alison，但对她印象派的画风实在理解不能，她只能欣赏雅俗共赏的东西，对高端艺术完全没有品鉴能力。
    更何况Jenny还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开幕式之后，Jenny向妈妈送上祝福，就躲到一边看漫画去了。
    Alison想找Jenny的时候，就发现会场内没有她的影子，只有柜台后露出一个金色的头顶。
    她好笑地叫了一声：“Jenny。”
    Jenny抬头，下意识把漫画书往身后一塞。
    Alison无奈地笑道：“我知道你一向欣赏不了我的画。”
    Jenny索性不藏了，把漫画书拿出来：“太高雅的艺术一向和我沟通不良。”
    Alison柔声说“你帮了很多忙了，不喜欢这里的话，回房间去玩也可以。”
    Jenny平静地笑了笑：“这对你很重要，妈妈。”
    女儿乖巧懂事的表现让Alison又心疼又无奈：“大好的夜晚，还是别耗在你不懂的事情上了，去年轻人喜欢的场所吧，你们学校的那个名媛成人社交舞会怎么样？”
    Jenny意外地道：“妈妈？”
    Alison不容拒绝地说：“反正开幕式已经结束了，你算参加过我的画展，刚才Dan告诉我他要去那个舞会，跟你哥哥一起去玩吧。”
    Jenny下意识看了门外一眼，Dan肯定没告诉她是Lily亲自来找他去的。
    Dan走过来，煞有介事地整理着袖口：“走吧，Jenny。”
    Jenny还想拒绝，对上Alison坚定的眼神，明白今天她不把她推出去玩誓不罢休了，只得默认，把漫画书留在柜台，跑去房间取了件外套，跟着Dan走出家门。
    Lily等在外面，看到Jenny有点吃惊，Dan耸肩：“妈妈想让她也去看看。”
    Jenny规规矩矩地说：“麻烦您了。”
    Lily柔和大方地说：“我应该早点邀请你的。”
    Jenny摇摇头，再次道谢。
    坐在Lily的车上前往会场，Jenny靠着车窗玻璃，感觉非常乏味。
    为什么家长都想要孩子身上什么都有？总想要开朗的孩子安静，让内向的孩子活泼，永远和正当年龄的孩子的愿望反着来。
    他们到华尔道夫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不少贵公子贵小姐正开始散去，酒店外不少豪车等到它们的主人，优雅地驶走。
    Jenny在门口说：“Dan，你去找Serena吧，我自己逛逛好了。”
    Lily马上说：“我会照顾她的。”
    Dan丝毫没有担心，Jenny完全不像这年龄的女孩儿活泼爱热闹，就连今晚跟他出来都明显不情愿，他怀疑自己一转身Jenny就会直接回家去了。
    他的确了解自己唯一的妹妹，他一进去，Jenny就转向Lily：“你也进去吧，我在这里走一走就好。”
    Lily问道：“不进去玩儿吗？还没有完全散场。”
    Jenny有些无奈地说：“我对舞会没兴趣，只是妈妈坚持认为我应该扩宽社交面，这其实不是个好场合对吧？”
    Lily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把车留给你吧。”
    Jenny摇头：“我走回去，时间也就消磨的差不多了，谢谢。”
    在Jenny的坚持下，Lily也去会场看她女儿今晚幸福的收尾了，Jenny独自站在夜色里，仰望金碧辉煌的华尔道夫酒店，叹了口气。
    她正打算往回走，突然看到旋转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英挺高挑的年轻人，一身风度翩翩的黑西装，左胸处还别着绸花，短短的黑发，湛蓝的眼睛，俊秀的脸庞，酒店门廊顶上的灯光洒在他头上，他几乎是和Jenny打了个照面。
    看清那张脸，Jenny脸色骤变，见鬼一样往后退，差点在花坛处绊倒，匆匆扶住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青年几乎被她的表现吓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问道：“你没事吧？”
    Jenny一言不发，转头跑掉了。
    之后几天Jenny明显更加内向到了堪称自闭的程度，还好几次在做饭和看书时走神，Alison很担心地问：“在舞会上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Jenny摇头：“我都没进去。”
    Dan直截了当地说：“你这几天很反常。”
    Jenny平静地说：“是吗。”
    然后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Jenny一向不喜欢说话，总不能把话从她嘴里翘出来，何况最近的确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Rufus还私下里问Alison，Jenny该不会是每个月那几天来了心情不好吧？
    果然过了几天Jenny就开始恢复正常——不爱说话也没有社交，专心看漫画和学习的那种的正常。
    然后就是圣诞假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04 病因一：从未遗忘
    圣诞节前一天，学校有个康斯坦斯·比拉德&圣犹大市集，卖的都是一些捐赠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唱诗班的女孩还会当众献唱，原本那个Jenny倒是其中一员，不过这多少也算社交和露脸的活动，现在这个不属于任何小团体的Jenny当然没份儿，被摊派了个看守摊子的任务。
    Jenny通常不会把漫画带到学校，所以她拿着读的是一本法文小说，康斯坦斯的上流社会公子小姐们几乎人人都会一门外语，Jenny也选修了一门法语课，不过才刚刚开始学，她几乎每一行都有单词要查手机字典，读得磕磕绊绊，只有被问价才会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片阴影笼罩在头上，Jenny还以为是挑选物品的客人，没有在意，但那片阴影好一会儿都没动，她才疑惑地抬头，正对上那夜舞会场外碰见的青年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Jenny一惊，下意识后退，忘了她还坐着，一脚踢翻椅子，差点被绊倒，青年眼明手快地伸手，越过摊子拉住她的胳膊，才让她堪堪稳住。
    见她站稳，青年就松开手，Jenny俯身捡起掉落的小说和手机，匆匆说：“谢谢。”
    青年笑了笑，说：“没什么。”就转身走了。
    Jenny扶正椅子，慢慢坐下，铺开小说，却再也无法看下去，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父母已经参观过，没有任务的Dan也离开了，Jenny要呆到下午散场，之后的时间她神不守舍，整个午饭吃得味同嚼蜡，硬给自己塞完后几乎想吐。
    发呆时时间过的特别快，Jenny没怎么觉得时间流逝，下午的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收摊的事情不归Jenny管，有学校派出的教职员负责，Jenny收拾好东西，就背着双肩书包，疲惫地离开学校。
    刚走出校门，她就看见那个青年靠着学校外的院墙，朝她勾起唇角：“Hey，beautiful。”
    Jenny毫无表情，只是脸色有点发白：“你为什么在这里？”
    青年略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看起来很有几分纯良无辜：“因为你看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欠过你钱吗？”
    Jenny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青年露出一侧比较深的笑容，“那天是名媛成人社交舞会啊，我试着查了一下康斯坦斯在校学生的名单，就找到你了，Jenny Humphrey，是不是？”
    “你的名字是？”
    “Carter Baizen。”
    “……原来是你。”Jenny扶住额头，听到那句“Hey，beautiful”她就应该反应过来了，全剧里数得上名字的男性角色里只有他这样跟女孩子打招呼。
    Jenny放下手，径直往前走：“抱歉，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Carter人高腿长，轻轻松松迈步跟上她：“还是你知道什么人和我长的很像呢？但是，你知道我的名字。”
    Jenny头也不转地说：“对不起，我得回家了，今天晚上是圣诞夜。”
    “是啊，团聚的日子，”Carter停住了，一辆缓缓沿着路边追着他们的黑色轿车停到他身边，Jenny转过身，Carter已经打开车门，冲Jenny堪称可爱地歪歪头：“我还会来找你的。”他坐上车，随后轿车发动。
    Carter的车离开之后，Jenny站在原地，双手捂住脸。
    她已经很努力了。
    她努力骗周围所有人她对任何还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努力骗自己她只是穿到一部自己比较了解剧情的电视剧里而已。
    她想要自己能够安安静静、普普通通地生活在新世界，这部剧的剧情终有完结的时候，Dan的身份也有曝光的时候，她总会摆脱这帮麻烦事儿。
    总有一天她能够成熟到足以负担穿越本身；能够承受两个世界的差异；能够将年少时自我保护的冷漠转化为真正的平静；能够从容地看待与如今父母的关系，不必对每一分爱都怀着负罪感。
    不是现在，她还不想面对这个，不要是现在。
    回家后Jenny借口自己头痛，没帮忙装饰圣诞树，而是躲进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待会儿Rufus拆信就会发现Alison和她之前出轨的对象仍旧有联系，然后气氛就会变得尴尬奇怪，即使Alison能蒙混过去这一次，Rufus还是会把事情弄清楚，他们还是会完蛋。
    Jenny此刻不想面对这个……家庭纠纷。
    回到房间，她开网页，搜索那个名字，出来一大堆不相关的乱七八糟的链接，又试着搜了几个名字，都没有结果。
    她输入的全是《绯闻女孩》演员的名字，看来在这个世界他们果然是不存在的。
    以前她没有试过，因为她已经很努力不去碰触那些记忆了。
    哪怕它们如此顽固地盘踞不动。
    Jenny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并不是她个穿越者，也不是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穿越者，而是她分毫毕现地记得，上辈子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属于上一次短暂人生的所有，哪怕随意扫过一眼的文字图案，都被固化成鲜明的记忆，储存在她的脑海里。从她第二次出生开始，从未忘记。
    婴儿时期她总是很痛苦，过量的记忆对她来说是庞大的负担。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原剧那个真正的Jenny和她的父母是怎么相处、怎么相爱，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怎么和自己相处相爱。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她努力逼迫自己不去想，努力去忽略、去忘记。
    Jenny勉强算做到了，《绯闻女孩》这部剧她没看过，没一个人物的脸或者画面能让她熟悉，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和看过它发生的场景是不一样的。
    所以十四年她都勉勉强强地过下来了。
    可是她没想到会看到这张脸。
    她不知道Sebastian Stan也参演过这部剧。
    上辈子大学时她为了考级提高口语以及打发空闲时间，向一个网友求些英美电视剧和电影推荐，网友根据自己喜欢的演员和导演给她列了两张表，其中，Sebastian Stan的那张单子下她看中两部剧，《童话镇》和《列王传》，一个是根据众所周知的童话改编，一个根据圣经大卫王的故事改编，题材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其它的都没看，包括Stan更富盛名的电影《美国队长》。
    后来她的另一个室友补《绯闻女孩》，一边看得不亦乐乎一边逐集吐槽，拜她所赐，Jenny对剧情内容知之甚祥。
    那时候她自然是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可现在她全都记得。
    她甚至能记起室友说每一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05 疗程一：倾诉
    Jenny在电脑前发了一两个小时的呆，直到Dan向她寻求给Serena的圣诞礼物建议。Jenny完全没有表演无意中提醒Dan的兴趣，直截了当地说：“给她买个圣诞树盆栽吧，她可是住酒店。”
    Dan眼睛一亮，“好提议，”他鼓励地拍拍Jenny的肩，“不过我要送她一颗真正的圣诞树。”
    Jenny想，她就知道。
    Dan还想叫他十四岁的娇娇女妹妹跟他一起去扛圣诞树，Jenny提议：“为什么不找Eric帮忙？”
    “可是……”
    Jenny不会跟他长篇大论，言简意赅地说：“你想怎么运进去？”
    “嗯，我想……你引开那个讨厌的看门人，我抱着树溜进电梯，然后……”
    在Jenny静静的注视下，Dan的口述计划搁浅了，不善社交的Jenny要怎么把人引开，他一个人怎么抱得动一棵树，没有钥匙卡他怎么开门……全都是问题。
    于是Dan认输，打了Eric的电话，请他出来帮忙。
    等Eric汇合的时间里兄妹俩分头行动，Dan去找了一颗被使用完后遗弃的圣诞树，Jenny去买了两大袋装饰物，Eric兴致勃勃地赶来，心甘情愿地为了他姐姐当苦力，两个男生艰难地搬运，从服务入口处把树偷渡进酒店。
    Eric对Jenny挺亲切，可惜今晚Jenny心情实在不佳，除了碰面时的打招呼，基本专心在手上的工作，没说一句话。
    她还听见Eric偷偷问Dan：“Jenny是不是不喜欢我？”
    Dan耸耸肩回答：“我说过，她就是那个样子，熟悉就好了。对了，”Dan指指身上的衣服，用表面平静难掩炫耀的语气说，“我的毛衣，Jenny织的，手套也是她织的。”
    Eric哇了一声，抢过Dan的手套细看。
    Jenny面对圣诞树上缤纷的彩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有一点儿夹杂着甜蜜的忧伤，比起原剧里那个不省心的妹妹，Dan会不会更喜欢她一些呢？或者再怎么不好，原本的Jenny才是他真正的妹妹？
    这情况挺像抱错的养子和亲生孩子间的差别吧。
    她不想总做这种钻牛角尖又伤感情的比较，只是……她忘不掉。
    忙完了装饰，Dan要去赴Serena的约。Jenny说：“你去吧，我自己回去，我认得路。”
    Dan对这个乖乖女妹妹没什么不放心的，点点头就满心兴奋地走了。
    Jenny在酒店门前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前驻足凝望了片刻，然后一转身，就看到Carter从大门走进来。
    看到Jenny，Carter明显也意外，随即便扬起一个笑，Jenny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在这里？”
    Carter笑道：“这是你一天内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我住在这儿。”
    Jenny沉默下来，无声地诅咒那个可能叫命运或者巧合的Bitch。
    Carter显然听不到她的心音，说道：“美丽的巧合，”他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想现在回答我那个问题吗？”
    Jenny用了十四年把记忆的栅栏筑成大坝，牢牢分割开两次人生，相信它已经坚不可摧。
    可自从见到Carter之后，仿佛大坝开了个口子，过去的记忆不断涌现，怎么关都关不回去。
    她努力维持一切如常，实际已经快被逼疯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她怎么会回答：“你有时间吗？”
    Jenny已经习惯压抑情绪，所以没发现她内外反差的煎熬之下已经到了临界点。
    Carter的出现，让绷紧的弦直接崩断了。
    Jenny当然不可能大晚上跟一个陌生男人——哪怕有一张她认识的演员的脸——去他的房间，更别提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此阶段品行不佳。
    Carter的房间那一层的楼梯间，Jenny坐在台阶上，Carter从房间拿了饮料来，一手拎着一瓶酒一手两个杯子。
    Jenny扭头仰望他：“我不喝酒。”
    Carter在她身边坐下：“你告诉过我了。”
    他放下酒瓶和玻璃杯，从大衣口袋抽出一瓶矿泉水，给Jenny倒了一杯，Jenny接过玻璃杯，才发现水还是温烫的，捧着杯子，Jenny只觉得双手由外到内地暖和过来，叹了气：“我知道为什么你恶名在外还那么讨女人喜欢了。”
    Cater撬开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名声的确不好，所以？”
    Jenny跟他碰了个杯：“想听预言吗？”
    不等Carter回答，Jenny就自顾自地说：“天亮之前会下雪。”
    “明天我父母会正式分道扬镳。”
    “Bart Bass会当着Serena和Eric向Lily求婚。”
    “因为下雪耽误航班，或者只是一个借口，Blair的父亲和他男友会留在纽约陪她一起过圣诞节。”
    Carter抿着唇听完，看着Jenny，喝了口酒：“那是你的预言？”
    Jenny百无聊赖地低头抚摸着手中的杯子：“是啊。”
    Carter喝完杯中的酒：“如果那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Jenny也喝了口水：“我看到过。”
    Carter重复：“过？”
    Jenny转头看向Carter，盯着他的眼睛：“我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剧，曼哈顿上东区一段时间的生活只是一部电视剧，女主角是Serena和Blair，剧名叫做《绯闻女孩》，现在，你觉得我是妄想症还是精神分裂？”
    Carter却笑了起来，把玩手中的玻璃杯：“在你眼里，谁是男主角？”
    Jenny也不追问，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如果按照最后抱得美人归的角度来看，Chuck和Dan。”
    Carter还记得那个名字：“你哥哥？”
    Jenny点头：“非常不幸，就是他。”
    Carter放下杯子：“我注意到某个小集团的三个人都在里面，另一个呢？”
    “Nate最后从商去了，到本剧完结的时候还没固定恋人。”Jenny很奇怪地看着Carter，问道：“你是在认真和我讨论这部剧吗？”
    Carter深深勾起唇角：“你要猜一猜我现在相信了没有吗？”
    Jenny摇摇头。
    她何必去猜？Carter是不是真的相信她有必要在乎吗？她只是想跟一个人说说话，所有的秘密都被憋在心里她快疯掉了。
    她不想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说，无论熟悉的人还是陌生人，在她眼里，Carter算踩在两界边缘的人。
    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倾吐，抑郁，烦躁，沮丧，痛苦。
    “我不是真正的Jenny Humphrey，原本的她是个在服装设计上才华横溢、充满野心而且不择手段、不乏善良但是容易被环境影响、一心加入上流社会的女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她，也不想变成她。”
    Jenny放下水杯，撸了一把头发，因为困惑和绝望全身无力，“父母不是我的父母，哥哥不是我的哥哥，世界不是我的世界。”
    然后她看向Carter：“我强迫自己忘记一切不该知道的事情，可是你出现了。”
    Carter声音低柔：“我很特别吗？”
    Jenny说：“我认得你的脸。”
    “这部剧里的其他演员我一个都不知道，所以面对他们时我能把他们当做普通人看待，你不一样，”Jenny摇着头，“我知道演你的演员叫什么名字，看过他演的其它作品。”
    “你提醒我一切都不是真的。”
    Jenny试着说服自己，只是一个演员的脸而已，她还熟悉很多演员，欧美的之外还有那么多中国的，他们都照旧在这个世界存在，要是看到一张脸就控制不了记忆闸门，她早在看到正联和复联漫画的时候就该失控了。
    但是她没法说服自己。
    远离自己生活的演员们，和她明确知道是演员的人，以另一种真实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完全不一样。
    她不知道Dan的演员叫什么，不知道那个演员演过什么别的作品，所以对她来说，Dan就是Dan。
    她知道Sebastian Stan是个演员，演过的几部电视剧和电影，而Carter Baizen是个浪荡贵公子，对Serena十分痴情。
    见到之前她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等同起来，现在Carter Baizen用Sebastian Stan的脸出现了。
    他的存在提醒她，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演员扮演出来的，所有事情，都是编排计划好的，整个世界的真实性值得商榷，而她自己，本该是另一个人，从来都不是Jenny Humphrey。
    这个世界里没人知道原本的Jenny是谁，旁人眼里她就是Jenny，哪怕时空交汇，如今Humphrey家恐怕也会选择她，他们看着长大的女孩。她否认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当Jenny Humphrey。
    所有曾经失去的都不可忘却，触不到，忘不掉。在幼年时——被迫接受这一切时，不可否认，她对Humphrey夫妇深深的愧疚里还有丝丝缕缕的怨气，她不想死，不想穿越，她把他们的女儿还给他们好不好，也把她的父母还给她好不好？
    她想要爱他们，想要爱自己，想要重新开始，所以她假装忘了，假装能骗到自己足够坚强。
    若她能够淡忘，就可以放下，但是没人给她留有余地。
    “哈哈……”她吃吃低笑起来，“这算是什么样的人生啊？既然让我穿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记得？”
    Jenny抱紧双腿，把脸埋进膝盖，蜷缩起身体。
    Carter举起酒瓶：“要来一杯吗？”
    Jenny摇头：“不了，我不喜欢烟酒的味道。”
    Carter就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问道：“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Jenny短促地笑了一声，抬起头，干脆利落又斩钉截铁地说：“你说出去我就跳楼。”
    埋藏十四的秘密一股脑倾倒出来，Jenny有一种肆无忌惮的轻松。这时候的她没什么做不出来。
    她已经为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纠结了十四年，就像迷宫中的困兽，如果再被人得知她最大的秘密，光想象就已经觉得不能呼吸，无论他们认为她疯了还是相信了，她都无法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比起一直努力改变自己、压抑自己、隐藏自己，死亡是多么容易。
    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Carter意外地挑了挑眉，Jenny站起来：“真的很晚了，我必须回家了。”
    她走下两级台阶，突然回身，一把揪住Carter的领子：“你要是想象得到我有多痛苦，就会知道我说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我就跳楼有多认真，”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不许说出去一个字。”
    Jenny松开手，转身就走。
    看着女孩的背影，Carter轻声喃喃：“我没法想象……”眼神有着玩味、惊叹、奇妙。
    但那并不是打算做坏事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06 疗程二：宣泄
    清晨Jenny醒来，隐隐听到Dan刚回家的动静，她知道他和Serena度过了一个浪漫的约会。
    Jenny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陌生来电。
    点开短信，署名是Carter Baizen，大概是从学生名册上看到她的联系方式，内容只有一句话：
    “下雪了。”
    Jenny重新把脸埋进枕头。
    她这十四年都循规蹈矩，昨晚比起倾诉更像一次情绪上的爆发，这辈子她都没那么不淑女的时候。
    上辈子好像也没有。
    Jenny其实都已经不是很清楚上辈子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她那时候不爱画漫画也不喜欢呆在图书馆。
    人会随着时间变化，已经接受如今美式生活的她，理解不了过去中国南方的平凡女孩，就像她上辈子十六岁时已经不理解六岁时多么喜欢洋娃娃。
    她只是记得，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时她都怀疑那真的是她有过的一生，而不是一部被塞进她脑袋里的超长电影？
    它们不是记忆也不是电影，而是沉重的枷锁，她永远也不能清零重来。
    这个圣诞节是Jenny此生最糟糕的一个，她的枷锁透开一道缝隙让她得以呼吸，继续在孤独空间中久存，而她的妈妈要离开她了。
    离婚后Alison将搬回哈德逊，在那里继续她大器晚成的绘画事业。
    Alison离开之后家里气氛有点奇怪，显然因为Rufus在试图重新追求Lily而看起来希望渺茫。
    圣诞假期的大部分时间Jenny都在纽约图书馆渡过，或许因为内心的孤独感作祟，虽然她总是独来独往，却并不真的喜欢一个人呆着，而是喜欢呆在图书馆这类有很多人、又比较安静、谁都不会来打扰她的地方。
    图书馆是最好的，冬有暖气夏有空调，能看书能画画，厌倦手上的工作时还能随处找点别的消遣。
    这些年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系统下的分馆Jenny几乎都去过至少一次，她最常去的是大将军广场的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以及曼哈顿第五大道的纽约公共图书馆，前者离家近，后者是美国最大的图书馆，通常Jenny假节日去前者，工作日去后者。
    她仍旧在读那本法文小说，埋头查词的时候，一个人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熟悉的招呼声传来：“Hello，beautiful。”
    Jenny放下书，直起腰转头，拥有漂亮脸庞的青年手臂上搭着深色大衣，穿着浅色衬衣，一脸笑意地坐在她对面。
    Jenny说：“你好。”
    Carter语气轻松地说：“想要谈谈吗？”
    Jenny想了想，把书本和手机都塞进双肩包：“谢谢，我正需要，不过我还是得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Carter神色从容，带点无辜的理所当然：“我找私人侦探调查了你一下，里面提到你节假日喜欢呆在纽约公共图书馆。”
    连Jenny自己都意外，她竟然毫不生气。
    她问：“你想知道什么？”
    Carter微微歪头：“讲讲关于我吧。”
    Jenny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知道你年轻时相当放纵，发明了迷失周末等等一系列活动，后来和父母断绝关系跑去环游世界，在此期间认识Serena并且爱上了她。再后来和父母和好，虽然他们限制你的信用卡使用额度。为了报复Chuck你勾引Blair并且因此被Serena逼出纽约，你顺势去了希腊查到她父亲的下落，然后陪Serena寻父，但是她父亲不愿意见她。Serena又从你身边不告而别，两次。最后你和Serena恋爱了，但是因为过去骗婚的事情被Buckley家族抓住，差点送去加尔维斯顿的油井和一群德克萨斯流氓一起工作还债，Serena为了救你去和那个叫Beth的女孩的表哥赌博、和最好的朋友之一Nate反目，想要你留下来，但你还是走了，你想证明她爱的人是值得的，想要为自己过去所为负责。”
    她把视线从Carter的脸上移开，“很可惜最后你们还是没在一起，Serena嫁给了我哥哥，虽然我很奇怪分手那么多次后还能走到一起，不过他们是命中注定。”
    Carter听的时候好几次把嘴唇抿紧，或者鼓起来，那几乎是Sebastian的标志动作，哪怕清楚的知道Carter是什么人，Jenny还是控制不住觉得自己正在和影视明星交谈。
    Carter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关于Serena，“为什么我要报复Chuck Bass？”
    这个问题可真不好说：“因为他一直看你不顺眼？因为他破坏了你设局骗Nate钱？因为他趁着Blair和Nate分手的几天把Blair勾上手却在Nate想揪出那个男人时栽到你头上导致Nate在成人舞会上揍了你一拳？因为你隶属某个神秘高级绅士俱乐部令他失去一位颇为心动的美女还当面耍了他？不知道怎么你们就扛上而且仇越结越深。”
    Carter 蓦然笑了：“你对我的了解还真是不少呢。”
    他把手臂搁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最后一条是未来会发生的吗？”
    Jenny点头：“那是Bart Bass假死后的事情了。”
    这回Carter终于露出明显的吃惊神色：“假死？怎么假死？”
    Jenny瞥了他一眼：“车祸。”
    Carter追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来？”
    Jenny想了想：“具体日期我不能确定，电视剧里从来都没有具体日期，明年……雪花舞会，那个舞会当晚车祸，过了两年才回来。”
    Carter很不理解：“为什么？他惹上仇家了？”
    Jenny不以为然地淡淡道：“生意上的仇家，说是对方威胁了他妻儿的生命才出此下策，不过好像他自己也有违法行为，回来没多久就真死了，因为想干掉查自己老底的儿子灭口不成反而摔下楼。”
    这几番转折还真是够戏剧性，Carter都不由摇头失笑，笑容里满是惊讶和嘲讽，十足的幸灾乐祸。
    他思索了一下，又问：“接手Bass集团的是谁？”
    Jenny一摆手：“这就复杂了，先是Chuck，然后是Jack Bass，然后是Lily Bass，然后又是Chuck Bass。”
    Carter很专注地盯着Jenny，微咬着下唇，看起来像有点不快或者是……委屈：“为什么你什么都告诉我？”
    Jenny没有注意他，平淡地说：“你问了，而我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
    她盯着眼前的桌面：“难道你还能让他假死变真死不成。就算你真干了，也就是提前一点而已，对Chuck Bass来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Carter微微抬起下巴：“我可以赚很大一笔钱”
    Jenny终于看向他：“你要报答我吗？”
    Carter看了她几秒，突然露出个灿烂的笑，站起来俯视着Jenny：“我们走。”
    Jenny茫然地抬头：“什么？”
    Carter轻快地说：“报答你。”
    然后Jenny就被拐上了车，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Jenny想，她是不是对原剧里有的人物就自以为了解他们警惕心太低了？
    轿车最后停在游乐场门口。
    在Carter的示意把把双肩包留在车上，Jenny睁大眼睛看着Carter买了两张票：“你认真的？”
    Carter回头看了她一眼：“别走丢了。”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人高腿长，Jenny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等等，你不会想带我玩摩天轮旋转木马吧？虽然我这辈子只有十四岁，怎么说我上辈子也……”
    Carter蓦然停步，Jenny差点收不及撞在他身上，站定抬头，看到面前的游乐设施，云霄飞车。
    Jenny喃喃道：“哦噢，这个我真没玩过。”
    上辈子Jenny也是偏安静的性格，在游乐园玩过的最激烈的项目就是碰碰车，云霄飞车、海盗船、激流勇进、跳楼机，这些刺激项目她一个都没碰过。
    经过十四年的实践，Jenny本来以为她在情绪控制上已经是一把好手，哪怕刚经历过在Carter面前失控。总之，她本来想在云霄飞车上保持沉默，但是还不到一半路程就开始忍不住尖叫，Carter就坐在她旁边，一路都在大叫兼大笑，比她还玩性十足像个未成年。
    重回地面，Jenny只觉得刚下轮船或者飞机，头又晕又沉，几乎站不住，Carter倒是神清气爽地站在她旁边：“怎么样？”
    Jenny断然说：“再来一次。”
    第二次下来Jenny就到一旁垃圾桶那儿吐去了，吐完喝了点水，第三次下来后也奉献给了垃圾桶，第四次下来Jenny已经吐都吐不出来，嗓子也喊哑了，水流过喉咙都像折磨，她干脆没再喝，第五次的时候Jenny觉得中途她就短暂地昏过去了几秒，下来后眼前发黑，一阵一阵的耳鸣，全身都发飘，靠Carter扶着才能瘫倒在长椅上。
    Carter陪她坐了两次，就只在下面等着她了。把Jenny扶到长椅上，Carter掏出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汗，拨开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凌乱金发，然后买了瓶冰水，解下纸巾的围巾浸透，叠好搭在她额头上，才坐在她旁边，放松地靠着椅背。
    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Jenny歪头，看向身旁的Carter。Carter也看着她，笑问：“够了吗？”
    Jenny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眼神有些失焦，又像什么都没看，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07 症状四：失常
    Jenny两辈子第一次如此疯狂的时候，Humphrey正为她着急呢，淑女楷模Jenny长到十四岁，第一次没通知一声就没回家吃晚饭。
    Rufus甚至以为她跑去哈德逊找Alison了，但是打过电话后Alison也说没见到。Dan去市图书馆问，长年累月把市图书馆当社团会所的Jenny被大部分管理员熟识，管理员告诉Dan，Jenny下午就跟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公子哥上车走了。
    Jenny的社交圈小到根本不用数，别说男性朋友，她连女性朋友都没一个，Dan立刻打电话向Serena求助。
    Serena开始还想劝Dan不用担心，听完Jenny十四年在乖巧听话这项成就上的光辉战绩后，也不由开始为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儿担心，但是在学校她就对Jenny毫无印象，最有嫌疑的花花公子Chuck正和Nate在另一个国家度假，她实在想不到Jenny会跟谁离开。
    Humphrey父子加上Serena在阁楼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Dan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的确是Jenny回来了。
    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看起来像喝多了般站都站不稳的Jenny，被一个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青年扶着。
    Jenny知道她的样子都有容易引起误会，她不是不想把自己打理的整齐一点，但五次云霄飞车的后遗症一股脑涌上来，她又疲惫又恶心又头痛，只想回家马上睡一觉。
    事实上她是自己敲门的，只是敲完后踉跄了一下，才被Carter扶住。
    看到屋里三个人的目光Jenny就知道他们的确误会了，解决冲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尽量快速简介地把事情说清楚，所以Jenny推开Carter自己站直，语速飞快地说：“这不是我男朋友，我和他没上床，接吻，甚至是拥抱。我们只是去了游乐园，我知道我看起来很狼狈很累只是因为我坐了五次云霄飞车，”她扯下双肩包，掏出游乐园门票和五张云霄飞车座位票，伸直手臂几乎戳到Dan眼前，“有票据为证。”
    Dan吃惊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坐五次云霄飞车？”
    Jenny把票据往旁边的Rufus手里一塞，声音又沙哑又轻：“你十四岁的妹妹和连一垒都没上的普通朋友去游乐场玩不到九点就回家你也要问得详细到每一个细节吗？”
    尽管Jenny还是没露出什么表情，但她的心情恶劣程度已经完全表露无遗，然后Jenny转头看向Carter，到家之后终于捡回自己的礼貌：“Carter，谢谢。”
    Carter平静地说：“不谢。”
    Jenny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Humphrey父子面面相觑，Carter先开口，对始终一脸不敢置信盯着他的Serena一笑，“嗨，Serena，还有Dan，”他看向Rufus，“你一定就是Jenny的父亲了，很高兴见到你。”
    Rufus来回看着Dan、Serena和Carter：“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 Serena扶了扶额头，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自己过去的学长、一夜情对象以及成人舞会舞伴，干脆略过这个，问道：“Carter，你是怎么和Jenny成为朋友的？”
    Carter微微仰头：“嗯……成人舞会那夜，我猜到Cece在你和你男友间做了什么，有点担心你，等到你男友来了后我才离开，然后看到Jenny一个人站在华尔道夫酒店外的街道上……就这么认识的。”
    Carter的确没说一个字的谎话，只不过说了所谓美化过的真相。
    Rufus凌厉的目光投向Dan，Dan垂下眼睛，虽然Jenny说过会自己回家，他把妹妹带出去玩然后看到女友就不顾妹妹是事实。
    Serena惊奇地说：“然后你们就成为朋友了？”
    Carter摇摇头：“没那么快，圣诞夜我回皇宫酒店，看到Jenny在酒店广场的圣诞树下发呆，和她聊了会儿天，我们才成为朋友，然后今天就一起去游乐场了。”
    Rufus的目光再次飘向Dan，Dan把头垂的更低，他在大晚上把妹妹拉到酒店去帮忙准备给女朋友的惊喜，然后见女友去了让妹妹自己回家也是事实。
    这里面的内情Serena多少知道一点，觉得真是巧合的让人哭笑不得。Rufus对Carter的目光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无从得知Carter在上东区的鼎鼎大名，对他的印象分并非从负数打起，听起来每次遇到Jenny都是孤身一人，很有点护花使者的意味。
    而且他们出去玩只是去了游乐场……想到这个，Rufus就觉得十分意外，他文静内向的女儿去游乐场，居然不是玩摩天轮或者旋转木马，而是云霄飞车。
    Carter见好就收，告辞道：“既然Jenny到家，我就走了。”
    Rufus看了看落下的车库门，说：“我去准备点吃的放在厨房，Jenny晚上可能会饿醒。还有给Alison打个电话。”
    他打电话报平安去了，Dan转向Serena：“多谢你来帮忙。”
    Serena摇头道：“Jenny是你妹妹嘛，而且她是个好女孩，她这样……”她回头看一眼车库门，“没关系吗？”
    Dan搂住她的腰：“唔，你知道最近我父母离婚了，Jenny从小就特别喜欢妈妈。”说到这里Dan也有点苦恼，“Jenny不喜欢跟人分享心事，通常这时候让她静一静会比较好。”他笑了一笑，“不过，云霄飞车，相当酷的新方式啊，我对Jenny刮目相看了。”
    Serena也笑起来，伸手揽住Dan的脖子，心里有点发愁，就她的了解，Carter实在不是个好交友对象，尤其对于少女而言。
    当年在康斯坦斯他玩的可是比Chuck还凶，周游世界去了之后倒是没听说在女色上有什么新闻，而是变成另一种坏……并非Chuck让人又爱又恨的那种坏，而是成人方式的那种坏。
    不过既然Jenny和Carter关系还浅，她不想贸然说出来惹Dan烦心。
    这么想着，Serena打定主意平时多注意Jenny一点。
    显然Rufus也把Jenny情绪不佳归结于Alison的离去，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Jenny原本想解释，又觉得对着一脸若无其事的Rufhs和偷偷竖大拇指的Dan，解释起来未免欲盖拟彰，便保持了自己的缄默风格。
    五次云霄飞车的后遗症相当厉害，Jenny在家里休息了一上午才缓过来，下午照旧去纽约图书馆，走出家门没多远，Jenny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在街角，Carter打开车门下来：“Jenny。”
    Jenny走到他面前，嗓音仍旧有点哑：“别告诉我你的私人侦探现在还盯着我家大门。”
    Carter说：“我没有，我只是过来找你，看来差一点就错过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扁平小盒子，递给Jenny：“礼物。”
    Jenny奇怪地看着他：“我不要，你想干嘛？”
    Carter往前递了递：“拆开看看。”
    Jenny迟疑地接过来，拆开包装，那是一把梳子。
    深棕色，颜色很匀称，看不出什么材料，样式很简洁，不失优美。
    Jenny抬头看向Carter，他带笑轻松地说：“某人昨天头发乱得像个小疯子还为此被差点被误会。”他做了个“所以”的表情，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Jenny说：“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Rhett（白瑞德）送给Scarlett（思嘉）礼物。”
    Carter做思考状：“我送的礼物没有超过那个又严密又谨慎的界限吧？”
    Jenny摇摇头表示不敢肯定：“哪怕它只是一个梳子，如果来自上东区的人手里，价值一千我也不会奇怪。”
    Carter露出认输的表情，随后又扬眉一笑：“好在我早有准备。”
    他抽出一张票据，Jenny接过来看了上面的价格：“二十五块，虽然就一把梳子来说还是贵了，但我可以接受这个价钱，谢谢。”
    她把梳子连着包装盒一起扔进书包，决定收下这个礼物，既然Carter做到这个地步，她不收就太矫情了。
    Carter抿唇一笑：“A plus tard。”潇洒利落地回到车上，离开了。
    Jenny觉得这个词很熟悉，一直走到图书馆，她才想起来，那是法文的“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08 疗程三：交流
    法语里运用广泛的再见是“Au revoir”，Carter说的“à plus tard”是有讲究的，一般用在关系熟悉的人之间的短时间告别。
    至少从后一点来说，Jenny对没几天就再次见到Carter毫不意外。
    她照旧在纽约图书馆画漫画，就听到那个标志性的打招呼声音：“Hi，beautiful。”
    Jenny头也不抬地说：“Hi，Sebastian。”
    Carter从Jenny身后扶住她的椅背：“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叫你的名字吗？”
    她仍旧没抬头：“你是在提醒我Jenny这个名字不是我的本名吗？”
    Carer在她身边坐下：“你的嗓子听起来还是有点哑。”
    Jenny一边用尺子打格子，一边说：“我不喜欢吃药，润喉片也包括在内。”
    Carter又问：“多喝水呢？”
    Jenny指指自己的书包：“我带了一保温杯热水，已经喝完了，我不喝凉水。”
    见Jenny终于把目光转向自己，Carter从口袋里抽出礼物，递给她，那是一版最好的那种绘图橡皮，没有包装彩纸，直接在透明塑料包装外打了个缎带。
    “这东西再贵也要不了几个钱，就不用看票据了吧。”
    这还真是个……让人觉得没有拒绝必要的礼物。
    Jenny很喜欢这款橡皮，用起来非常顺手，不过价钱是普通橡皮的四倍，出于节俭的习惯她只买了一个，定稿才用，平常练习和画草图都用普通的。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普通橡皮，Jenny说：“多谢。”马上就拆了一个出来。
    她把自己刚刚画下的一条线擦掉，然后放下橡皮，转头看着Carter：“为什么我和你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Carter噙着笑看着她，用一种又像诱哄、又像炫耀的语调说：“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你选择了我。”
    Jenny几乎叹息：“我本来能够和Serena、Eric、Nate那样的人做朋友，却选择了你……”
    Carter的蓝眼睛笑得很迷人：“所以我是你的朋友了吗？”
    Jenny默然一会儿，说：“你是。”
    虽然Jenny的确说过不想见到Carter的脸，但她也没有抗拒Carter的出现。
    记忆的大坝既然已经裂开一道口子，Jenny总不能再用一个十四年把它封上，她只能建渠引水，努力让它们分门别类乖乖呆着。
    这个过程里，知道一切的Carter的存在的确很有好处。
    秘密有了一个出口，她再也没感觉过无路可逃。
    三个星期的圣诞假期一眨眼就过去，Gossip Girl的剧情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新学期康斯坦斯换了新校长，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学生违规在校游泳池聚会事件。
    这件事在原本的剧情里就和Jenny没关系，所以Jenny不知道，因此麻烦缠身的Serena想和Jenny谈谈的计划流产了。
    Jenny有感觉到自己在学校内地位的改变，女生们不再是完全对自己视而不见，虽然还是没人向她搭话，注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声却愈来愈多，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有个和Serena谈恋爱的哥哥，而由于Dan，Serena开始在学校和她打招呼了。
    第一次被Serena打招呼，Jenny尽管表面一片平静，心里却吃了一惊，而且半点不感到高兴。
    Gossip Girl不是对谁都追踪关注，主要目光始终聚焦在S、B、C、N这四人组合上，Dan和Jenny被囊括进去都是因为开始加入那个圈子，所以Jenny最不想要的就是被Serena当成自己人。
    哪怕Dan和她交往，在Serena开始在学校注意Jenny之前，Jenny在学校照旧是被遗忘的存在。
    “我觉得……这恐怕是被我连累了。”听Jenny抱怨的Carter如此说，“Serena对我相当了解，当然及不上你，”Carter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她恐怕很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而影响到她和你哥哥的关系。”
    Carter这次给Jenny带了一罐软糖，票据显示是十块钱。
    对于他经常在自己身边出没，Jenny直白地问：“你这么闲吗？”
    Carter毫不羞惭地笑道：“我指望着你再告诉我点什么呢。”
    Jenny对此没有意见：“给点确切的方向。”
    Carter毫不犹豫地说：“你还知道关于我的什么？”
    Jenny想了想：“你的演员和Blair的演员谈过恋爱算不算？”
    Carter眨了一下眼：“Blair？”
    Jenny点头：“对，你们谈了两年多恋爱，一度差点订婚，最后还是分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据说Blair的演员说过，你是她初恋呢。”
    Jenny想起那个推荐剧集给她的网友对她八卦的事迹，打量着Carter的脸：“你的演员真的很受欢迎，据我所知后来在《童话镇》的剧组，虽然只是演了个小配角，但他也和女主演恋爱了。”
    Carter权当是在夸他，那种胜利式的表情看起来很有三分欠扁，却又有七分可爱，他追问：“他演过哪些角色？”
    Jenny只能回答自己知道的那些：“我看过他演的两个电视剧角色，都名气不高，有一个很有名的我没看过，美国队长系列里的Bucky。”
    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即使是Carter也听过：“我？冬兵？”
    Jenny纠正：“不是你，是演你的那个演员。”
    Carter明显是在想象长着他的脸版本的冬兵是什么样子，然后他问：“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Jenny毫不犹豫地回答：“疯帽子。”
    Carter笑道：“因为他的脸？”
    Jenny没有笑：“因为他的经历，”她的声音低下去，说：“和我一样。”
    她转头看向Carter：“那部剧的背景是，《白雪公主》里的皇后对所有童话人物下了一个诅咒，把他们放逐到现世世界，失去自己的身份和记忆，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疯帽子。”
    对着Carter和疯帽子一样的蓝眼睛，Jenny梦呓般说：“我非常非常喜欢疯帽子，因为他的经历以及他说过的话，他对女主角说，‘我知道，我记得……那是我的诅咒’。”
    那些话里的感情她当年不懂，现在懂得了：“他说……‘生活在不属于你的世界里已经很痛苦了，而知道这一点，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冲突……会让你发疯’。”
    Jenny喃喃：“他说的多好。”
    Carter语调温柔：“你仍旧非常痛苦吗，Jenny？”
    Jenny被这一句问得几乎掉下泪来，但她忍住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Carter一直静静注视着她，Jenny突然说“我会爱上你吗？”
    哪怕明知道Carter和她接触的目的，他毕竟对她很好还长的很美，她会不会动心呢？
    Carter露出意外的神色，Jenny若有所思地喃喃：“在你身上体验一次失恋也不错啊。”
    上辈子她谈过一次恋爱，也就是谈过，对方告白她就答应了，对方要求分手她也答应了，约会过，接吻过，相处的还算愉快，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
    她倒想多恋爱几次，可惜从来就没有碰到感觉对的人。
    只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话，Carter会是个很安全的对象，因为她知道他喜欢Serena。
    Carter睫毛低垂，声音轻了一些，以前Jenny看剧时就注意到过，他的声音放轻和慢后听起来会有一种类似沙哑的慵懒，非常吸引人：“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来一段。”
    Jenny抬眼盯着他：“你认真吗？”
    意识到Jenny只是有感而发，Cater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风流倜傥式的那种尴尬，“我对女孩儿比较……嗯，来者不拒。”
    Jenny无言地说：“看出来了。”
    有点费解地看着Carter，Jenny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底线如此之低：“提醒一下，我未成年，还是你梦中女神Serena未来的继妹。”
    Carter漫不经心地说：“Blair的男人她都不在乎。”
    Jenny哑然，这倒是。
    剧里从头数到尾，她们都有过一段的男人有三个，Nate、Carter、Dan；再说Chuck和Nate，也是三个，Blair、Vanessa、Jenny；Dan和Nate，也是三个，Serena、Vanessa、Blair，这帮人在谈恋爱之前就从来没想过面对朋友会不会尴尬吗？
    真是……一团混乱的男女关系。
    或者用她当年那个室友的话来说，排列组合的男女关系。
    “我绝对不想要这么混乱的恋爱关系。”Jenny断然说，“而且，我不支持婚前性行为。”
    这回Carter真的惊讶了。
    Jenny估计这帮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们没一个这么想过，有些自嘲地说：“或许对你来说很可笑，但我想留到结婚。”
    Carter倒没笑她：“你想一辈子只爱一次吗？”
    Jenny摇头：“虽然很多女孩都希望不过不容易实现吧？只是，我宁愿成为结过很多次婚的女人，也不想成为有过很多男友的女人。”
    Jenny觉得很奇妙，她竟然和一个男人谈论这种话题完全不觉得尴尬，难道在告诉Carter她的来历之后，Carter在她眼里就成了某种标志，而不是个男人了吗？
    “换个方向？”Jenny说，她的确想不起来其它关于Carter的信息了。当年室友毕竟是在对她吐槽，肯定专注于情节和人物关系，不会过于注意一个过客。
    Carter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不是在学法语吗？我帮你练练吧。”
    Jenny微微讶然，随即说：“多谢。”
    “不谢。”Carter说，蓝眼睛中又漾起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特注，Jenny的观念不代表作者本人。
    ☆、09 症状五：自我孤立
    之后Carter给Jenny带了个加热杯，底座装电池，杯子放上去就可以加热的那种，这次连缎带都没包。
    Carter的态度随便自然得像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一样，Jenny想了想她有没有对Carter说过她不喜欢喝凉水，发现想不起来，最后还是说：“……谢谢。”
    图书馆就有水池，美国自来水管的凉水可以直接入口，不过第二次重活她相当珍爱自己，不喝凉水，不晚睡，不碰酒，每天走路上学回家，上辈子的健康陋习统统都改了。
    并不是每次，但Carter经常给Jenny带个小礼物：一把仿象牙裁纸刀，浮雕很漂亮，四十块；一枝折纸玫瑰，从围巾里变戏法一样抽出来，Jenny用Carter以前送给她的软糖罐子当花瓶放在书柜上；一本Jenny以前没买到的漫画期刊，二手的，随随便便卷在手里拿给她；一把塑料手枪模型。
    尤其是最后那样，Jenny都不知道Carter为什么认为自己需要，事实是她的确想要一个可拆卸的，也就是Carter送她那种，研究一番里面的结构，为将来画漫画做知识储备，书上看的平面图她总觉得不够直观。
    寒假到春假中间的这两个月日子还算平静，Serena越注意Jenny越觉得她是个乖巧文静的好女孩，从来不化妆打扮和逛街约会，既然没看到Jenny和Carter联系，Serena就放心了很多。
    她当然不知道Carter都是到图书馆找Jenny。
    他们在一起倒不见得是谈剧情，通常是谈上一点儿，然后就变成漫不着边际的闲聊，还有外语练习。
    上辈子Jenny很是请过几个英语家教，Carter如果也算在做这行，可以当选最不负责任老师，因为几次Jenny单方面磕磕绊绊的短暂交谈后，她就发现Carter会在一长串她无法及时反映过来的外语中掺入其它语言来捉弄她。
    不止是相似的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连俄语Carter都能说出和被称为世界上最美语言的法语一样的优美调子。
    Jenny忍不住问：“你到底懂多少种语言？”
    Carter回答：“这不好说。”
    旅行途中他学了很多语种的常用语，如果只会说五句以下也算的话，Carter给Jenny示范了超过二十种语言。
    对于耽误Jenny学习进度的补偿，Carter给讲她周游世界的经历，她总喜欢对某个细节刨根究底，往往能花掉整次见面的时间。
    或许因为Jenny总在图书馆画漫画，有一次Carter带了一本她的漫画书来，《三与三十万综合症》，她的第一本漫画，和笔名一样的名字。
    鉴于Carter曾经坦然地告诉Jenny他请过私家侦探，Jenny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这一层身份。
    Carter拿的是她出版十本漫画后再版的精装纪念本，Jenny不知道他看过没有，至少在Jenny面前他只是看着封面上的标题：“好奇怪的名字。”
    这篇漫画最初在儿童漫画期刊上发表，讲一个小孩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一系列奇遇，没有太夸张的经历，就是把小男孩好奇又迷茫，恐惧又渴望的心态表达得非常细腻，比起孩子更受大人欢迎。
    Carter翻开书，看着封底折页上她的作品列表：“你的漫画名字都很奇怪。”
    Jenny则抽出书页里的附赠书签，长方形的卡片上，正面是瑰丽的森林，背面写着她所有出版的作品名。
    《三与三十万综合症》，处女作和成名作。
    《伟大的默默无闻的人》，退休英雄状况百出的日常。
    《上帝给你一杯茶》，不谙世事艺术家不断失败的恋爱。
    《清晨听见火车轰隆隆从窗外驶过》，住在荒野，附近只有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台的炼金术师，和他相依为命的鸟。
    《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窗台上一盆花和飞鸟的交友
    《地球四季绘制商议协会第X次会议记录》，一个神奇的画家团，汇聚了全世界最优秀的画家，可能声名显赫，也可能默默无闻，他们一起画出地球上的四季，也等同于决定下一年全年的气候，每年在一个没有语言障碍的神秘地方聚会讨论，每一次都像吵架大赛。
    《谁唱这首无声的歌》，一个看起来就美丽却危险的首饰眼中的世界。首饰是金色的单个耳坠，造型是身体弯曲的蛇张大口，利齿间坠下一朵花。在不同的主人间转手，却惦记着她第一个女主人，想要了解人类的世界，总只看到浮光掠影和碎片，眼中的社会犹如万花筒里的世界，绮丽也破碎。
    《你所未知》，变成兔子的男人在萌化版动物世界的生活，鸡飞狗跳热热闹闹，兼具成人才会懂的黑色幽默。
    《公路骑士》，负责一段荒凉公路的交警。
    《梦与做梦人》，虚幻世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造梦师女孩，和她现实中充满琐碎烦恼的高中生活。
    Carter合上手中的书，看向Jenny：“这个最奇怪，你的第一篇漫画和笔名都是这个词，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Jenny把书签插回那本书中，拨了一下头发，慢慢说：“上辈子我看过一本科幻小说，三与三十万综合症是里面的一个原创词，大概解释是，宇宙太大了还一直在膨胀，光速相比起来太慢，永远都不可能从宇宙一段传达到另一端，而世上没有比光速更快的，所以别的东西也不能，如果宇宙是一个人，就等同于没有一个神经信号能传遍全身，像截瘫病人一样，大脑感觉不到肢体，肢体也感觉不到其它肢体。”
    “我把这个词理解为‘永远传达不到’。”
    Carter却说：“永不说永不。”
    Jenny静默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她想，这句话来得这么迟。
    有时候Jenny想问Carter是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潜力资源来对待了，因为她认为Carter在她身上付出的精力和从她身上得到的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Carter有时会追问一些细节，Jenny就从室友一股脑儿倾倒的吐槽中去翻检，答不上来比答得上来的时候多，Jenny不知道以Carter的眼界和资源能得到多少有效信息，总归如果Carter是在做感情投资，那么算是相当勤勉。
    到后来Jenny也没问，她不擅长揣度他人，而且当初她对Carter轻易开口，一部分就是因为他青年时离家的事迹，让她觉得这个人不能完全用常理推断。
    如果Carter其实到现在都没相信她的话，只是因为好玩儿才跟她做了这么久朋友，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宇宙的尺度是一百六十亿光年，还在膨胀中，可光速却只有每秒三十万千米，慢得要命。这意味着，光永远不可能从宇宙的一端传到另一端，由于没有东西能超过光速，那宇宙一端的信息和作用力也永远不能传到另一端。如果宇宙是一个人，就意味着他没有一个神经信号能够传遍全身，他的大脑不知道四肢的存在，四肢不知道大脑的存在，同时每个肢体也不知道其他肢体的存在，这不是截瘫病人是什么？……在弦理论中，不算时间维，宇宙有十个维度，可只有三个维度释放到宏观，形成我们的世界，其余的都卷曲在微观中……与前面所说的，可以统称为宇宙三与三十万的综合症。”
    ——刘慈欣《三体III：死神永生》
    ☆、10 症状六：上帝视角
    学期末，Gossip Girl再次掀起巨浪，疑似怀孕的人选从Serena转到Blair，Jenny并没有去偷听Serena和Dan的对话，也没向Nate告密，虽然多花了两天Nate还是知道了插足他和Blair的是Chuck，和Chuck大打出手。
    有没有她根本没什么差别。
    Carter向Jenny问起原剧里的发展，Jenny便向他介绍了一番，提到Chuck被Nate揍的那一拳，Carter明显很愉快，Jenny迷惑地看了他片刻，才想到是因为Chuck过去陷害他那一拳之仇。
    又谈到后来Blair和Chuck、Nate的分分合合，Carter说：“你不喜欢这部剧。”
    Jenny意外于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坦白地点头。
    Carter笑道：“乱成一团的男女关系？”
    “不全是，”Jenny若有所思地说：“这部剧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所有人都好容易去伤害别人。”
    她摩挲着手里水杯温热的杯壁：“几乎是所有人，在觉得自己被伤害了，第一次反应都是去报复，哪怕对他们最亲近的人，也欠缺信任和宽容，哪怕有些时候表现出来了一点，却那么脆弱……昙花一现。我觉得人和人关系不该是这样的。”
    Jenny举起Carter送她的加热杯：“比方说，如果有人告诉我你在这杯水里下了药，我会先问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再考虑要不要相信你，而不是问你觉不觉得这杯水很特别，在你回答没觉得后把它泼到你头上。”
    Carter倒是没在意这个例子本身：“听起来你相信我不会那么做。”
    Jenny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你做得出这种事，但没必要为我费那个精力。”
    有的时候Jenny想她对Carter算不算有信任这种感情，无疑她在Carter面前非常放松，因为Carter知道她真正的样子，或者说她在Carter面前根本不用想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虽然和Carter相处还蛮愉快，Jenny觉得她的心态有点问题。
    Jenny自认为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对Carter有问必答，也不会是因为Carter对她照顾的回报。
    她好像在对Carter炫耀，炫耀她无所不知。
    这种莫名其妙的骄傲从何而来，Jenny都感到奇怪。是不是保守秘密的人，很容易因为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有优越感。
    谈起剧情时，单纯的描述在减少，引出的思考则增多，她不自觉地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点评这些人的生活和感情。
    Jenny都不知道自己性格里还有这么恶质的一面。
    说真的这有点讨厌，但她不太想改。
    前十四年她对剧情内容都没什么兴趣，别说参与、旁观，连去想的兴趣都没有，因为Carter的询问她开始整理记忆，认真看了之后，Jenny完全理解当年室友对她吐槽这部剧的心情。
    反正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这背后的不尊重，不如算是她对这些剧情困扰纠结她这么多年的一点小小报复。
    反正对象是那个Carter，这一点点的坏心眼大概在他眼里连被谴责的资格都没有。
    另外Jenny察觉到Carter面前的自己和平常的自己越来越不像最典型的的一点就是，话多。
    日常生活中，她什么也不想说，在Carter面前，说别人说自己都有很多话。
    春假的开头，Jenny结束了手头的连载，开始画一个新故事，讲述一心在现代寻找神明的年轻旅行家，取名为《事物不会消亡的地方》。
    Jenny从来没有过长途旅行，创作背景除了Carter口述过经历的笔记之外，还有堆积如山的资料，如画册、国家地理杂志、人文风俗着作等等。每画完一章，交稿之前，她都会让Carter看看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主角的名字是Sebastian，蓝色的眼睛和深棕的头发，虽然性格并不相似，但外貌的确是按照Sebastian Stan，或者说Carter Baizen设定的，向编辑提交大纲和人设图之前，Carter玩笑般的抗议：“一点都不像我。”
    Jenny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她还是重画了一份，上辈子的图片式清晰记忆能让她不用看Carter就把Carter画的非常像，Carter拿到的时候睁大眼睛兼挑高了眉：“还真像啊。”
    然后他就动手帮她用图书馆的传真机传真到编辑部去了。
    正式开始连载后Carter找出不少他旅行期间的照片送给Jenny，并且要求Jenny礼尚往来，这点倒是很容易，因为好爸爸Rufus Humphrey先生把女儿成长过程的照片贴了一张照片墙，Jenny用手机对着这面墙拍了一张高清照片，发送给Carter。
    春假的前一半儿，Jenny隔天就去市图书馆画漫画，在家也埋头读书，整个人似乎随时都和书本连在一起，Dan问她：“你是不是打算和书结婚了，什么时候给我喜帖？”
    Jenny头也不抬地说：“我未成年。”
    Rufus倒是建议她可以去哈德逊和Alison渡过假期，不过在一周之内来回，Jenny觉得匆忙了点，不如等到暑假，再和Alison好好住一段时间。
    可能Carter也觉得这样太闷了些，复活节的前一天，他第一次主动约她出门。
    Jenny本来就打算出门去买复活节巧克力，因此可无可不无地答应了，他们约在市图书馆前见，远远她就看到Carter，可是随着走近她开始不确定了，彻底站在他面前，Jenny惊讶地睁大眼睛。
    Carter显然对引出她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很满意，但脸上没有透出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放低了声音说：“惊喜。”
    Jenny说不好这算不算个惊喜，Carter的打扮太让她意外，暗紫灰色满是印花的古典衬衫和背心，丝绸围巾，到小腿的黑色风衣外套，头发卷卷的，她喃喃：“上帝……疯帽子。”
    “要一个约会吗？”Carter微微俯身，伸出弯曲的手臂。
    Jenny抬手放上他的臂弯，如果对象是疯帽子先生，她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就像热恋的情侣一样挽着手走在街上，这辈子Jenny还没和男人这样亲密过，她说：“我应该叫你Jefferson还是Carter？”
    前者是《童话镇》里疯帽子的名字，Jenny还没迷恋他到把他的行头描述得一清二楚的地步，这细节是Carter主动追问的，是否在他问时就想到今天这样的使用方式？Jenny相当滋味难言。
    Carter回答：“随你乐意。”
    Jenny问：“我们去哪里？电影院和咖啡馆吗？”
    Carter笑的很明亮，那绝不是一个疯帽子Jefferson能露出来的笑容：“去集市。”
    他还真把Jenny带到了个类似集市的地方，仿佛是跳蚤市场，铺设在老旧建筑间的宽巷里，还有些门面陈旧的酒吧和杂货店夹在各个自由摊点中，光看这些建筑，时光一下子倒退回了五十年。
    Jenny看得目不暇接，真心实意地赞叹：“你还知道这种地方……哦，差点忘了，你不是普通的上东区贵公子。”
    “不胜荣幸。”Carter不动声色地接受赞誉，夸张地弯腰行了个礼，伸手把她引到一个摊子前。
    纸箱子搭起的桌子后有一套老旧的机器，摊主很有个性地拿着刻刀摆弄手中的石头，对客人都不带招呼一眼。他的作品们却几乎立刻抓住Jenny的视线，她低低地说：“哇哦。”
    这是个刻石头印章的摊子。
    “你可以让他把你的签名刻成印章，”Carter插着口袋说，“印章最便宜的也不低于五十美元，所以你得自己付钱，我只是把你带来。”
    Carter知道Jenny不会收下过于昂贵的礼物，不过什么时候起把标准定在五十美元，Jenny就不知道了，她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说过Dan和Serena那个五十美元圣诞礼物的约定，关于剧情她一直说的很跳跃。
    Jenny转向Carter：“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个印章？”
    Carter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你那本画家的漫画后记里有提到。”
    Jenny想，原来他真的看了她的漫画。
    下完订单，他们继续在摊铺中穿梭，这条街相当有意思，或许因为复活节临近，好几家店有免费的巧克力彩蛋放在店外供行人品尝，外形和内芯都稀奇古怪，Carter领着她一路走过去，巧克力吃了个饱，比起复活节彩蛋，免费的酒水更多，Carter还喝了不少。
    Jenny给家人选好彩蛋，给Carter买了一个酒心的直接送给他，犹豫一下，还给Serena买了一个，Serena最近毕竟是在向她释放善意。
    回到家里，把印章订单钉在书架上，Jenny对着软糖罐子里的折纸玫瑰发了会儿呆，满口仍旧是巧克力甜腻腻的味道，甚至错觉牙齿都还给黏在一起。
    Carter实在善于让人觉得他很可靠，无怪在他赌债累累时，仍有贵家女甘愿折身下嫁，在他声名狼藉的情况下，Serena遇到问题还是第一时间找他帮忙。
    哪怕Dan是她哥哥，她都有点想支持Serena和Carter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 症状七：非典型青春期
    春假结束，Jenny的生日就到了，她的十五岁生日在开学的第二天，不是整数也不是特别的日子，所以不会大办，生日蛋糕加上亲人的祝福就足够，如果想吃大餐还得自己动手，因为爸爸只会做华夫饼和辣菜，哥哥从来都君子远庖厨。
    不过今年收到的礼物有特别之处，特别的当然是来自Carter那份。
    放学路上Carter的那辆黑车从后面追上来，Jenny停下脚步，后座的车窗摇下来，露出Carter漂亮的脸，冲车内偏头向她一笑：“上来。”
    Jenny说：“今天我生日，爸爸和哥哥还在家里等我。”
    Carter坚持：“有东西给你看。”
    Jenny迟疑一下，还是绕到另一边上了车，Carter膝上放着一个大纸盒，填塞的旧报纸间是一双溜冰鞋，还有一整套护膝、手套、头盔。
    Carter说：“生日礼物。”
    Jenny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Carter合上纸盒，手指灵巧地打上缎带，一边说：“你说过，你很喜欢的一个漫画女主角就是穿溜冰鞋去上学。”
    Jenny提醒：“……五十美元？”
    Carter轻闲地说：“是啊，所以这是二手的，我想你不在意旧东西。”
    Jenny摇摇头，她不会特意去逛二手店，却会捡Alison的旧衣服穿，Aliosn给她买回来的旧物她也不会拒绝。
    不知道什么时候Carter就这么了解她了。
    Carter把纸盒推到Jenny膝上，补充道：“是你的尺码。”
    这么了解……她。
    Jenny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鞋子的尺码？”
    Carter看向她：“当初私人侦探给我的那份报告上有啊。”
    Jenny默然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不要告诉我你还知道我的三围。”
    Carter一派天真无辜地说：“你的学生档案里有体检报告……”
    Jenny低头看自己的手，认真考虑要不要给Carter一巴掌。
    考虑半响后她放弃了，两辈子都没跟人动过手，连扇人巴掌她都不会。
    Jenny想，她再也不要问Carter“你怎么知道××”这个句式了。
    或许因为她在家里信誉太良好，抱着大纸盒子回家，Dan和Rufus竟然都没过问。
    第二天Jenny就穿着冰鞋去上学，这个举动在康斯坦斯多少有点标新立异，但对Carter说出秘密后，Jenny也没那么在乎这个了，就像她明知道和Carter往来很有可能被发到Gossip Girl上，却从没避开他。
    不过她没想到Carter比她迈的步子大得多，第二天一早，看到学校大门外看到那个靠着黑色轿车的身影，Jenny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滑到他身前停住，Carter很自然地看向她，笑道：“Jenny，”他拉起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锁，“为了你那不牢靠的储物柜，”他一歪头，示意学校的方向，“至少这所学校里没人能打开。”
    这礼物真是及时而贴心，Jenny以前对Carter提到过她在学校柜子被撬，所以东西都是随身带，这么沉重的溜冰鞋她总不能也随身带。
    Carter没松开Jenny的手，给她戴上一条编织手链，中间缀着银色的小小钥匙。
    他又冲Jenny笑一笑，没等Jenny说什么，就上车走了。
    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Jenny站在原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腕，手链是浅绿色的，里面夹着一点嫩粉，搭配的很漂亮，拉住小小的结扣可以放松或者收紧，不用从手腕取下来也能使用钥匙，就不怕丢了。
    没等第一节课开始，Carter给Jenny戴上手链的照片就上了Gossip Girl，不是首页，看来Carter在Gossip Girl的八卦帝国里果然地位不够高。
    Jenny多少松了口气，仿佛长久以来的一个隐忧被解决。原剧里Jenny越来越堕落的行为，以及主角们被搅得天翻地覆的生活，让她总觉得上Gossip Girl很可怕，其实没那么可怕。
    Gossip Girl是个堪称庞大的网站，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大大小小的绯闻更新，只有首版更新时才会有短信提示，长年占据首页的当然是康斯坦斯的四人组，尤其是Serena，别的消息都只是小小波澜。
    不过蝴蝶翅膀能扇起飓风，小小的涟漪也有其影响。这一天没结束，Jenny就敏锐地感觉到周围女生态度的改变，快放学时Jenny去校图书馆还书，前面几个同班女孩正在讨论周六的某个晚宴，其中一个栗色头发女孩突然回头：“Jenny，你去不去？”
    Jenny面无表情几秒钟，发现另外几个女孩都没有对这个邀请表露出反对之意，而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说：“周六我要去……”她把市图书馆这个词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有约。”
    那个Jenny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给了她一个会意的、你知我知的笑容，转头继续和女伴们讨论去了。
    Jenny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发现她竟然多多少少理解了她们的价值观，尽管她们大概也就认为她是个攀高枝的穷姑娘，但至少她攀上了，这在她们的观念中值得尊敬，哪怕是像浮萍一样毫无根基、像书页一样可以随手翻过的尊敬。
    这棵大树还真好用，Jenny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手链上的小小银色钥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突然觉得Carter指的可能不是那把锁的技术，而是锁上附加的他的姓氏的光环。
    还书时Jenny发现图书馆有不少人，放学后Jenny经常会在学校图书馆呆一会儿，知道在康斯坦斯和圣犹大，图书馆一向不被学生钟爱，瞥见各个桌上堆得高高的资料书，Jenny才想起来，春假之后迎来的除了她的十五岁生日，还有SAT考试——本年度第一次SAT考试在春假期间，下一次就在五月第一个星期六，而现在已经是四月末。
    到家的时候，Serena也在，似乎是来向Dan借笔记的。
    显然这两位都不是天天刷新Gossip Girl的八卦女，还不知道Jenny登上Gossip Girl的消息……除了其中一个就是Gossip Girl本人。
    Jenny脱下溜冰鞋拎着走进客厅，Serena看到Jenny，随意而轻快地向她打了个招呼，“嗨，Jenny，鞋子很漂亮。”
    Jenny说：“谢谢。”
    Dan盯了两眼：“你什么时候买的？”
    Jenny非常平静地说：“不是我买的，Carter送的。”
    意外听到这个消失好久的名字，Serena和Dan面面相觑。
    Serena迟疑地问：“……你和Carter约会吗？”
    Jenny回答：“没有。”
    说完之后她才有点迟疑，她或许和疯帽子Jefferson约会过一次，旁人眼里跟她走在一起的仍旧是Carter Baizen。不过当她不愿意时，没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Dan忍不住问：“他还送给你别的东西吗？”
    Jenny坦然回答：“梳子、橡皮擦、软糖、加热杯、裁纸刀、漫画……”
    “等等，等等，”Dan头痛地叫停，礼物的内容且不提，光数量就让他心惊，“你一直在和Carter……见面？”
    Jenny从来都没想隐瞒：“我们经常在公共图书馆聊天。”
    两个人都哑然了。
    Jenny看着Dan的反应，一股寒气慢慢从心底冒出来。
    许久不见的对Dan的警惕、畏惧又出现了。
    原剧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Jenny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Dan对Gossip Girl身份的割裂，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双重人格，看他现在的样子，谁都不会认为他早已知道了。
    虽然Gossip Girl网站今天才做出反应，她下意识认定Dan是知道的，以剧中展现出来的Gossip Girl对上东区的掌控力度来说，Carter这两个多月几乎每个星期都和她见面，Dan不可能不知道。
    她一时没有说话，Serena按捺不住了，因为她喜欢Dan而Jenny是Dan唯一的妹妹、因为她对自己过去那种和Carter不相上下的糜烂日子的痛恨，她的确对Jenny这样纯洁乖巧的女孩很有保护欲，面对Jenny，Serena非常诚恳、非常严肃地说：“Carter不是一个好的朋友人选，Jenny。”
    Jenny不是看不到Serena的真诚和善意，想了片刻自己该怎么回答，是否要为Carter现在的形象做辩解，最后她没有解释：“我选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12 疗程四：选择
    Serena离开的时候，不甘心中加上一点气势汹汹，看起来打定主意要挽救被迷惑的小羊羔。
    Dan说：“你的确没和他谈恋爱，对吧？”
    Jenny平静而肯定地说：“没有。”
    Dan松了口气：“那就好。”
    Jenny见他没别的话要说，就转身打算回房间，Dan突然说：“Jenny，如果你想谈谈的话，我一直在这儿，好吗？”
    Jenny回头看向他，点点头。
    哪怕Dan自己都不算什么好榜样，他对妹妹的态度始终很端正。
    然后Dan又说：“还有，Jenny，过你想过的生活。”
    Dan说完，就想回去读书，他还忙着呢，这回是Jenny叫住他：“哥哥。”
    Dan立刻转身，张开手臂做了个欢迎的姿势，用欣然的语气说：“想谈谈吗？”
    Jenny慢慢摇头，走过去拥抱了他一下。
    她相信Dan是个很敏感的人，不愿意被如今的家人得知她灵魂的真相，所以很努力的隐藏自己，结果是Dan的确没看到她隐藏的东西，但看到了她在隐藏这件事。
    他的决定是不过问，让她自由选择。
    哥哥都是这样的吗？
    Jenny好像突然间觉得不再怕他了。
    回到房间，Jenny看了一眼书柜上软糖罐子里的折纸玫瑰，虽然对Serena如临大敌的态度不敢苟同，但Jenny也发现，她总在收Carter的礼物。
    真的越来越像Scarlett和 Rhett了。
    哪怕出于礼貌，Jenny都觉得应该给Carter回礼，但她没什么送礼的经验，上辈子送礼对象都是闺蜜女伴，这辈子送家人的总是自己织的东西。
    Jenny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编织手链，想她可以送Carter一条手织围巾，经过近十年的锤炼，Jenny手织的不必商场里机器织的差。
    不过春假都过去了，要送也得留到年末。
    Jenny想起她还不知道Carter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下次问问吧。
    找出平时记录灵感、笔记和随手练习的小册子，Jenny把要送Cater回礼的事情记下来，然后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Gossip Girl上的照片。
    她惧怕了十四年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发生，可以预见也会这么不痛不痒地过去。
    Jenny想起圣诞夜时对Carter的爆发，突然有点想笑，很想和Carter聊聊。
    她的手机里有Carter的电话，还是上次她发照片存下的。
    电话拨通，另一头响起熟悉的招呼声：“Hello，beautiful。”Carter的声音带着拖长的尾音，懒洋洋的。
    Jenny说：“鉴于你跟女孩子打招呼都是这么个称呼——你知道我是谁吧？”
    Carter说：“Jenny。”
    Jenny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能被念出这种感觉，又沙哑又磁性，又酥又韧，尾音干脆利落，却让人觉得余音不绝。
    她握着手机远离耳朵几厘米，顿了顿，又挪了回去，说：“我借你的名字狐假虎威了一把。”
    Jenny没有详说，Carter也明白：“Gossip Girl上的照片是吧。”
    他在电话那头笑，笑得散漫又傲慢：“康斯坦斯女生们间可爱的勾心斗角啊，我都有点怀念了。”
    Jenny依稀记得康斯坦斯的等级制度是Blair一手建立的，不过在那种学校，她毫不怀疑那是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传统。
    Carter说：“要出来见面吗？”
    Jenny有点意外，她看了眼手表，晚餐之前她还有点时间，说：“这不是个约会吧？”
    Carter愉快地说：“不是。”
    Jenny本想和Dan打声招呼，不过Dan正紧闭房门攻战SAT习题，她就只留了个字条。
    走出家里的街区，Jenny就在看到路边停着的Carter那辆车，其实在Jenny眼里豪车除了颜色都差不多，只不过会在她周围出现的香车美人，除了Carter也没别人了。
    她走过去，俯身敲了敲后车窗，玻璃落下，露出Carter的脸，他就那么冲着她笑：“Jenny。”
    没隔着电话这种声音听起来更清晰了，Jenny有点后悔没拿手机把这声音录下了。
    她站直身体，想绕到另一边，Carter已经打开这侧的车门，退到里面去，Jenny就直接上了车，说起来见到Carter和他的车好几次，她还没见他的司机露过面。
    Carter似乎刚从什么宴会出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衬衣马甲西装三件套，带着点酒气，满身衣香鬓影、斛光交错的味道，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杯。
    Jenny问：“我的电话是不是打的不是时候？”
    Carter回答：“不，正是时候。”
    这个时候没有图书馆还开门的，他们索性哪里都没有去，就呆在Carter的车上。
    Jenny看着兀自品酒的Carter：“Serena很担心我和你的关系，即使我告诉她我们没在恋爱。”
    Carter耸耸肩，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车顶洒下的微弱灯光映得他眉目如画，手中的玻璃杯流光溢彩也只是给他增色，Jenny忍不住说：“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好看？”
    Carter看向她，语气有点失望：“你没有爱上我。”
    Jenny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女孩子是不会这样当面坦然称赞爱慕之人的。
    他失望的样子也非常漂亮，让Jenny几乎想叹气。
    Jenny都不知道Carter是习惯性随时随地跟姑娘调情，还是单纯开个玩笑，她也不是很在乎这点。
    Serena的担心无疑很有道理，Carter不是个好人，最危险的就是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已经足够坏，在他面前很难为自己的道德水准感到羞愧。
    于是让人不自觉在他面前放松和……堕落。
    Jenny想起剧里Blair所说Carter教给她的体会：“虽然我们无法撕去人生中的一页，但可以把整本人生之书付之一炬。”
    Carter还真是很有把人教坏的才能。
    Jenny问：“你会想把我教坏吗？”
    这个问题挺突兀，Carter却答得不假思索，如同他早考虑过：“你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要引诱起来非常难，”Carter举起空杯向她作出致敬的动作，并没有笑，眉梢眼角自然带出丝丝缕缕的邪气来，“并不是毫无可能，不过如你所说，没必要为你费这个力气。”
    Carter有时候会这样，把话说得好像很是轻蔑，但正对着他的人听到他那种语气时绝不会误会。
    Jenny突然想起记得要问的问题：“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Carter挑眉笑问：“剧里没有说？”
    Jenny摇头。
    Carter回答：“8月13号。”
    虽然车里空气流通不错，Carter身上酒精挥发的味道还是让Jenny渐渐有点不舒服，她抬腕看看表，就说：“我该回去了。”
    Carter惋惜地说：“你这么快就要走了。”
    虽然这么说，他却并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
    于是Jenny说：“再见。”
    第二天Serena就堵到Carter，开门见山地说：“不要再去找Jenny，不要再对她用你那些小手段。”
    Carter微微歪头：“我没有送她衣服、首饰、化妆品，而是梳子、橡皮擦、冰鞋，这不是很适合十四岁女孩的礼物吗？”
    Serena皱着眉说：“Carter，Jenny还这么小，她没有分辨是非、分辨男人的能力。”
    Carter注视着她：“第一，你并不真的了解Jenny，第二，你并不真的了解我。”
    Serena充满讽刺和怀疑地笑了一下：“哦，你想说你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吗？”
    Carter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Serena，Jenny有选择她想要什么朋友的自由。”
    第二天在学校对Dan提起这次谈话，Serena相当愤慨，然后她说：“你放心，我一定能让Carter远离Jenny。”她还有一张底牌，一个杀手锏，一份Carter欠她的债。
    Dan有点迟疑地说：“事实上……我觉得，可以给Jenny一点自由。”
    Serena惊异地看着Dan：“听着，Dan，你或许不知道……”
    Dan打断她：“我用不着知道Carter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只要知道Jenny就好了，”他注视Serena，“你觉得Jenny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Serena说道：“Jenny非常乖，文静……”然后她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哪怕为了Carter注意她好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在Serena印象中的形象仍旧非常模糊单薄。
    Dan补充：“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从来不出去玩……直到遇见Carter。”
    Dan给自己的行为下了结论：“我宁愿Jenny交个坏朋友，也不希望她一直没有朋友。”
    Serena 几乎被说服了，除了仍有一点担心：“Carter可能伤害她。”
    “Well，”Dan落落大方地说，“我会保护她，我是她哥哥。”
    Serena还能说什么呢？她喜欢Dan，就是因为他身上这些平凡、坚韧、责任感的部分，她笑起来，默认了Dan的作法。
    作者有话要说：Carter的生日剧里没说，我就直接把Stan的生日拿来用了，反正Jenny不知道，无从比较。
    ☆、13 疗程五：揭破
    哪怕不放心，Serena也没功夫操心Jenny和Carter的事情了，别的学生为了学习焦头烂额，Serena要为了SAT和Georgina双重的焦头烂额。
    周六，Dan去参加SAT考试，Jenny想起她上辈子考雅思，这辈子总算不用再遭这份罪。
    她带着Dan的练习材料去了图书馆，做完然后对着参考答案给自己批分，怎么说她都是上辈子考过大学的人，加上这辈子的苦读，每一门都是A。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Jenny意料，她只想按部就班的生活，才没提前去考，也因为她不想显眼，看了她卷子的只有Carter。
    Carter真诚地说：“你还读学校干什么？”
    Jenny反问：“你读过大学吗？剧里没有讲。”
    Carter用怀念的口吻说：“骷髅会的名单里至今还留着我的大名呢。”
    Jenny想了想才记起骷髅会是耶鲁的秘密社团，连Chuck都曾经承认Carter是他的前辈，这似乎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Serena都被耶鲁录取过，Nate也说过他祖父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被耶鲁录取，这所世界名校在有财富和权势为背景的人眼中并不是多么高不可攀。
    说起来剧里一群志向是耶鲁的主角们，最后全跑到了哥伦比亚，Chuck则因为Bart去世就没读大学。
    Carter似乎对Jenny颇有信心：“你的志向是耶鲁吗？”
    Jenny点头：“耶鲁大学艺术学院。”
    Carter鼓起嘴唇：“所以你是在给自己攒学费？”
    Jenny没想到这个Carter都能猜到，镇定地回答：“还有我哥哥。”
    其实Jenny现在就已经付得出一人份的学费还有多，她从十岁起已经画了四年，经常两三篇连载同时画，出了十本书——现在是十一本了，在美国漫画环境中，如果连十几万美元都存不下来，趁早别想靠这个赚钱才是。
    随着名气的积累，Jenny的稿酬和版税也在增多，如今她画一页漫画的稿费是第一篇漫画的十倍，照目前的存款增长情况来看，在Jenny考上大学前完成目标毫无问题。
    剧里Rufus戏称他也可以报考耶鲁，再让Jenny跳两级，就可以全家一起去上大学了，虽然是玩笑，但等到Jenny十八岁，不定她连Rufus的学费都付的起。
    Carter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那本小说你读完了吗？”
    Jenny在Carter面前只读过一本小说，那本法文的：“读完了，两遍，阅读的乐趣全在查单词里消磨完了。”
    Carter问：“你带着吗？”
    尽管不明白Carter的意思，Jenny还是按他的示意从包里取出来：“在，单词还没完全记住。”
    Carter从她手中抽出书，翻开第一页略略浏览了一下，然后开始读。
    Jenny微微睁大眼睛，随后便凝神静听，看过两遍，她对大概剧情都有印象了，也不跟Carter客气，听完一段，就把书抢回来，就着那些不熟练的单词再看一遍，然后塞到Carter手里，Carter就继续读。
    法语听起来比英语更有节奏和张力，因为在读书感，Carter的声音并不高，却也没有因为轻而显得模糊，低柔有力。
    Carter读完了整个第一章，Jenny才想起她应该用手机录下来的。
    SAT考试之后，Dan和Serena之间就暂且恢复了正常，不过Jenny知道暗流汹涌的局面才刚刚开始酝酿，因为Dan把她介绍给了他新认识的女性朋友Sarah，也就是剧中被称为撒旦之女的Georgina。
    既然Dan和Vanessa认识了几年，这个他喜欢过的女孩儿都没成为Jenny的朋友，Jenny和Sarah见了几面关系仍旧毫无进展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应Dan的要求，Jenny最近没怎么去图书馆，没课的时候都是到Vanessa打工的咖啡店，Vanessa和Georgina聊天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书。
    Jenny在飘满咖啡香气的落地玻璃窗旁读书时，Carter第二次拜访了Humphrey家的阁楼。
    Rufus给他开的门。他还记得这个送Jenny回家的青年，“……Jenny不在。”
    “Carter Baizen，”Carter看出Rufus明显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伸手跟他握了握，大方地说：“没关系，我把她落下的书送来，留在这里就行了。”
    哪怕上次Carter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Rufus本能地反感这种衣冠楚楚，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家伙，而且Carter已经不是和Jenny或者Dan同龄的少年，是个男人。
    Rufus对这种人接近自己的女儿感到十二万分的戒备，作为一个父亲本能地追问：“落在你那里？”
    Carter扬了扬手中的书，回答：“准确来说是落在图书馆，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本来可以碰面时还她的，但这两周她都没去图书馆，我这个周末也有别的事情。”
    “她最近在Communitea咖啡馆看书，和几个女朋友一起。”Rufus接过书，说。
    Carter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显然带着点讽刺和不赞同，这让Rufus有些不快，他一挑眉：“你有什么不同看法？”
    Carter沉吟地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却转而说：“Jenny是个……非常乖的好女孩，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再不然就是图书馆，从来不出去玩，从来不乱花钱，从来不爱好打扮，从来不喝酒抽烟，从来不沉迷网络，从来不迟到早退，从来不会忘掉一次作业。”
    他勾起嘴唇，露出一侧比较深的笑容，那更接近似笑非笑的神色，“除了修道院里的姑娘，我就没见过一个十五岁女孩能循规蹈矩成这样，你家的教育真成功。”
    Carter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能造成的影响，说完就翩然转身而去。
    Rufus一手拿着那本书，扶着大门，好久都忘记关上。
    神经没有粗到一定地步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段话是夸奖，Rufus想起他的十五岁，前妻Alison的十五岁，他的初恋Lily在他认识时的十七岁。
    没有人提醒过他，十五年他都只是为自己拥有一个乖巧懂事从来不让父母操心的女儿自豪，但是回头看，他分明看到那不正常。
    Carter的提示已经不能更明显了，Jenny在某种压力下把自己逼的非常紧。
    Jenny回来后，Rufus向Jenny提到Carter来还书，他看不出Jenny是否觉得吃惊，因为Jenny只是点了点头。
    整个晚上Rufus都没有入睡，回想着他记忆里从婴儿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女儿，回想她是否因为调皮而晚归、打碎家里的东西、向父母强烈要求买什么东西、哭闹、和别的孩子冲突、被老师告状、甚至是成绩掉到A以下。
    一次也没有过，哪怕Dan都有，Jenny从来没有过。
    如果不被人指出来，似乎还挺正常，Jenny就是内向羞怯的性格，怎么会惹麻烦、闹出乱子呢，但是再怎么内向的小孩，也不该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过。
    第二天Jenny照旧第一个起床做早饭，Rufus面对丰盛的早餐五味杂陈，Jenny从什么时候——是小学，就开始自己学做菜，没有人教她，没有人监督她，她自己搜罗和揣摩菜谱，学会一个个菜式。早在她上初中之前，Humphrey家的厨房就是由Jenny主宰了。
    等到Jenny和Dan去上学，Rufus一个人在家，周六就是滚石音乐杂志为他的乐队举办的演唱会了，但他丝毫没有练吉他的心情，久久站在照片墙前。
    Jenny当然不是永远都面无表情，她因为和家人一起玩闹而欢笑过，也因为学做菜切到手指掉过泪，对着镜头她会摆出恬静的笑容，但很明显，越是长大，她的情绪越是内敛，表情越来越少。在高中的这一年，Rufus怀疑自己有没有看见Jenny笑过——不是弯起唇角就叫笑，而是真正开心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注明一下，日后如果我一直保持中午十二点更新的话，到星期二、三就会晚一两个小时，因为这两天学校放学比较晚。
    ☆、14 病因二：内忧外患
    白天Rufus给Alison打了打电话，他想是不是因为他过去的失职，从来没有注意到Jenny的反常，Jenny才比起爸爸更喜欢妈妈。
    作为家里Jenny最亲近的人，Alison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Alison听了Rufus的担忧，沉默半响才犹豫着提醒，Rufus可以看看Jenny的漫画。
    Rufus才知道Jenny已经是个漫画家。
    按照Alison的提示，他找到Jenny签约的漫画社协定的在线漫画平台，付费下载了Jenny最新的一本漫画。
    这篇名叫《广袤世界的无垠边际》的故事，讲的是一架纸飞机在大都市的冒险，它路过玩游戏的儿童、见过情书的男孩和折星星的少女，砸中公务员的文件包，它暗暗记住纸的各种用途，在橱窗外旁观各种材料和款式的飞机模型，远远仰望到真正飞机经过城市上空留下的云线。
    一切都这么新鲜和多彩，它在城市里穿梭，想象城市之外更广阔的世界。旅程又愉快又艰险，它被墙和建筑阻隔、落在街上被车碾、跌在路上被脚踩、从树下飞过被一片树叶砸下来、或者只是风停了它被迫降落，每一次总会借着哪怕最微弱的一丝风重新起航。它慢慢变脏变皱，直到一场小雨过后，它被浸湿了，再也无力起飞。
    然后它被一个百无聊赖的孩子捡到，展平、晾干、再次折成一架纸飞机，掷向天空。
    最后一幅跨页彩画是蓝天白云，美丽的无尽的苍穹，印着黑色铅字的旁白：“无论多少次起飞，都会坠落。但是坠落之前，再起飞一次。”
    不到一百页的漫画，Rufus看了一下午。从好的方面来看，这个故事还蛮励志的。但是隐隐透出的东西……作者不肯明说只肯暗示的东西……从一个画面、一句话让人心脏突然被击中，随后看到来自环境无所不在的压迫、面对整个世界的困惑和挣扎。
    Rufus不可能怀疑Alison的话，仍旧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能相信这是自己女儿的作品。
    被Carter提醒之前，回想了一晚上Jenny的成长之前，他大概根本看不到这悲剧色彩的一面，只会为女儿遗传到自己的艺术细胞、家里出了个小天才得意。
    现在，他很想知道Jenny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让她画出的天空这么柔和美丽，这么空旷寂寥。
    Jenny画漫画是从十岁开始，且不说她之前的作品是不是一直这个风格，Rufus印象中，Jenny虽然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明显年龄越大表情越少，九年级才开始连笑都不怎么笑。
    Rufus毕竟当了Jenny十四年的父亲，多少清楚她爱较真的性格。往常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她最不喜欢跟人说，自己在房间里静一静、看看书，就好转了，大家都习惯不去打扰她。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法自己调节，而是都憋在心里。
    给Jenny压力的会是她的成绩吗。因为小时候成绩好，就一直要求自己半点不落后？常青藤周的时候，Dan想争取耶鲁接待员资格，然而被成绩不如他的富家子挤掉位置。Dan很难过沮丧，回家却向Rufus道歉，说明白他和Alison为了把他送进那间学校所付出的。Jenny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压力？
    Rufus时年轻时没上大学，如今很希望儿女能上一所好大学，完成高等教育，他的态度是不是无形中透露出来，让敏感乖巧的Jenny不断逼迫自己？
    Alison显然没什么办法，不然她就不会明知道却到现在都没解决了，Rufus觉得自己当真搞不定，他向他唯一认识的一位母亲Lily求助去了。
    出于对Jenny的尊重，他没说漫画的事情，只是说他突然发现Jenny太乖、太乖了，丝毫不像正常的女孩儿。
    没有跟Jenny长期相处的人很难理解她的状态，Lily也不，对比她那个学生档案就像一部犯罪记录的女儿Serena，Rufus描述的Jenny简直是天使。
    得不到有效建议、眼睁睁看着仍旧惦念的初恋为了别人试穿婚纱，Rufus满腔失落地回了家。
    星期五学校放学很早，Jenny比Rufus还先到家，她正在整理Rufus收藏的唱片，自从Rufus宣布滚石杂志会为他的乐队办一期演唱会后，Jenny就开始帮他整理那一面墙的乱糟糟的收藏，按照演唱者的姓名首字母排列。
    看到Rufus回来，Jenny一边浏览手中的唱片，一边问：“今天想吃什么？Dan和Vanessa出去了，只有我们在家。”
    Rufus看着Jenny，不知道怎么委婉，干脆直说：“我作为父亲是不是很不合格？”
    Jenny有点诧异地看向他：“就因为我做饭？”
    Rufus说：“可是我没怎么看你笑了。”
    Jenny套用Dan常说的话：“我一直这样。”
    Rufus说：“不你不是这样，是越长大越这样，这一年最糟，”他干脆摊开了说“Jenny，我发现你从来没有出格的任性的举动，一点都不像普通女孩子。”
    Jenny僵住了。
    不像普通人——这就是她的死穴，这一句话就给Jenny无穷的恐惧，Rufus是不是知道、是不是猜到……害怕，惊骇，胆怯，慌乱，无数的情绪在心里翻涌，Jenny几乎颤抖，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突然……”
    Rufus坦白地说：“Carter提醒了我。”
    Carter这个名字又是照着她狠狠一戳，但Jenny反而从恐慌中清醒过来，无论Carter说了什么，他说的并不是穿越的事情，Rufus的态度是指别的，更加浅显、平凡的东西。
    Rufus试着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Jenny什么都不想说，沉默地把手中的唱片放回柜子上。
    Rufus无奈地说：“Jenny，你得告诉我点什么，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错啊！Jenny几乎想尖叫，但随即她就想到了，Rufus的确做错了一件事。她这辈子最积极的一件事，比画漫画花费的精力还多——拒绝去康斯坦斯，被Rufus完全的无视了。
    她问：“你为什么非要送我去康斯坦斯？”
    可以说她前十四年都没有在康斯坦斯的一年小心压抑，要不然她的情绪不会累积到对只见过一次面的Carter爆发出来，他长着谁的脸都不行。
    “从老师到学生没有一个不势利，老师任名门学生为所欲为照样给高分，学生在校园里搞等级制度，加入这个制度我这种出身的女生只能给她们当奴隶，不加入这个制度就会被排斥孤立，被排斥孤立的意思是——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谁都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你就像空气一样，当然无论你加不加入，她们兴趣来了都会叫你跑腿或者捉弄你取乐，如果反抗就会被扔进黑名单想尽办法侮辱。”
    Jenny越说语速越快，到最后她真的像在尖叫了：“在那个学校我没有一天觉得快乐！这就是我必须为‘你想要的’我的前程所付出的！”
    Rufus吃惊又惭愧：“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Jenny冷冷地说：“我告诉过你，很早，在我去那所学校之前。”
    她轻声说：“你真的从来没有发现吗？哥哥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关系好点的同学都没有，不邀请别人，也不被邀请，永远独来独往，你不知道？也想不到是因为什么？还是你觉得这很正常？读高中的男女生只需要学习和回家跟父母聊天就够了？”
    Rufus不知道他对他的孩子们的忽视有这么多：“Jenny，我很抱歉，你可以离开那所学校……”
    Jenny打断他：“在我的处境刚刚开始好转之后？”
    她已经恢复了一贯平淡的语气，却比激动或冷漠的指责更让Rufus痛心，“Jenny，我真的很抱歉……”
    Jenny突然说：“那么，我现在能出去玩吗？”
    Rufus立刻说：“你当然能，”顿了顿，他问：“……和谁？”
    “我只有一个朋友，”Jenny取出手机，当着Rufus的面拨了电话，电话一通，她就说：“Carter，你能来接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是答谢梦青玉的长评的加更。
    ☆、15 疗程六：相信
    Jenny出门之前阁楼里只剩下一片沉默，Rufus看出Jenny不想再说任何话了才突兀地要求出门，他也没打算一次性逼迫内向的女儿的吐露太多心事，这几句对他的打击就已经够大了。Jenny看起来也已经够糟了。
    十五岁的女孩握着手机，脸上一片空白，Rufus有些后悔对Jenny的询问方式太直接了一点，他或许应该先和Dan谈谈。
    Carter发来短信，Jenny看了一眼就站起来，没试图去拿包，对Rufus说了一句：“我九点前会回来。”就出了门。
    Carter的车就停在门外的街上，接到电话时Carter都没问她在哪儿，只是简单地答应了，就挂上电话。
    Jenny也没解释，往他的车里一坐，直接说：“云霄飞车。”
    车平稳地开动了，Carter却说：“想蹦极吗？”
    Jenny扭头看向他。
    Carter平稳地对她笑了一笑。
    Jenny点头之后，Carter直接把她带出纽约市，车一路开得风驰电掣，到了城外的一所摇马牧场度假村。
    签协议书、绑安全绳时Jenny已经开始心跳越来越快，Carter陪着她一起走到跳级台尽头，短短几步路Jenny一直在深呼吸，都没能让心跳平静下来，然后她放弃了，转头对Carter说：“我还是有点不敢……”
    没等她说完，Carter直接把她推了下去。
    Jenny第一反应是咬紧牙关。
    风声汇聚在周围，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唯一的感觉到的是，坠落，坠落，无尽的坠落
    第一次弹起来Jenny才开始放声尖叫。
    在空中弹跳的阶段很短暂，或者说Jenny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被放在小船上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出来，正紧紧抓着船舷，好像一松手就会被人推下船去。
    小船靠岸，Carter站在岸边接她，Jenny狼狈不堪、泪流满面地瞪着他：“你这个混账！”
    Carter笑盈盈地看着她：“还要来一次吗？”
    “要！”
    第二次Jenny看着下面遥遥的水面，还没想到自己敢不敢跳这个问题，Carter就再次动手把她推下去了。
    在空中的时候，有几秒Jenny感觉似乎已经死掉了，可以什么都不想。
    她这十五年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太多，Jenny非常讨厌自己这点。
    两次跳完，天已经开始发黑了，Carter没提议她再跳，她也没要求。
    倒是Carter包下蹦极台，他们并肩坐在蹦极台上看风景。
    出门时Jenny连外套都没穿，Carter把大衣给她披着，还找来热毛巾给她擦了脸，Jenny的头发在一起乱七八糟，Carter之前送她的那把梳子她没随着带着，但Carter身上带了一把。
    估计他去接Jenny之前就已经料到会发生什么了。
    Jenny裹着Carter的外套抱膝坐着，默不出声地遥望夜色，高处的晚风有点强，Carter梳好的头发没一会儿又被风吹开了。
    好久Jenny才开口道：“只是说太容易了。”
    Carter说：“你和父亲吵架了？”
    Jenny语气空茫：“我伤害他，因为我恨他非要把我送进康斯坦斯，为什么人会因为爱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她感觉到以她当时的情绪不能再和Rufus谈下去，她不想伤害Rufus，而且那已经不是发泄了，是迁怒。
    她指责别人容易伤害自己所爱，但她也是一样的。
    Carter的语气很平静：“这对你来说就是可怕了？”
    Jenny没有问这句话背后有什么故事，她问：“为什么跟我爸爸说那些？”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本书只是借口，Carter可以给她打电话，可以把书留给图书馆管理员，甚至可以送到学校，无论哪一种都用不着去Jenny家。
    Carter看向她：“你会想跳楼吗？我没有说不该说的。”他伸手为Jenny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到耳后，问，“如果我说了，你还是会跳下去吗？”
    Jenny也看向他，Carter是为了开解她，还是为了让她尝尝跳楼的滋味，才带她来蹦极呢？
    她闭上眼睛，想起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Dan，想起对她满怀歉疚的Rufus，轻声说：“我会。”
    她会下跳楼这么决绝的决定，是因为觉得穿越这件事被揭破了她就会一无所有，现在她拥有更多了，只会更害怕一无所有。
    Jenny垂下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认为自己是穿越者的女孩子，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自怨自艾，会不会很可笑？”
    Carter反而笑了，笑容堪称柔软：“所以我从来没说过？我相信。”
    他扶着Jenny的手肘让她转过来面对他，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你说的那些，我都相信。”
    回城的路上Jenny靠着Carter睡着了，车速很快，但高级轿车的车内很稳，到家Carter才把她叫醒，时间已经接近九点，Rufus正站在街道旁等着她。
    Jenny眼睛一热，再次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了。
    一下车她就扑进Rufus怀里，Rufus紧紧拥抱了她一下，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你先进去。”
    Jenny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还给Carter，就向屋门走去。
    她连一个临别眼神都没给Carter的态度明显让Rufus脸色好转了点，Rufus看向Carter，心情复杂地说：“这一次我得谢谢你。”
    Carter站在夜色中，大衣搭在手臂上，夜色模糊了他的神色，他抿了抿唇，声音略微低柔：“Jenny信任我，我不会辜负她。”
    Dan也已经回家了，在等着Jenny，看到她就问：“还是去游乐园？”
    Jenny回答：“这次是蹦极。”
    Dan看着Jenny缺乏血色的脸庞：“别告诉我你又玩了五次？”
    Jenny摇头：“两次。”
    Dan说：“感谢上帝。”
    在后面进来的Rufus一边关上门一边说：“然后你就回来了？”
    Jenny扭头看向他，张了张口，才低声回答：“我们坐在蹦极台上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
    Dan来回看了看他们，站起来说：“我去学习，你们谈吧。”径直回了房间。
    Jenny看向Rufus，发现他凝重和关切的神色，补偿似的解释：“学校……其实没我说的那么糟。”
    Rufus坚定地说：“我问过Dan了，的确有那么糟。这学期就快结束了，下学期我给你转回布鲁克林来如何？”
    Jenny补充：“因为Serena和Carter，现在我在学校的处境已经好多了。”
    “那也不够好。”Rufus不理解地看着她，“Jenny，你想留下吗？如果没有一个好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
    Jenny后悔她对Rufus那些出口伤人的话，离不离开康斯坦斯不是最重要的，她想要Rufus知道他真的没做错什么，“我……之前我是在迁怒，虽然一开始我不想去，但那不是‘你想要的’我的前程，爸爸，那是我自己想要的，我想争取学校唯一那个被耶鲁提前录取的学生名额。”
    “耶鲁……”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词让Rufus沉吟着点了点头：“好志向。”
    那一场争吵揭开的事情毕竟给了Jenny些勇气，让她能够显露一部分自己，实力和野心：“我办得到，爸爸，我自己做过SAT练习测验，成绩很好，哪怕回布鲁克林我也有信心考上耶鲁。可是我想做的更好，我想要那个提前录取的名额。”
    Jenny这番话让Rufus振作不少，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这倒很像Humphrey家的精神。”
    他握住Jenny的手臂：“Jenny，你要向我保证你能保护好自己。”
    Jenny保证：“我能，爸爸。”
    Rufus想起Carter的话，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16 会诊一：多情
    Humphrey一家和乐融融的时候，Serena正在强烈的恐惧和痛苦中挣扎。
    为了妹妹Dan提前回家，并不代表他没有像原剧一样和Serena争执，Serena眼睁睁看着Georgina这个魔女的阴影在自己男友头顶张牙舞爪，却无法吐露任何事，她不敢说出真相，也因此求不到信任，只能自暴自弃地在酒吧买醉。
    One Oak酒吧里，Serena把手机放在柜台上，一边喝一边盯着它，她想打给什么人倾诉心事，罪恶感已经快把她压垮了，但秘密暴露的后果或许她更不能承受。她也在等待什么人的电话，恋人、朋友、家人，谁都好，有没有关心她？
    她没有等到期待的人的电话，但确实被人找到了：“Serena。”
    Serena喝得醉眼朦胧，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影，喃喃道：“Carter。”
    Carter看看她面前的酒杯，勾起一侧唇角笑了笑：“我听说你改邪归正了呢。”
    Serena丝毫没有斗嘴的兴趣，她已经喝了几个小时，不知道灌进去多少酒，终于被人找到成为她痛苦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被压垮了，伏在吧台上痛哭起来。
    Carter垂头叹了口气，摸了摸Serena的金发，没说什么。
    他掏出钱夹帮Serena付了帐，然后扶起Serena，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吧台上的手机，才扶着Serena走出酒吧。
    Carter把Serena带到他下榻的酒店，然后叫来服务员给她洗澡换衣服，又叫另一个服务员买一套女性内衣来，然后拆了一套新的正装给她暂且穿着。
    Serena一直挺乖，毫不反抗地任人为所欲为，整个人都呆呆怔怔的。
    Carter坐在沙发里，看着服务员围绕着Serena忙完离开，直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他靠着椅背，双手指尖相抵：“所以，发生了什么？”
    Serena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摇头，哽咽着说：“我——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Carter站起来，走到Serena面前：“Serena，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时候，手里还有我的把柄，有什么事情你连我都不能告诉？”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再说，我已经知道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了，债多了不愁。”
    这话确实打动了Serena，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Carter，她连对Blair不愿开口，是因为她不能把Blair卷进来，Blair再怎么“邪恶”，都仅限于学校内的小打小闹，可Carter不一样。
    Carter已经是个成年人，他自己身上就背着案子，如果坦白就是将罪行分担，没有比Carter更适合承受罪恶的人了。
    Serena止住哽咽，努力呼吸，终于说出口：“我杀过一个人。”
    这件事的始末Carter早就从Jenny口中听到过，当然，他是故意的。
    他能为Serena做一切事，当然包括这个，和业余毒贩一起在宾馆时对方吸毒过量而死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事情，但是要Serena自己对他开口才行。
    Serena和Carter其实关系不错，成人舞会上Carter还相当于帮了她一把，要不是太担心Jenny，她也不会和他气氛闹僵，既然Dan松了口，他们就没什么矛盾了。
    压在心头一年多的事情终于彻底倾倒而出，Serena如释重负，绷紧半个月的神经放松下来，Carter那波澜不惊的笑让Serena痛恨之余不由觉得放松，加上酒精带来的醉意，她倒头就睡。
    Carter找到Serena的时候就已经是午夜，这会儿都到了凌晨，他关掉灯以免打扰Serena休息，走到阳台上打了几个电话，再回到屋里。
    昏暗中他没有出声，坐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Serena。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Serena的睡脸，此前他和Serena只有过一晚上，他醒来才发现Serena已经跳上船离开了。
    Carter想起Jenny说过，Serena还会从他身边不告而别……两次。
    他不想Serena觉得可以随随便便离开他，为此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Serena一觉睡到上午，醒来觉得已经饿透了，在被子里捂着肚子□□了一声。
    床边响起脚步声，Serena知道是Carter，但她的身体还被宿醉后的酸软统治着，不想动也不想睁开眼。
    远去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转了回来，同来的还有烤面包的香气，Serena刷地睁开眼，蹭着枕头侧头，Carter把一托盘小面包和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Serena翻身坐起，卷卷袖子，毫不客气地大块朵颐，填了个半饱才嫌弃地说：“你干嘛不直接买一身女装给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尺码。”
    酒醒了之后Serena脾气也回来了，Carter就遇到一个女人能把颐指气使做的那么活泼自然。
    Carter坦然地说：“我没钱。”
    Serena吃惊的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Carter倒是很随意：“我父母限制了我信用卡的使用金额。”
    Serena几乎无意识地往嘴里扔了一块菠萝，好半天才喃喃出一句：“我有钱。”
    Carter伸手指指床头的服务铃，“你可以叫服务员帮你去买，”又补充道，“不过我待会儿就要出去。”
    Serena有心问一句“你要去哪儿”，又觉得在Carter的房间睡一夜起来后问这句话好像太过亲密，她犹豫的功夫，Carter又说：“你昨晚喝了那么多，还是早点回去睡一觉比较好。”
    Carter不提还好，这么一提，Serena便觉得宿醉后的头痛和疲乏一股脑泛上来，让她恨不得直接躺下再睡一觉，不过她毕竟是有男友的人了，倒是Carter绅士得让她觉得很反常。
    Serena毕竟还在消沉中，她把最后一口早餐塞进嘴里，慢吞吞地下了床：“OK，我这就回去。”
    Serena穿着不合身的皱巴巴的男士西装回到家，正撞上来找她而且刚刚接到One Oak酒吧酒保来电的Dan，引起想也知道的误会，Carter完全没料到也不在计划中。
    毕竟Jenny都没告诉过他，Serena为了不让Dan对她失望，慌不择路地用另一个她觉得比较小的错误掩盖这一个比较大的错误，不惜对Dan撒谎说她跟别的男人睡过了。
    Carter没叫他的司机，自己走到纽约公共图书馆，在馆外路边的移动咖啡亭里买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加双倍的奶和糖，然后走进图书馆，向门口接待台的管理员露出个迷人的微笑：“嗨，能不能帮我叫一下Jenny？”
    年轻靓丽的管理员脸颊微红，随后点了点头，走进去通知Jenny。
    Carter和Jenny在图书馆见面太多，图书馆熟悉Jenny的管理员也都认识他了，不过Carter用勾搭了一位这里的管理员证明他和Jenny并不是情侣——虽然他们很快就分了手。管理员们仍旧很好奇Jenny和Carter到底是什么关系，似乎没什么人认为高中小女孩和风度翩翩的男人会是普通朋友。
    Jenny无意解惑，Carter也无意理会。
    今天Jenny坐的位置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被管理员轻声提醒后她抬头看过来，Carter举着咖啡杯冲她远远一笑。
    Jenny向管理员道了声谢，便把桌上的东西扫进书包，向Carter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标题时我想的是“多情应笑我”。
    Carter从最开始出现时偷窃、诈骗、赌博的彻头彻尾的下三滥，到在逃跑和坦白之间选择了承受审判、有机会彻底脱身时主动为自己做错过的事情背负责任的有担当的好男人，他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Serena，分开时他们也仍旧相爱，如果他后面不再出现的话，从角色塑造和人物魅力方面来说可真是一个完美的退场。
    不过作为这个人物的脑残粉，我还是宁愿看到他后面作为衬托现任男友的前男友的出场，他要是就那么跟着Buckley家族的人走了，不知道会遭到多凄惨的待遇，将来会怎么样，幸好他毕竟还是Carter Baizen，有办法还上债把自己捞出来，重新风度翩翩的出现。
    哪怕他终究失去Serena，至少他的人生还没有结束。而且从Serena毕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帮Serena弄船票去寻父（虽然这一次弄砸了），为了补偿她一家家去查旅馆的客人，陪着她追踪一个月，几次三番开解她，骑马追她，被Serena利用来对付Chuck，遭到Chuck和Blair陷害时不被Serena相信，为了Serena放弃逃跑的机会，为了Serena放弃自由的机会，继续帮Serena查找她父亲的下落，这段感情一直是Carter在不停地付出。
    分别之前Serena倒也为了救Carter很努力，可是Carter说：“我看见你在婚礼上看我的眼神，还有你现在看我的眼神，我宁愿让你恨我，也不想你可怜我。”
    非常心疼，Serena只有这个给他了。
    尤其他回来后对Serena耍的小花招，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骨子里向善但是缺爱才变坏的那种言情男主，Carter Baizen哪怕变好了也是个有点坏的家伙，他彻头彻尾就是为了Serena。Serena想变成好人，想爱一个好人，他才那么努力。
    不过Serena还是改变了他很多，所以哪怕写嫖文我也想让他和Serena恋爱一次。
    另外注明一点，其实按照剧里的时间段，这时候Carter还没欠下赌债，也没遇见Beth，没有骗婚，被Jenny提醒过他肯定不会把自己搞到那个地步。
    但我把这件事的时间提前了，改成他回到上东区之前，因为我喜欢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不完美的家伙，没打算写嫖文就洗白他，我觉得没有和Serena恋爱过以及没经历过他人生中做过的最糟糕的一件事的Carter都是不完整的。
    ☆、17 症状八：冷眼旁观
    Carter把手上甜的那份咖啡塞给Jenny，无比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书包：“陪我走走吧。”
    他说的随意，好像他们经常一起散步似的，Jenny也就嗯了一声，和他并肩走出图书馆，慢慢沿着街道往前走：“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Carter一边喝咖啡一边说：“Serena弄得我一身酒味，我刚洗了澡。”
    “你昨晚和Serena在一起？”Jenny不得不为Carter挖墙脚的行动力惊讶，Serena现在可还是她哥哥的女朋友呢！
    Carter笑着瞥了她一眼：“你告诉我的，Serena因为Georgina和Dan吵了架，在酒吧宿醉，就在你父亲演唱会的前一天。”
    Jenny松了口气，至少Carter还没挖动：“所以你去英雄救美了？”
    Carter拿着咖啡杯跟她碰了碰杯：“谢谢你。”
    Jenny无动于衷地说：“不谢。”
    Carter又说：“晚点我也去看你父亲的演唱会好吗？”
    Jenny看他一眼：“可以，你想来就来。”
    他们相继扔掉喝空的咖啡杯，Jenny讲了点她所了解的Rufus的乐队，上一次办演唱会是差不多一年之前，也是因为滚石杂志，他们把Rufus的“林肯之鹰”评价为“上个世纪被遗忘的十大乐队”，排名第八。那还是Serena和Dan第一次约会，当时Jenny也去了，不过一直在后台帮忙，没见到她。
    没有妹妹像原剧里那样出事打扰，想必Dan的约会更顺利一些。
    不知不觉就走到中央公园，Carter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我带了本书来，猜你看过英文版的了，要听吗？”
    Jenny看向封面，是《小王子》，上辈子她就看过，也就是一般喜欢，这辈子才越读越深。
    她点点头，Carter便带头走进公园，他们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开始读书。
    中午Carter请Jenny吃自助餐，走了好几条街才到地方，才十几块钱，但味道挺不错。
    下午Jenny帮Rufus布置演唱会场，不过事实上，既然Jenny既搬不动器材，也不擅长笑脸迎人，她能做的也就是帮忙调调吉他弦什么的，有一个数十年不放弃练习的吉他手父亲，Jenny虽然没什么音乐天分，多少也会拨几个音。
    Vanessa也在帮忙搬运东西和调试乐器，经过Jenny时经常会跟她说笑几句，她已经很习惯Jenny的作风了，知道Jenny并不是高傲冷漠，本身性格又热情大方，哪怕总是单方面说话也不以为杵，并不要求Jenny回答。
    这让Jenny轻松不少，Vanessa这种活泼的女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而且她挺为Vanessa惋惜。
    原本她是很正直真诚的人，因为被Dan间接带入五光十色的上东区，也逐渐被迷昏了眼，她仍旧不追逐金钱，却学会挑拨、威胁、陷害，以及上东区女孩们最普遍的特质，刻薄与自私。
    Rufus演唱会即将开幕的时候，Carter驱车来到皇宫酒店，找到打扮得焕然一新，仍旧难掩抑郁的Serena。
    Serena看到他挺吃惊：“Carter，你在这里干什么？”
    Carter回答：“我需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Serena看了眼会场里：“Carter，谢谢你昨晚帮忙，但今晚是我妈妈的婚礼彩排……”
    跟着她看向宾客们，Carter耸耸肩：“或许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比如解决你那桩麻烦。”
    Serena激动起来：“你能帮我从Georgina手上把录像拿回来？”
    Carter向她挑起眉：“我能做的更好。”
    Serena疑惑地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跟他走了。
    既然Serena没去Blair家，Waldor家的女仆Dorota也不会因为担心打给Lily，Lily就不会出于对女儿的了解去翻Serena的衣柜，从而找到录像，接下来自然不会放弃婚礼彩排而去帮Serena解开心结。
    这才是Carter英雄救美的时候呢。
    Carter带Serena去见了那个和她在一起时吸毒过量致死的人，Peter Fairman的父母。
    在One Oak酒吧找到Serena之前，Carter就和Fairman夫妇谈过了，向他们解释当时那件事的始末，以及Serena这个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女孩这两年多么后悔和备受折磨。因此他们对Serena的到来毫不意外，也表示并不责怪Serena。
    Serena和Fairman夫妇几乎抱头痛哭了一场，出来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Serena扶着栏杆，一步步走下台阶，“Carter，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我多重要……”
    Carter说：“我知道，所以我才带你来。”
    Serena看向他：“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难受？即使他们都原谅了我……”
    Carter柔声说：“他们不是原谅你，他们认为那不是你的错。”
    他看着Serena的眼睛说：“因为你是个好人，Serena，你非常善良和有责任感。即使那不是你的责任，他的父母告诉你他有十年的吸毒史了，哪怕没有你他也会在一个月之内把自己毒死在酒吧后巷或者旅馆里，甚至没人为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Serena深呼吸了好几下，总算觉得慢慢轻松起来，一条人命的重量不会那么轻易消散，但她终于可以呼吸了。
    好半响，她才看着Carter说：“你和过去真的不一样了。”
    Carter对此只是抿着唇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Serena坦率地道歉：“对不起，我用旧眼光看待你，还阻扰你和Jenny……”
    Carter打断她：“等等，你别误会了，我和Jenny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看到Serena被搞糊涂了的表情，Carter笑道：“难过我之前不是这么说？”
    “不，你是这么说，Jenny也是这么说，不过我以为……”Serena顿住了，她和Carter那次短暂旅程，成人舞会上Carter的话，那天送Jenny回来时Carter的话，还有这次主动伸手帮忙，纷纷扰扰的碎片从Serena心底浮现，她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是不是还爱着她？
    但Carter就是笑了笑：“我欠你一次。”
    他的车停在街道旁，Carter伸手拉开车门，为Serena让出位置：“走吧，我送你去见你男朋友。”
    解决Georgina的威胁后Serena最迫不及待要见到的人就是Dan了，她必须向Dan坦白一切，还有解释一切，路上Serena沉浸在即将见到Dan的忐忑中，仍旧忍不住问：“你不打算追Jenny，干嘛招惹她？”
    Carter轻松地说：“Jenny没把我当成一个可以谈恋爱的男人，我跟Jenny之间根本没有那种气氛。”
    他冲Serena笑一笑，“我对Jenny做了一些……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我很可靠，如此而已。”
    Serena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么说你现在的职业是知心朋友了？”
    Carter微笑着，没再回答。
    演唱会上第一个唱歌是Lisa Loeb，然后才是Rufus，Jenny坐在简陋观众席的第一排，看Rufus倾情表演。
    其实她一直觉得，她爸爸长得真的很帅，歌也唱的蛮好听。
    Rufus唱到“Everytime you walk away or run awayyou take a piece of me with you there”的时候，Carter坐到她旁边。
    Jenny看着台上，淡淡地说：“你来晚了。”
    “Come back to me,your smile and you make my life complete”的歌声里，Carter低低笑了一声，“我要确保Serena赶不上拦住Dan和Georgina离开。”
    Jenny看了他一眼，回答：“Dan确实已经和Georgina走了。”
    不知是不是剧情的惯性太强大，据她室友所讲，是Vanessa和Nate打电话确定约会时间时，从Nate口中听到Georgina的真正身份，当面质问Georgina，把她逼走，Dan追了上去，被Georgina一通“被前男友撬车砸房骚扰不得已改名”的谎话骗过去。
    既然Carter已经横插一手，Nate就不知道Serena被Georgina威胁的事情，也无从告之Vanessa，演唱会现场却有个认识Georgina的女孩子，虽然Georgina试图避开对方，但和她交往过密的女孩想也知道是什么类型，仍旧在Dan面前叫破Georgina的身份，然后Georgina突然跑开，Dan去追了，后面的大概会按照原剧情发展。
    Jenny并没看过原剧，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在原剧里就存在，还当是Carter运气好。
    Carter歪头看着她：“我以为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好。”
    Jenny淡淡地说：“想帮他都无从帮起。”
    这一次是Georgina从中作梗，Dan才和Serena分手，但是没有外力破坏的情况下，他们也因为互相的矛盾分手过好几次。
    剧里Dan和Georgina本来就没上床，但他对Serena的感情确实动摇了，所以即使Serena愿意不介意他出轨，他却坚持分开；暑假结束后，他们复合一段时间，然而认识到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出身和观念，正式分手；Serena和Aaron结束后再次和Dan在一起，无疾而终；后来Serena终于在Nate和Dan之间选择了Dan，才刚刚挑明，还未来得及走下去，Dan对Blair有了感觉，Serena对Ben重燃旧情……一次又一次。
    Jenny说：“那是他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18 症状九：过度补偿
    剧情应该的确有其惯性在，Lily没有亲自送Serena来找Dan，却因为Serena没参加她的婚礼彩排而到演唱会现场来找人，仍旧忍不住驻足，聆听Rufus看着她唱的歌。
    Rufus唱完安可曲，连致谢都没说，就跑去追Lily了
    Jenny木然地看到他们在大街上接吻，Carter站在她身侧，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好心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Jenny一动不动地站着，等Carter松开手，眼前已经没有那两人的影子了。
    Jenny揉揉额头，她只想早点回家按时睡觉，但想到Dan会把Georgina带回去，她生平第一次不想回家。
    她完全不想掺合进这两对的感情里，无论是剪不断理还乱的Serena和Dan，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Lily和Rufus，拜她那不幸的记忆力所赐，到现在她都清楚地记得室友是怎么疯狂的向她吐槽明天发生的第一季最后一集。
    Lily在婚礼的前晚和Rufus一夜情，清早赶去见Bart，被Bart打动愿意为了他对过去放手， Rufus得知Lily拒绝他而答应Bart的求婚其实是因为Serena想和Dan在一起而请求的，赶在婚礼前去化妆间要求Lily跟他走，Lily又被打动，和Rufus手拉着手走出化妆间，但在上一分钟观众以为婚礼肯定要取消的时候，下一分钟Lily和Bart顺利完婚，好像Rufus从来没出现过。
    这剧情一团乱麻得Jenny都不愿意去想。
    Carter突然说：“Jenny，你该试着和家人保持一点距离。”
    Jenny讶然地转头看他。
    Carter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抿起唇，看起来在考虑措辞：“当你难受的时候总是为难自己，”他的语气带点无奈，也带点鼓励，“父亲和哥哥谈恋爱从来不关家里最小的未成年女孩什么事，你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力。”
    Jenny把目光挪向夜色：“我不是为自己选择，我是……逃避。”
    Carter说：“你害怕吗？”
    Jenny点头：“我觉得……都是有代价的。”
    Carter明白她的意思：“你指改变将要发生的事情。”
    Jenny说：“我不可能只选对我有害或者我不喜欢的事情去插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如果我想光得好处，总有一天它们会反噬，我会承受后果，还有……我只要插手一次，就会越来越多，渐渐被卷进去，每个被卷进去的人，哪怕原本很好的人，最终都会同化，我不想变成那样。”
    Carter肯定地说：“这就是为自己选择，Jenny，你做了十五年乖宝宝，这是你应得的。”
    Jenny说：“由你来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Carter挑起眉：“这话可真是伤人心。”
    Jenny顿了顿，看向Carter，认真地说：“我很抱歉。”
    Carter有点意外，也认真地说：“你不用。”
    Jenny说：“你是在开解我，帮助我，我不该不当一回事儿。”
    Carter点一下头，抿了抿唇：“那我就明白说了吧，”他用一种堪称怜爱的语气说，“你对你家人很明显有过度补偿心理。”
    Jenny有些惊讶和茫然：“……我从来没有意识到。”
    Carter说：“你觉得你不是真正的Jenny。”
    “这个倒是……”Jenny扶住额头，她明白这种心理从何而来了，“但我好像没做什么……？”
    Carter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厨艺、编织、绘画、吉他，告诉我，哪一样在你最开始学的时候是因为喜欢？”
    Jenny答不上来。
    她给自己培养爱好，一方面是为了不让生活太空洞，一方面是觉得能用得上。上辈子她挺自由，什么课外班都没上过，完全没有一技之长，一开始她不知道会喜欢上画漫画，学习画画和吉他都是为了和父母有共同语言，让父母高兴。
    “我知道了，你是对的。”Jenny歪头想了一会儿，坦然地说，“我还不太想改。”
    Carter轻笑一声：“那也是你的选择。”
    Jenny笑起来：“但我也打算接受你的建议，给我一个具体点的？”
    Carter轻松地说：“比如你不想回家就不要回了。”
    Jenny问：“你给我提供住所吗？”
    “如果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倒是可以带你到酒店去，不过我还不想挨你哥哥的拳头，”Carter一脸无辜，伸手扳着Jenny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对不远处门口并肩走出来的Vanessa和Nate：“你应该有点朋友，同龄的，同性别的。”
    Jenny说：“我现在去交朋友也来不及了，换一个。”
    Carter果然换了一个：“那就你父亲的朋友，比如今晚那个女主持人，叫……Lisa Loeb？”
    Jenny想了想，点点头，“我可以请她教我一首爸爸当年有名的歌，爸爸生日的时候唱给他听，顺便要求今晚跟她走，然后请她给Dan打电话。”
    Carter赞许道：“好姑娘。”
    Jenny看向Carter，才想起一个问题，Carter竟然知道她会弹吉他，平常她很少练习，真没想到他的私家侦探调查她时详细到这个程度。
    她没多说什么，只道：“再见，晚安。”
    Carter微笑：“晚安，Jenny。”
    Jenny走进会场之前回了下头，Carter站在原地目送她，右臂横在身前弯腰行了个礼，Jenny想了想该怎么还礼，然后不太确定地牵起裙角半蹲低头。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Jenny特地给Dan打了个电话，确认无论Serena还是Georgina都不在家里，才回家洗澡换衣服，然后照旧去了纽约图书馆。
    她找到法文版的《小王子》，没有拿字典，凭着上辈子看过的中文版和英文版在脑海中对照，半猜半蒙地读下去。
    中午Jenny找到上次Carter带她去的自助餐厅吃午餐，下午继续读那本《小王子》，坐下没多久，她身后就响起Carter的声音：“Hello，Beautiful。”
    Jenny坐直身体，没有回头：“有人似乎告诉我爸爸他这周末没空来图书馆。”
    Carter用很纯洁的语气说：“我的时间表改了。”
    他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你没去Bart Bass和Lily van der Woodsen的婚礼？”
    Jenny回答：“哥哥被邀请是因为他是新娘女儿的男朋友，我和那一家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反问：“你为什么不去？”
    Carter说：“你对Baizen有多少了解？”
    Jenny淡淡地说：“毫无了解。”
    Carter漫不经心地说：“基本上，Baizen可以说金融界的Bass，或者上西区的Bass，而且Baizen和Bass稍微有点不对付。”
    Jenny若有所思：“我突然发现，你和Chuck Bass的名字缩写都是C.B.。”
    Carter微微仰起头：“是啊，不幸的巧合。”
    他忽地露出个迷人的笑：“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在车上，要去看看吗？”
    Jenny发现，最近Carter比起在图书馆和她说话，好像更热衷于从图书馆把她拉出去，不过离放假只剩不到一个星期，暑假Jenny要去哈德逊和Alison一起过，看在这是八月之前最后一次见面的份儿上，Jenny起身去还书，跟着Carter走出图书馆。
    Carter的车就停在外面，他从后座拎出他的礼物，一把浅棕红色的木吉他。
    Jenny睁大眼睛：“你送我一把吉他？”
    Carter得意地抬起下巴，“在价格范围内我尽可能挑了一把不错的，”他低头看了看吉他，又看向Jenny，“本来要五十一，我还价到五十。”
    这次Jenny真的想笑了：“你把减免一块钱叫做还价？”
    Carter咬着下唇做可怜状：“没人教过我这个啊。”
    Jenny终于说：“谢谢。”
    她伸手接过吉他，低头仔细端详，这把吉他看起来和Rufus的很像，她越看越喜欢，昨天刚刚练习过吉他，此刻有点手痒，抬头看向Carter：“看来我今天得提早回家了，我迫不及待想试试这个。”
    Carter双手插着裤兜：“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中央公园怎么样？我们可以试着比比谁走调比较厉害。”
    Jenny并不意外地问：“你也会弹吉他？”
    Carter轻松地说：“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会’了。”
    Lisa Loeb 教给Jenny是一首叫做《Encore》的歌，Jenny才刚刚学会，一边弹还要一边想乐谱，弹着弹着就走调了，反而是Carter听Jenny弹过几遍就学会了，反过来指点Jenny，又教她唱歌的时候怎么发声。
    Jenny无从比较他教的好不好，总归练习一下午后有点进步，分别之前她说：“我会带着你的礼物一起去哈德逊的。”
    Carter笑道：“这时候是不是该说，夏天之后见？”
    于是Jenny说：“夏天之后见。”
    作者有话要说：吉他贵的真贵，便宜的也真便宜，我是真的到欧美二手吉他网站上查了的，不到十块的都有。
    第一季剧情结束了。
    ☆、19 疗程七：出游
    这个暑假对Jenny来说本该是平静而不失新奇的，鉴于Rufus和Lily都是自由职业的艺术家，假期有一位不在家里很常见，而不和Dan一起过暑假，还是第一次。
    Jenny要去哈德逊，Dan则因为得到在他最崇拜的作家Jeremiah Harries的读书会实习的机会而留在布鲁克林。至于Rufus，放假之前就启程背着吉他去佛蒙特旅行去了，Jenny保守估计是为了治愈他的情伤。
    但在启程的前一天，Jenny接到她编辑转发的邮件，一家坐落在好莱坞的动画工作室求购《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的改编版权，想将之制作成十分钟的动画。
    为此Alison来到布鲁克林，作为监护人代替Jenny商讨和签约。
    这件事进行的还挺顺利，不过草签之后，斟酌细节的阶段，对方把粗略的故事图版发过来，Jenny花了不到三天就画出几百张线稿，把整个故事都补完了，扫描到电脑里再原样发回去。
    这辈子Jenny书读得多，涉猎也广，动画制作的基本概念都有所了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对情节和情感烂熟于心，看到对方搭建好的骨架，填补血肉是很简单的事情。
    接着对方就送了一份新合同来，给Jenny提供一个实习职位，邀请她加入制作组。
    本来Jenny还犹豫自己的暑假计划，Alison却表示她原本打算在暑假末和Alix，也是就她婚内出轨的对象和现任男友，一起去太平洋玩，既然Jenny有工作可做，她就可以把计划提前了。
    既然如此，Jenny实在没理由拒绝。
    说服Rufus同意她独自去洛杉矶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她保证每天都会和他通电话后，这点也不成问题了。
    于是这个暑假，Jenny会独自在洛杉矶度过，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走出纽约。
    因为要在洛杉矶住两个月，Jenny收拾行李时极为犹豫不决，恨不得把整个房间都装进行李箱，觉得每一样都是生活必需品。
    最终在Alison的帮助下，她装了半箱夏装、半箱生活用品和不包括颜料的画具，还有那把吉他。
    离开纽约那天Dan和Alison都来送行，拖着行李箱、背着吉他被Dan拥抱时，Jenny想，不知道Dan的情报网伸不伸得到洛杉矶。
    旅行对Jenny而言并不算新鲜，上辈子大学她都是自己来回，有时坐火车，有时坐飞机，如今美国也算她的母国了，这趟旅行说不上完全陌生。
    Jenny靠窗而坐，看着窗外的人流，随着列车开动，她感觉身上一轻，好像离开了什么长久压抑的东西。
    她跟自己过不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剧情，剧情的高发生地段就在布鲁克林和曼哈顿，或许她早该离开纽约一次。
    可与此同时她又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仿佛离开了所有她熟悉的东西，随着列车去一个她完全不知晓的崭新世界。
    背后有人从过道走来，然后坐在Jenny对面的空位，响起属于男人的愉快悦耳的声音：“你要去哪儿，Beautiful？”
    Jenny霍然回头，再惊讶不过地注视着来人：“Carter。”
    穿着黑色西装，衣冠楚楚的Carter对她微笑：“Jenny。”
    Jenny默然半响，道：“你不陪Serena吗？”
    Carter口吻相当闲适地说：“她对你哥哥的念念不忘太明显了，还没到我闪亮登场的时候。”
    Jenny波澜不惊地说：“然后？”
    Carter耸肩：“我父母派我到洛杉矶做点事。”
    Jenny面无表情地说：“是吗。”
    Carter垂头投降：“说实话，我的第一选择是费城，不过我选了排第二的那个。”也就是洛杉矶。
    Jenny伸手：“你的票。”
    Carter爽快地把全程火车票都取出来，交给Jenny审阅，从洛杉矶到纽约一共要四天，中途得转两趟车，Carter每次都是跟她同一列，座位号挨得很近。
    看完车票，Jenny盯着Carter：“如果你说是你的私人侦探——”那时候Carter和互相 Jenny不认识，Jenny还对他说了那么堪称疯狂的话，所以Carter找人查她很正常，现在他们是朋友了，如果他还找侦探来查她——
    Carter咬了咬下唇，露出有点委屈的神色：“我只是问了你爸爸。”
    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让Jenny哑然：“……你告诉Rufus要来找我？”
    Carter欣然点头：“我告诉他，我有公事到洛杉矶，可以沿路照应你，他就把你买的票全告诉我了。”
    Jenny为了让Rufus放心，倒的确在电话里对他详细报备了自己车票上的信息。不过她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Carter说的那么简单。
    青春年少的女儿独身去另一个城市住两个月，英俊多金的男人表示可以照应她……哪个父亲都不会放心好吗。
    Carter的社交手腕Jenny不想多问，倒是想问Carter是怎么知道她要去洛杉矶，但因为她对自己发过誓不再问这个句式而没开口，好在Carter领悟了她的疑惑，举起手机：“Gossip Girl说的。”
    自从第一次上榜没带来什么大影响后，Jenny就再也没看过Gossip Girl这个网站了。
    拿着Carter的手机，Jenny木着一张脸看完放假前后两个星期的绯闻。Gossip Girl以连载的形式更新了超长的一版，讲述了Georgina怎么把Dan和Serena折腾到分手，以及最后Jenny并不知道怎么发生总归仍旧按原剧发展的结局：Georgina被Blair赶走。
    副版则贴了不少相关人物，包括Nate和Vanessa相携出席Lily与Bart的婚礼，Nate的父亲逃亡海外，Chuck在他父亲婚礼上的感人发言，随后和Blair相约去阿根廷度假却失约等等。其中也有一张Jenny和Carter在中央公园弹吉他的照片，Gossip Girl感叹Jenny这个灰姑娘居然还没被Carter甩掉，不过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到暑假后——既然Jenny夏天要呆在洛杉矶。
    现在估计整个曼哈顿订阅Gossip Girl的女孩都以为她和Carter是情侣了。
    Jenny不确定Cinderella是不是Gossip Girl给她的外号，比Little J似乎强不到哪里去。让她疑惑的是，Dan明明知道她和Carter不是情侣，为什么要营造这样的绯闻。还是说，这里面并没有任何针对她的成分——无论是伤害还是保护，单纯只是Gossip Girl的一贯行事而已？
    大概是她盯着照片的时间过久，Carter问：“感想如何？”
    Jenny抬头看向他：“你现在的确有女朋友对吧？”
    Carter一个成年男人，总不会因为还没追到Serena就变成禁欲派，远的不说，Carter来纽约图书馆找她，就顺便约过年轻的女管理员，Jenny可不认为他会为Serena守身。
    Carter坦然地回答：“女朋友，我没有，你指的那种，有。”
    Jenny把手机还回去。还有个念头她想到了但没说。Carter接过手机，替她说了出来：“比起捡水晶鞋的王子，我更像送水晶鞋的仙女教母对吧？”
    Jenny绷不住先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Carter是她熟悉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这个世界离她最近的人，有他相伴，的确让Jenny对旅途的孤单、生疏和紧张全部消失殆尽。
    Carter没有笑，一本正经严肃地说：“我真的会送你水晶鞋的。”
    Jenny笑的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 休养一：结伴同行
    Carter说的照应并不是空话， Jenny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旅行，Carter则对此游刃有余，他的经验的确帮助Jenny轻松闲适不少。
    只不过每次他换票到Jenny旁边，用Jenny是他的朋友作为理由，都被人打趣“怎么不是女朋友”或者“真体贴我支持你”什么的。
    哪怕想到有Carter在的旅程不会无聊，Jenny也没想到Carter能把这个行程紧凑的短暂旅途变得这么精彩。
    一路上她经历了好多这辈子的第一次，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朝夕相处，第一次和数量超过一只手的陌生人搭讪，第一次在外面下厨，第一次当众演奏什么的。
    他们用法语对话时，Carter仍旧掺杂别的语言，Jenny虽然还不能很好的分辨具体种类，但至少能听出来不是法语了。法语里很多发音听起来像舌头在嘴里滚过一圈，Carter说起来感觉特别可爱。
    Carter也不管Jenny说的多磕磕绊绊，好几次不知怎么看出车站里或车上的旅人是法国人，把Jenny推出去让她用法语打招呼，带着手忙脚乱的她跟别人聊天。
    火车停靠只要超过十五分钟，Carter一定会把Jenny叫下去，让她走动和呼吸新鲜空气，跟她一起对着火车上的旅游手册研究这个城市着名的建筑、人物、美食或者历史事件什么的。
    说实话，Jenny以为Carter会对这方面更了解一些，不过Carter说：“我当年那趟旅行，留在美国的时候不多。”
    在华盛顿转车，Carter说吃腻了列车餐，借用汽车旅馆的厨房，做了点简单的煎牛排炒鸡蛋烤饼干，Jenny帮忙搅了鸡蛋，味道还不错。
    还有教Jenny指法和唱歌，吉他在两个人手里来来回回，前往芝加哥的列车上，Carter在车厢里演奏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引来乘客们一片喝彩。于是他干脆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扯松领带，一连弹了好几首，看起来要多帅有多帅，耀眼的像在开演唱会，前后几个车厢的乘客都有不少被引来，他还跳到桌子上，在欢呼口哨声中四下行礼致意。
    最夸张的是，最后Carter转向Jenny，单膝跪在桌子上，拉起她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
    Jenny本以为她在越陌生的环境就会越压抑，可不知是否因为有Carter作为中转和接洽，在完全陌生的人群中她反而无所顾忌，和人们一起欢笑鼓掌。
    被Carter行吻手礼的时候，周围轰然叫好，Jenny走神地想，她和Carter这算不算上二垒了？
    大概白天太兴奋了，晚上了躺下好久Jenny都没睡着，Carter把她叫起来，不知道怎么办到，说动餐厅车厢的乘务员和厨师让Jenny用厨房做了一顿夜宵。乘务员还跟她说：“很棒的演奏会。”
    另外一次在芝加哥联合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Carter教Jenny唱歌，Jenny一不小心就忘了场合，他们差点被误认为在卖艺。
    Jenny觉得这旅程简直能拍成一部电影。
    Carter对Jenny说：“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别买行程这么紧凑的票，在每个城市都停一停、看一看。”
    Jenny没回答，如果这次是她一个人，她大概每次都只会在候车厅等着直到下一列车来，就算离开火车站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对于陌生的城市，她找不到探索的兴趣和方向。
    乘车途中，Jenny画完了一个短篇的铅笔草稿。一条河的故事，河床是母亲，每个水花、每条暗流都是孩子，他们挤挤挨挨、嬉笑打闹地向前奔流，合力把各种事情倒映在它们的水面上，讨论将要汇入的湖或者海，特别一些的则会被蒸发，升上天空，直到变成雨再次回到大地上，在它们的概念里没有诞生和死亡，生命是永恒的。
    漫画的名字叫《月亮船》，因为故事从夜晚开始，第一幅画面是倒映在河水中的月亮，几个新生的、还没见过船只的水花误以为那是一条船，想跳到上面去。
    过去Jenny总是尝试不同的色彩风格，至今她用过水粉、水彩、彩色铅笔、马克笔，Alison搬走之后Jenny没自己买颜料，好久没画过水彩了，这次她想用水彩来上色，只能等在洛杉矶住下，买到颜料再说。
    她画漫画的时候，Carter总对着他的电脑看各种报表、数据和文字资料，那是剧里完全没出现过的他正经的一面。
    他们聊天时谈到过一点，Jenny对Baizen家的了解也加深了一点，至少知道Carter的父亲是位华尔街大鳄。
    到了洛杉矶，原本Jenny打算先住旅馆，到动画工作室报道后，再找租房，不过这个Carter也替她解决了。
    在洛杉矶联合火车站下车，Carter一手拎着他的手提箱，一手拖着Jenny的行礼，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对她说：“我有个朋友在洛杉矶有一套公寓，你可以去住。”
    这的确在Jenny意料之外，她本来以为Carter最多帮她练习租房什么的，考虑片刻她还是决定接受，问道：“你呢？”
    Carter冲她一眨眼：“我住酒店。”
    幸好Carter带Jenny去的并不是比弗利山或者马里布海滩这种地方，不然Jenny绝对转身就走。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既然是Carter自己而不是他父母的朋友，想来也住不起那种地方。
    出租车按照Carter报出的地址，开到洛杉矶市中心，加州广场附近的一栋高档公寓，他朋友的房子是顶上两层。
    Carter住的有点远，卢克斯日落大道酒店。
    把Jenny送上楼，Carter还帮她铺了床，“别的都不急，先倒时差好好睡一觉。”
    虽然Jenny觉得才3个小时的时差没什么可倒的，但几天几夜呆在火车上，的确让她很累，Carter留下钥匙就走了，Jenny给家人群发了一条报告自己到达的短信，翻出衣服洗了个澡，吹干头发的时候已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一口气睡到晚上，Jenny才被手机叫醒。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Carter很精神的声音传来：“Jenny，我们去看夜景吧。”
    Jenny把手机挪到眼前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再把手机挪回耳畔，Carter正在问：“你想去星光大道还是格里菲斯天文台？”
    Jenny想了想：“我觉得……由于实习地点，接下来两个月我会有很多游览好莱坞的机会。”
    Carter欣然敲定：“那就是后者了。”
    Jenny一边爬起来穿衣服一边问：“走过去吗？”
    Carter笑道：“虽然我挺想和你散散步，鉴于洛杉矶的治安环境，我叫了出租车。”
    穿好衣服，Jenny草草梳了两把头发，就跑下楼，虽然对洛杉矶的夜景心怀期待，但她空空如也的胃更需要解决，睡上大半天，她已经觉得饥肠辘辘了。
    出租车和Carter都在楼下，Carter穿的很休闲，牛仔裤T恤衫夹克外套，还带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热狗来。
    有一句话叫做，由奢入俭难，这辈子Jenny碰过的车除了火车就只有Carter的高级轿车，乍一坐进出租车，顿时觉得好简陋。
    不过反正都不是她的，Jenny看了一眼就专心吃她迟来的晚餐，Carter则捻起她肩上的一缕头发：“你出来前在睡觉吗？”
    Jenny点头，大概她睡前头发没完全吹干，睡起来后挺乱的，她懒得梳太仔细，能见人就行了。
    Carter笑了一声，掏出梳子，让Jenny转过去，给她梳理头发。
    Jenny乖乖转身，对着车窗，一边咬热狗一边看着玻璃上的倒影，Carter是怎么每次都能预料得正好？最奇怪的是，她明明害怕Dan了那么久，却从一开始就不害怕Carter了解自己太多。
    这个问题Jenny并没有想很久，就放下了。
    出租车停在格里菲斯公园门口，下车时Carter从身旁拿了个什么东西，Jenny看去才发现是一床毯子，Carter说：“天文台在山顶，风很大。”
    Jenny仍旧疑惑：“你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吧？”
    Carter风淡云轻地说：“酒店的，我带出来了。”
    Jenny忍不住脑补Carter要怎么从日落大道酒店那种奢华的地方用这身打扮拿着酒店的毯子出来，他不会被保安拦住吗？
    Carter明显看出她在想什么，轻佻地一笑：“我经验丰富。”
    他不说还好，一说Jenny更忍不住脑补了，这种事要怎么经验丰富？
    上山的路上Carter就把毯子给Jenny披上了，Jenny攥着毯子边缘，几乎一直仰头看着，全靠Carter领着她才没走偏，用不着天文望远镜，光这样看夜空就很漂亮了。
    上次Jenny到这么高的地方还是去蹦极，格里菲斯天文台免费开放，晚上只会比白天人更多，他们远远就看到不少人在天文望远镜前排队，Carter问Jenny：“要去看吗？”
    Jenny摇头：“留点惊喜给下次。”
    Carter眨了一下右眼，语气随意又调皮：“洛杉矶有足够的惊喜留给你，Jenny。”
    反正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看洛杉矶夜景，一路仰着头走上山后，Jenny的脖子也的确需要休息了。
    在天文台上看起来，洛杉矶的灯光有两层，一层斑驳的银光，像散落的一地星辉，一层在银光之后的长条状金光，像一条星河。
    Carter说：“欢迎来到洛杉矶。”
    Jenny终于有一种真实感，她到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城市。
    可“陌生”这个词好像不能再伤害她了。
    她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久，才转头看向Carter，Carter背靠着护墙，手肘向后支在上面，歪头看着她。
    Jenny说：“我想起来我还没看过纽约的夜景。”
    Carter愉快笑起来：“等回纽约，我会给你找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搜到的格里菲斯天文台上看纽约夜景图，文里的描述我就是照着这个写的。
    ☆、21 休养二：拥抱太阳
    天文台上的风的确挺大，不到半个小时Carter就觉得有点受不了，他没打算在Jenny面前强装潇洒，靠到她旁边把毯子分了一半，两人挤在毯子下，一起趴在护墙上，眺望夜色中的洛杉矶。
    对着美景，Carter提醒：“洛杉矶治安不好，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
    对此Jenny也有所耳闻，她点点头答应，问道：“你来过洛杉矶吗？”
    Carter用随意的语气说：“当然，不过那时候我可住不起日落大道上的酒店。”顿了顿，他说：“要是你早点起来，在这里看日落也不错。”
    Jenny看向他：“我们可以在这里看日出。”
    Carter扬起眉，露出个惊喜的笑：“好主意，Jenny，你真棒，等等。”
    他示意Jenny呆在原地，跑下楼去，Jenny站在空无一人的观景台，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游客都已离去，她想起一件事，天文台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吗？
    等待了大约十分钟，Carter脚步轻快地回来：“只要不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呆一整晚了。”
    “所以，”Jenny说，“真的已经闭馆了？”
    Carter舔舔嘴唇，露出个坏笑：“晚上十点闭馆。”
    天色太暗，Jenny没低头去看腕表，但也知道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不禁有点佩服他：“你买通了保安或者警卫？”
    Carter双手插兜，耸耸肩：“花费不多，我请求他们必须得让我的女孩在这儿跟我一起看日出，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在初升的旭日中求婚什么的。”
    作为那个在误导中应该被求婚的未成年女孩，Jenny很难对这个谎话表示赞叹。
    夜晚还有很漫长的时间，Carter和Jenny坐到护墙下，冷风被挡住就暖和多了，Carter仍旧把毯子让给Jenny一个人，一半垫着一半盖着，他见Jenny的头发又被风乱了，干脆给她编成两个麻花辫。
    Jenny肯定Carter没给人干过这个，因为他下手没轻重，好几次扯疼Jenny，Jenny抗议之后他又放得太轻，编出来的辫子歪歪扭扭。
    编完一侧两人才想起来没带发圈，Jenny干脆拔了两根头发绑住，也能将就。
    长夜漫漫，还又得消磨，Carter说：“给我讲讲你的旅行家。”
    Jenny问：“你没有看那篇漫画？”
    她有点意外，并不是因为Carter看了她之前的漫画，而是因为那篇漫画的男主用的是Carter的相貌。
    Carter说：“我有点怕你把我画的太好了。”
    Jenny知道她说的是经历，哪怕性格不同，那位旅行家很多经历都是取材于Carter的。
    她从春假开始画，到现在才刚起了个头，这部漫画的大纲Jenny都还没有修缮完，有充足详实的第一手资料，Jenny计划了很多细节，估计她会把它画成一个好几年的大长篇。
    Jenny没有说大纲，整体的故事她更希望别人直接去看，她说了几段旅行，她会使用Carter经历的哪些部分、修改哪些部分。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他们开始讨论哪些书他们都看过，Carter读书不多，电影看的多一些，好些电影他都不知道原来是小说改编的，Jenny则往往读过原版小说却没看过电影，他们就交换一下人物形象和情节上有什么不同，本来就是改编，加上自己的理解，就差的更厉害了，不过他们也争论不起来，因为Jenny有异议或者想法的地方，Carter经常是“我没想那么多”“原来是这样啊”。
    他对文学或者艺术的态度完全就是不求甚解。
    好在Jenny没生气，她和Carter聊天总是这样，她说的多，Carter说的少。
    在别人眼里，Jenny绝对不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孩，因为她总是自己想那些东西，从来不说出来。
    说到凌晨，Jenny嗓子已经有点哑了，Carter说：“你可以靠着我睡一会儿。”
    Jenny摇头，她睡了一白天，一点都不困。
    这会儿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可能楼下的表演厅和天文望远镜那里还有游客，Carter撞了撞她的肩：“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Jenny不可能再说两三个小时一直说到日出，她点点头，然后歪头靠到Carter的肩上。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不会睡着，但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才闭上眼，手机铃声蓦然大作，Jenny几乎跳起来，和Carter脑袋碰在一起，才发现自己靠着他的肩睡着，然后Carter也靠着她的脑袋睡了。
    周围还是漆黑一片，Carter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没事儿，我定的闹钟，才四点。”
    楼顶平台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Carter看了眼周围，拉起Jenny，扶她坐到护墙上，然后自己也坐到她旁边，然后他没说什么，Jenny也不说话。
    他们看着地平线没多久，天就慢慢亮起来了，微弱的变化几乎令人难以察觉，从太阳一点点冒头到完全升起，足有一个多小说。
    全身都被金色晨光笼罩的时候，Jenny突然说：“我要把这个画进去。”
    Carter说：“什么？”
    Jenny说：“我的旅行家，和路遇的女孩子在城市外看日出，我一定要画这段情节。”
    Carter问：“她的名字叫Jenny吗？”
    Jenny说：“她没把名字告诉他。”
    Carter接着问：“他们是怎么分开的呢？”声音又轻又柔和。
    Jenny回答：“他说，他要去拥抱太阳。”
    Carter鼓起嘴唇：“好理由，我只会跟女孩说，我会跟美国和平队离开。”
    Jenny告诉过Carter这是Blair让一位姑娘在Serena面前陷害他时的说辞，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理由也不错，我想，让他对一个男孩说好了，在贫瘠而孕有希望之地，告诉那孩子他是走散的美国和平队员。”
    Carter勾起一侧唇角：“听起来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Jenny微微笑起来：“他跟你一样帅呢。”
    违反规矩是有代价的，他们在饥寒交迫中等到八点半，天文台开始新一天的营业，才混入早起的旅客，在展览场地里位于宇宙尽头的咖啡厅坐下。
    在夏天早晨暖融融的阳光中，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两个人才觉得缓过来，忍不住相视而笑。Jenny把毯子叠好、解开辫子，Carter去叫了早餐，懒洋洋地在晨光中端回来。
    Jenny想，难怪在另一个世界，这个男人是演员，什么时候都这么好看。
    回到城里，整个城市也差不多从夜晚中复苏了，他们也没急着回去，Carter先陪Jenny在公寓楼下走了走，确认巴士站、超市和餐馆的位置。
    然后Jenny用Carter的手机搜索了纽约的画具店，至于为什么不用她自己的，因为Carter的手机联的是卫星网，有效范围遍及美国，Jenny的手机联的是纽约地区网，出城就不管用了。
    找到就近的画具店，Jenny挑了各色颜料，装了一纸箱，自己都不怎么搬得动，Carter倒是很轻松就抱起来了。
    Jenny盯着Carter的衣服袖子，看有没有被鼓起的肌肉撑起来什么的，见到Jenny的目光落点，Carter眨一下眼，说：“我做过体力活。”
    Jenny问：“没钱的时候吗？”
    Carter摇头：“以前缺钱的时候我宁愿去赌两手，不过，我的旅行可不是专挑度假胜地去啊。”
    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有钱也没用。
    下午他们把一间杂物间改成画室，地面铺上好几层报纸，墙也用报纸和海报贴住。Carter还帮Jenny拼起一个简易画架，拧紧一个个螺丝钉，螺丝起子他们忘买了，Jenny自己用手可拧不动，她手上力气小，在家里开玻璃瓶的螺旋盖从来都是让Dan和Rufus帮忙。
    有个男人做什么事都方便很多，晚上Jenny请Carter吃饭，就楼下的披萨店。她倒想自己下厨，不过刚搬进的公寓厨房里虽然有一整套看起来就高端的厨具，却没有半点食材。Carter完全没意见，很好打发的样子。
    Carter走之后，Jenny才发现，厨房的烧水壶在工作着，开关档已经由加热跳到保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倒了一杯热水，Jenny给动画工作室发了封邮件，约好明天就去报道。还有给Rufus发短信报告自己的住址。想了想，Jenny给Carter也发了一条，道晚安。
    Carter的短信回复很快就来了，“晚安，beautiful。”Jenny几乎能听见他说这个惯用词时的语气。
    下次见面……Jenny看了眼电脑下角的日历，不会隔太久。
    Carter应该知道能在洛杉矶公共图书馆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22 休养三：第一天
    Jenny本以为会是周末，不过第二天早上Carter就再度出现了。
    第一眼Jenny险些没认出来这是Carter，他扶着一辆旧自行车，穿着康斯坦斯的校服，最重要的是发型。
    “这是假发吗？”她忍不住伸手拈了一缕他额前的金棕色的刘海。
    Carter微微偏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染了颜色，换了个发型。”
    Jenny说：“我没注意你的头发已经留的这么长了。”过去Carter额前的头发总是向后梳或者卷起来，从没放下过。
    Carter舔舔嘴唇，冲她一笑。
    这个笑容阳光俊朗，Jenny越发觉得他简直就是另一个人，比起“你吃错药了”，她更想问“你在玩什么”，但最后Jenny一个都没问，而是说：“你哪里来的校服？”
    Carter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就是我的，不过是几年前的。”
    Jenny看向自行车：“这辆自行车显然也不是给我的礼物了？”
    Carter冲着自行车后座一歪头，笑道：“上来。”
    Jenny确定道：“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实习吧？”看到Carter含笑的表情她就知道答案了，忍不住问：“你这么闲吗？”
    Carter目光投向他处，舔了一下嘴唇，“我可是答应了Rufus要好好照顾你。”
    Jenny说：“我确定不是这种照顾。”
    Carter露出个坏笑，在全套校服的衬托下异常青春可爱：“我早就不是听话的乖学生了。”
    Carter骑自行车载着Jenny横穿半个洛杉矶，然后拿着一张明显是从谷歌打印下载的地图找到动画工作室，敲开门，热情洋溢地笑道：“我是Dan Humphrey，这是我妹妹Jenny Humphrey，以及，她是你们是漫画家。”
    从看到Carter这一身打扮，Jenny已经对Carter能说出什么都不惊讶了，只是在心里想，她亲生哥哥都不是金发呢。
    Carter真的像个称职的哥哥一样，跟在场的每个人都握手问好，和他们一起给Jenny安排好位置，临走之前还叮嘱：“手机、门卡、记事本、笔、加热杯、纸巾，都在吗？”
    Jenny木然点头。
    Carter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和后颈，“晚上见，Sis。”
    好嘛，原来他晚上还要来接她回家。
    给他们的开门的青年，Alex，大概以为Jenny是出于青春期不想被父兄管太多的那种女孩，跟她感叹道：“你哥哥真爱你。”
    Jenny回答：“我知道。”
    Dan很爱她，Carter，虽然不是爱情或者亲情那种爱，也的确爱她。
    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
    这个动画工作室不大，一共才十六个人，多半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其中还有好几个不是全职，兼职画漫画、广告设计之类的，今天才有六个人在。
    由漫画改编动画很多前期工作都省了，比如剧本、人设、色彩风格什么的，再加上Jenny已经把故事图版画好，更是省掉许多功夫。
    她乘车的这几天，动画制作就已经开始。工作室把她的名字也写进创作人员里，职位是编剧和原画师。
    Jenny擅长在感情上下功夫，也就是精神上的细节处理，物质上就差了不少，画那篇漫画的时候，大部分场景都集中在一个窗台上，左右是房间的一角和窗外城市的一角天空。工作室在设计场景时将背景大大扩充，因为Jenny的创作背景是纽约市，他们打印了一面墙那么大的纽约平面图贴在工作室墙上，还在电脑里构建了整个城市的3D模型。
    再者，虽然Jenny的漫画比起Alison的抽象画通俗不少，但她的思考方式仍旧是艺术性的。她可以在三分钟内想出一个动人的小故事，却花三天都没法写出一个角色从成长背景到社会关系还有爱好习惯等等的完整履历。完整的故事图版每一幅画面都要配上相应的对白、动作和注释，这种提炼能力Jenny就没有。
    Jenny的实习分为两个部分，在制作《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这部动画期间，她是已经完成分内工作的主创人员，可以自由关注任何一个环节，完成之后，她就是个打工的实习生，要进行枯燥机械的基础工作并且从中学到东西。
    目前工作室的人员主要分成两拨，一拨给图画上色，一拨制作音效，和Jenny签订合同后，工作室就已经联系配乐师，并且把配音要求的信息挂到演员工会招募。
    Jenny正好赶上面试，也得到一个面试官的位置。
    老实说她完全听不太出来差别，虽然演员们音色和风格各不相同，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就是他”，也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完全不对”，她对声音从来不敏感。
    两个主角面试了一天，其他配角诸如养花的一家主人、试图捕鸟的邻居等等寥寥几句的台词，挑起来就很容易，就那么几句台词，哪怕配音稍微不太符合，后期也能修改。
    Jenny听了一上午面试，下午去看做音效。
    这部动画是2D，特效不多，最麻烦的环节就是音效，十分钟的动画，按照情节规划最少需要五首配乐，还有各种开门关门、风雨、车辆经过等等声音，工作人员从成千上万条背景音资源中挑出合适的或者最接近的，再进行修改。
    漫画后期有一个场景，花的一片花瓣被风吹掉了，鸟追着飞行了整座城市，才把花瓣追到，衔着飞回来。
    Jenny画这一段时相当随心所欲，她抱着素描薄，乘巴士绕了整个纽约一圈，看到觉得合适的地方就画下来，回去之后随便在地图上画了一条乱七八糟的路线——反正是风的追逐，然后按照自己喜欢美化或者修改那些场景，展现在漫画中的只是一格格里的背景。
    做成动画这一段就堪称麻烦透顶，Alex告诉Jenny，如果不是有已经做好的城市3D模型和Jenny带来的创作资料，这两分钟就能做一个星期。
    即使如此，Jenny看到关于这段动画的音效参考目录就觉得有点晕了，城市各个部分都有不同的声音，商业区、住宅区、校区，繁华的、热闹的、冷清的，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明暗、不同的色调，那么多参数在一起，要让人对鸟的追逐身临其境。
    Jenny以前画画不能说全是凭感觉，但也没有这么精确过。
    虽然她没打算学这种做法，还是不得不敬佩对此乐在其中的工作狂人们。
    第一天实习，Jenny基本是在参观中渡过，下午五点钟，Carter真的来接她了。
    确立角色形象的时候，工作室制作了一盆花和一只鸟的实物模型，工作走上正轨，已经不是很需要它们，就送给Jenny这个原作者了。
    Jenny拿给Carter看，说：“心情有点复杂。”
    Carter翘起嘴唇，说：“觉得你的角色活了吗？”
    “有一点，”Jenny说，“今天我看到配音试镜，用已经做好的动画片段，念我写的台词，它们在屏幕上动起来、说话，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好陌生，不是我画的。”
    上辈子她除了玩，没有爱好也没有特长，连学校办黑板报都没她的份儿，在这里，她画了漫画，发表了，出书了，现在做成动画了，好神奇。
    Carter慢悠悠的地骑自行车，问：“还有呢？”
    Jenny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了不起。”大概人多活一辈子真的能做到很多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Carter被逗笑了，说：“你一直都很了不起。”
    Jenny看不到Carter的脸，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不过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
    Carter把Jenny载回洛杉矶市中心，途中带她到超市买了不少菜，还带了一份公交车手册给她。
    这礼物倒是称得上及时，不管Carter今天接送Jenny是心血来潮也好，放心不下Jenny也好，他肯定没工夫天天这么干。
    晚上Jenny做饭，Carter等待饭菜上桌的时候，看了Jenny《月亮河》的画稿，突然问：“按你最初的风格会怎么画？”
    Jenny在煮蘑菇奶油汤的间隙听到Carter的问题，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她的作品风格的确在改变了。
    然后她回答：“大概不会画出在河水的生命里没有生与死，只有循环这种概念，而是画……它们一诞生就朝着死亡奔去吧。”
    Carter往沙发上一靠，仰头从颠倒的世界中看着厨房里的女孩，笑出声来：“Jenny，你真可爱。”
    Jenny回头盯着他片刻，没看出来他是想说“能有那么消极想法的小姑娘很可爱”还是“现在的Jenny比较可爱”，转头继续做菜。
    吃完晚饭Carter就走了，感慨地说：“琐事缠身啊。”
    Jenny自己在公寓，画了一张学生装Carter的素描，她想写个注，比如“疯狂的角色扮演游戏”什么的，但又觉得这挺精彩，最后什么都没有写。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洛杉矶这几章和前面画风不太一样，就把标题改成休养了。
    这一章Carter的扮相原型是幻影里面的男主角Ben。
    ☆、23 休养四：第一月
    Jenny第一部漫画改编的动画做了一个月。工作室精益求精的程度让Jenny很有点吃惊，工作室举办了个小小的内部试映会。
    Carter作为主创人员的家属有幸参加，Jenny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动画，那些被逐帧精雕细琢的画面连贯起来如此魅力惊人，Jenny感叹工作室的妙手，Carter却说：“完美的作品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他虚点了一下Jenny的额头，“你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
    Jenny对Carter的高评价很吃惊，迷茫半响，只能归结于Carter对她的偏爱。
    这段时间Jenny学到不少东西，虽然她将来并不打算往动画行业发展，但她学到了不少新的分镜、色彩等等表现手法。
    每天Jenny下班回去，除了给《月亮船》上色，都会试着画几张自己其他漫画的故事图版，漫画有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格子，动画的屏幕是固定尺寸，同一个场景表现出来的画面很不相同，思考这之中的差异让Jenny觉得很有意思。
    她还试着在上色的同时就在脑海中想象背景音效，试着调出配合的色彩，哪怕落在纸面上仍旧是无声的，但效果的确存在，Jenny把已经画好的上半本《月亮船》寄给编辑，编辑问她是去实习还是去进修，说她的画面颜色更有层次和张力，更加传神了。
    工作室非常慷慨地允许Jenny拷贝走了大量音效，Jenny听了很多她两辈子都没听过的，或者在影视作品中听到却从没在意过的声音，比如天灾、战争等等。
    在录音室戴着耳机，闭上眼睛光听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觉得身临其境。
    Carter有时过来蹭顿晚饭，每次来都会随意带个盘子或者碗，还有刀、叉、勺，花纹是一个款式的，显然是想给她凑一套餐具。
    Jenny说：“你要是给我弄一套好几百美元的餐具，我可不敢放进行李。”
    打碎了怎么办？
    Carter头也不抬地说：“加在一起不到一百。”
    这还差不多。
    Carter来这里从来没吃到过重样的菜，以他的饮食经历之丰富，都不由问：“Jenny，这么多菜你是怎么学会的？”
    Jenny的途径就那么几种：“网上下载食谱，图书馆里的厨艺书，电视上的美食节目。”
    Carter肯定地说：“你有天赋。”
    Jenny客观地说：“我学东西很容易学会，但不见得能学的很好。”
    熟能生巧不见得对，还是要看在上面投注多少精力和热情，她在吉他上的进步前十年都没这一个多月跨度大。
    于是Carter换个词：“你真耐心。”
    是吗？Jenny并不觉得。
    厨艺和编织都是她这辈子还很小时学的，对一个有成熟心智的人来说，幼儿时期漫长到可怕，每天都无所事事。
    真正的小孩子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不停地跑、不停地笑、不停地哭。没耐心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弄出点动静，专注的时候可以拿着一个玩具摆弄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可Jenny早已经不是真正的孩子了。
    她如果不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时间，真不知道那些日子怎么过。
    Jenny和Carter有阵子没聊到关于穿越的事了，Carter问：“那你的绘画和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没印象了，好像从小就一直在学，”Jenny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总之很小，父母会用自己职业或者爱好相关的东西逗小孩子对吧？那就算是开始了。”
    Carter说：“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更多。”
    Jenny现在说这个话题倒是很轻松：“那时候不想记，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记的。”
    Carter摸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晃了晃：“Rufus都帮你记住了。”
    Jenny几乎失笑：“你还留着呢？”
    那是她当初拍的那张Rufus做的照片墙，Jenny突然心里一动，从Carter手里接过手机，把图片放大，一张张看那些用红线连起来的她的成长足迹。
    在那个家里来来去去那么多年，她从来没好好看过这张照片墙。
    令她惊讶的是她看到了不少她笑着的照片，似乎小时候她还是挺乐意笑的，越大才越缺乏表情。
    别的孩子都是越长大世界越广阔，只有她是被自己吓大的，越长大越紧闭门窗。怪不得Rufus很轻易就相信她最大的问题是出在康斯坦斯的环境很糟糕，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的确很像这样。
    Jenny抬起头，Carter单手撑着沙发，看着她。从她手中拿回手机，Carter挑起眉：“爱上你自己没有？”
    Jenny说：“自恋我比不上你。”
    Carter说：“出生在我这种家庭，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足够爱自己，这件事比如何使用自己的信托基金重要多了。”
    Jenny有点意外，她坦白地说：“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有一点了悟，她想起她眼中剧里上东区男孩女孩们最大的特质，自私，或者说好听点，自我中心，换种角度看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Carter翘起嘴唇，眨了一下眼睛：“我有时候会想象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Jenny问：“有结论吗？”
    Carter干脆地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你。”
    Jenny若有所思地说：“我也喜欢你。”
    Carter过来很少事先打招呼，甚至干脆在饭点之后，反正Jenny为了第二天的午餐，晚餐一向是做两人份，如果被Carter吃掉，睡前她再做一份就是。
    如果赶上Jenny还没开始下厨，Carter也会做一点，有时和她一起做，顺便互相教两手。
    有时候Carter会把工作带到Jenny住的公寓，利用等Jenny做饭的那点时间继续做，Jenny对他的忙碌程度有点惊讶。
    Carter冲她眨眼：“你的榜样下，我决定对父母听话一点。”
    他忙的也不全是工作，有一次Jenny从桌前经过，看到他电脑界面上是酒店信息，就多看了一眼，Carter倒水回来，站在旁边说：“我的私人侦探，正在为我查Serena父亲的下落，我觉得我快抓住他了，此后他的行踪会牢牢握在我手心。”
    Jenny看向他：“剧里你可是亲自去找的。”
    Carter一耸肩：“是啊，那样更有诚意，但我实在是走不开。”
    这一个月Carter半步都没踏进过洛杉矶公共图书馆，Jenny也只去过一次，周末的时间都跟Carter出去玩了。
    Jenny喜欢去图书馆，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热爱阅读，而是因为图书馆是个环境合适的地方，以及她想充实自己。
    纽约公共图书馆都够她读上一辈子，用不着急着攻克另外一座。在洛杉矶市的时间可不够多。
    原本Jenny以为两个月很长，因为假如她一个人来，她不会去天文台，不会去游乐园，不会去音乐会。
    这个月里他们又去了两次格里菲斯天文台，一次看日落，还有用天文望远镜看星空，另一次提前订票，看天文馆的表演。
    他们去了迪士尼乐园，Jenny对演员扮演的童话人物和卡通化的游乐设施兴趣不高，倒是对那些完全按照动画背景建造的布景和建筑很有兴趣，光那八个主题公园都够Jenny玩两个月。
    迪士尼和好莱坞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要不然Jenny真恨不得每天下班去走一走。暑假期间，迪士尼乐园每天营业到午夜，可惜在洛杉矶市中心每年失踪三千人的治安威胁下， Jenny没胆子那么晚才回去。
    音乐会不是在音乐厅听的。Carter给Jenny找的公寓实在是个好地方，Jenny特别喜欢加州广场上那个瀑布，更喜欢那里的音乐会。
    整个夏天，从六月初到八月末，加州广场每周末都有免费世界音乐会，音乐类型多种多样，什么都有。
    Jenny抱着吉他，磕磕绊绊地跟着Carter用世界各地的语言对人问好，遇到说法语的就多讲几句，她学了好几手其中有些是互相矛盾的吉他技巧，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许多“你好”的发音，有预感这个夏天她的画技、吉他和外语都会大为进步。
    作者有话要说：
    ☆、24 休养五：逸
    Jenny的实习生涯并不枯燥或者辛劳，主要原因在于，一方面工作内容是她喜欢的绘画，另外一个重要方面，大概就是Carter见缝插针地鼓动她出去玩。
    送完一套餐具，Carter就开始送Jenny各种各样的票。
    比佛利山庄电车之旅的车票，乘坐一辆敞篷电车游览比佛利山庄，为时四十分钟，单人车票五美元。
    好莱坞星光大道的城市护照，包括娱乐博物馆、柯达剧院、地铁红线游什么的，成人票价只差五美分就到五十美元，正好卡在线上，Carter表示定价的人真贴心，不过Jenny放弃参观明星豪宅后，还返还了一部分票价。
    有些值得玩的地方票价超出五十美元，比如环球影城，Carter就留到周末和Jenny一起去，像迪士尼乐园一样各自掏钱买票。
    除了这些洛杉矶着名旅游项目外，就是各种画廊、画展和美术馆的门票，有庞大如盖蒂中心，有小得在谷歌上都搜不出来的无名画廊，有些还是限时开放，甚至有开在酒吧里的，Jenny都不知道Carter哪儿来的门路搞到这么多画廊的信息。
    如果不是知道Carter的私人侦探在希腊，Jenny都忍不住怀疑他让私人侦探屈尊去查。
    这些门票大部分都是免费，收费的那些票价也不高，Carter要是过来吃饭就顺路带过来给她，要是不来就信封一装寄到公寓信箱。
    每次Jenny呆的时间都不长，每次收到票后她都会去。虽然Alison那种抽象画的艺术形式Jenny没法理解，但有时她也会很喜欢Alison渲染出来的色彩，很多流派的画作Jenny都喜欢不起来，但总有那么几幅让Jenny觉得喜欢。
    没那么高雅的地方也有，七月中Carter带Jenny去了洛杉矶会议中心的漫展。
    纽约也有漫展，而且规模比较大，但Jenny从来都没去过，出版社曾经提出让Jenny在漫展上举办签售，也被她以年纪太小为由通过Alison拒绝了。
    单纯去玩倒是挺有乐趣，会场里美国影视作品和日本动漫作品里的人物都很多，COSPLAY这种行为Jenny不算很有兴趣，因为她觉得，三次元模仿二次元就没有能弄得像的，超级英雄的电影她都从来不看。很多着名电影比如星球大战黑客帝国什么的，她也没看过，Carter兴致勃勃地逛来逛去，找出他认识的人物告诉Jenny，日漫方面他毫无了解，就让Jenny给他解释。最后买了一个乐高冬兵送给Jenny。
    Jenny毫不怀疑这是她告诉过他演他的演员也演了冬兵的缘故。
    不过这个礼物倒是给了Jenny灵感，她想过要给Carter回礼，一直没想到送什么，这个乐高冬兵让她想起提到Sebastian Stan演过冬兵时Carter的表情，他很有兴趣地在想象。
    Jenny画了一张Carter版的冬兵。
    当年她没看过电影或者剧照，所以是照着漫画，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发型，眼睛也画的是棕色，但那是Carter的容貌，她画不出Carter冷酷的表情，只好画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画完了Jenny觉得有点违和，作为一个战士和杀手来说，太漂亮了。她的画风凌厉刚硬不起来，画冬兵也画的这么漂亮，更何况那是Carter的脸。
    她画在一块A3大的薄木板上，下一次Carter来的时候Jenny就把画送给他了。
    Carter看起来的确喜欢这份礼物，目不转睛地看着画：“我以为你会先画疯帽子。”
    Jenny意外地问：“你猜到我会画？”
    “我觉得你会想画。” Carter说完却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然后他笑起来。
    Jenny疑惑地看着Carter，他说：“我了解你比我想象的多一点。”
    Carter把画带走的时候说，“我要送你一轮太阳。”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周末Carter带Jenny到海边看日出。
    洛杉矶的海滩很冷，哪怕是夏天也温度不高，更何况天都没亮的时候，十几度的气温里，Jenny裹得像个球一样坐在威尼斯海滩上。
    这次用不着Carter从酒店带毛毯，他租了一辆车，然后把公寓里的被子抱了出来。
    站在Jenny旁边的Carter只穿了一件大衣，因为衣服有点小连扣子都没扣，站在海风里也不嫌冷，刘海和衣摆被风吹得往后飘，在夜色中只透出一个修长而俊逸的剪影。
    这大衣是Carter从他朋友公寓的衣柜里找出来的，他个子高人还挺瘦，小一号的衣服也能穿，还越发衬托出衣摆下的长腿。
    日出是很漂亮的，Jenny想起日出和日落其实很像，据说同一幅画，在心态积极的人看来就是日出，心态消极的人看来就是日落，那么落笔的时候，画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天渐渐亮起来，海滩上的游客也开始增多了，但气温还不高，不用急着下水。Carter把被子扔回车上，拎下来两双租来的溜冰鞋。
    威尼斯海滩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海滩美景和各种街头表演混合在一起，形形□□的诗人、画家、嬉皮和街头艺人大量出没，像是一场免费、常年进行的嘉年华。
    除了最着名的木板路，海滩周围还有溜冰鞋舞场、儿童游乐区、篮球场、艺术画墙、喷泉、园艺、自行车道，滑板场，以及室外溜冰场。
    真正带冰刀的溜冰鞋和直排轮旱冰鞋还是挺有差距的，Carter和Jenny都是初学者，区别在于Jenny好歹有点基础，Carter一窍不通。
    大概Jenny天生平衡感不错，扶着场边栏杆兜两圈就找到了感觉，Carter还歪歪扭扭，抓着Jenny的手臂才能站住，比起滑行更像在冰上跺。
    Jenny干脆倒退着带着Carter滑，两人面对面，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腕，看着对方背后。
    跟着Jenny滑上几圈，Carter也渐渐摸到了窍门，他胆子大得很，没完全学会，就敢拉着Jenny转圈，手拉手原地转的那种，简直像下一秒就要跌倒，Jenny一边惊叫一边笑。
    玩了一上午，身体热起来，温度也升高了，就该真正去碰碰海水。
    Jenny没到海边游泳的计划，自然也没带泳衣，Carter陪她去租，一进泳装店目光就往比基尼上看，Jenny跟他的审美严重趋向两极化，她看的款式不见得特别保守，颜色都比较素净。
    然后Carter还真挑了一款，大概介于他们俩的审美之间，拎起衣架给Jenny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导购小姐大概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万分自然地夸赞这个挑选很衬Jenny的肤色。
    Carter自得地微微抬起下巴，把衣架转过来看了看标签：“你的尺码。”
    Jenny想把手上的衣架摔到他脸上，她不需要被提醒他是怎么知道她三围的。
    不过Jenny还是试穿了一下，从试衣间出来后告诉他：“这件不行。”
    Carter疑惑地看着她。
    Jenny平静地说：“小了。”
    Carter更加疑惑，随后醒悟了，扑哧一笑：“我忘了你还在青春期，妹妹。”
    Jenny更想把衣架摔到他脸上了。
    倒是导购小姐听到这个称呼，醒悟过来他们不是情侣而是兄妹——虽然这也不是事实——推荐了一款上下装泳衣，颜色比较鲜艳，款式则简单还带点孩子气，得到了双方认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Carter习惯出来玩都带着梳子了，Jenny扎了两个高马尾，越发显得年龄小。
    这身装束大概有点效果，或者是因为Carter寸步不离，他们一直没遇到搭讪的，Carter没真半裸着，穿了件颜色很浅的格子衬衣，在铺满阳光的海滩上，他的眼睛显得越发蓝，纯净得像一捧海水。
    男人来沙滩都是看比基尼美女，女人来沙滩大概是看俊男的胸肌，对Jenny来说，她只要看Carter的脸就够了。
    威尼斯海滩日落后的治安比起夜晚的洛杉矶不逞多让，所以他们也没游多久，下午大半的时候都花在沿着威尼斯木板路散步上，欣赏各种商店和波西米亚风的本地居民，以及让人目不暇接的街头艺人，魔术师、占卜师、叫卖的手工艺人、街头音乐人、传教士、举重员，还真遇到一位传说中招揽游客办大麻购买症的医生。
    在洛杉矶的最后一个周末，Carter带Jenny去日落牧场骑马。
    落日牧场离格里菲斯公园还挺近，根据安全审查，Jenny要带着头盔，Carter不用带，他有美国马术协会的骑师资格证。
    Carter替Jenny谢绝了驯马师，亲手帮她挑了一匹马，不太好看，跟奶牛一样，白色的身体上一块一块的棕色，但大概性格比较温顺，Jenny被Carter扶上马背的时候它动都没动一下。
    Carter先让她在马背上坐稳了，然后牵着马的缰绳慢慢走，一边教她坐姿、握缰绳的力道、双腿的角度这些理论知识，让她逐渐放松。
    从马背上俯视Carter是奇特的视角，他穿了件灰色套头衫，袖子卷起来，还是那副学生打扮，好歹没再报她哥哥的名字。
    整个夏天Carter都在两种打扮中切换，工作日，他梳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穿西装打领带，衣冠楚楚，一派精英风范，休假日，他就变成邻家小哥，刘海放下来，穿休闲装或者半套校服。
    走了一段路，Carter问：“坐稳了吗？”
    Jenny点点头，Carter就扶着马鞍，一用力翻身坐到她后面，越过她握住缰绳，“那么，妹妹，我们前进！”
    他一抖缰绳，让马小跑起来，马鞍上颠簸得有点厉害，Jenny一下撞进他怀里，随着马速越来越快，马背上反而不那么颠了，更像一种起伏，Jenny也能够坐直一点，风从耳侧呼啸而过。
    回程的车票是Carter买的，理所当然，和Jenny连号的票。Jenny说：“可以把时间行程放宽一点。”Carter惊喜地笑了一下：“好姑娘。”
    Jenny安然自若地说：“你要带我参观沿途的城市吗？”
    Carter抬手碰碰额头，行个不伦不类的礼：“乐意为你效劳，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写得卡死了，我又没旅游过，我又没实习过，爱情小说我好歹看了那么多，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写恋爱同理，所以也先给我几百篇游记和实习报告让我读读再写好么！
    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查过一个城市的旅游信息，我可是个比Jenny还厉害的宅啊。
    好在暑假终于结束了，下一章就回到纽约。
    这章本来想叫劳逸结合的，写完一看完全没有劳，就只剩下逸了，动画是我的专业我还能凑出点东西来，实习我从来没干过真心不知道怎么写。
    本章里Carter的形象取自迷宫，看他的蓝眼珠！看他的白T恤！看他的浅色格子衬衫！看他在阳光下的笑！
    又，真心的，我觉得斯坦穿浅色比深色好看。
    ☆、25 症状十：接近
    在纽约车站，Jenny突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一年前，也是开学的前一天，Rufus在这里迎接从哈德逊度周末回来的她和Dan，那时候Jenny怀着必须去康斯坦斯的无力与愤怒，父母终将分开的无奈和绝望，沉默着坚守自己的领土。
    现在的她和当时的她变了那么多，放在一年前她都不能相信。
    Jenny挨个拥抱Dan和Rufus，Dan从Carter手里接过Jenny的行礼，然后跟他握了个手：“谢谢。”对这个陪妹妹一起离开一起回来的男人目光十分复杂。
    “不用谢，”Carter抿了抿唇，转向Jenny，“使命完成，我该走了。再见，公主。”
    Jenny回头看向他，点点头，没说话。
    在洛杉矶期间，Jenny基本上每天都和家人用电话、邮件、短信、视频联系，所以哪怕别离两个月，也没什么可问候的。Rufus揽着Jenny的肩膀，“今天回家尝尝老爸亲手做的大餐！”
    Dan立刻说：“你认真的吗？我还以为Jenny回来了家里的伙食终于可以改善了，爸爸，你真的数过这一周你做过多少次华夫饼吗？”
    Rufus高高抬起下巴，目光看向他处：“我至少还是会做些番茄沙拉、香蒜沙司团之类的东西。”
    Jenny在Rufus臂弯里微微笑起来。
    Jenny回来的比剧情开始的晚，由于她在计划外地加长了回程的时间，导致她在开学前一天才到达布鲁克林，按照Rufus的话说，这是秋天Humphrey家的首次聚餐。
    最后晚餐是Jenny和Rufus一起做的，餐桌上Dan看起来兴致不高，具体表现是，他显然没以往那么毒舌，餐后他帮Jenny一起洗碗时，Jenny问：“我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Dan很惊讶：“你在问我？”
    Jenny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Dan马上抱歉：“抱歉，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从来不问问题。”
    Jenny有点吃惊：“有那么夸张？”
    Dan立刻收回前言：“没那么夸张，你经常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Jenny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你不用回答。”
    Dan反倒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和Serena分手了。”
    Jenny沉默片刻：“所以你在开学前这么点时间，已经和Serena复合又重新分手？”
    Dan涩然地点头。
    Jenny说：“看来我错过不少。”
    Dan盯着她：“我好像也错过了什么。”
    Jenny淡淡地说：“例如？”
    Dan问：“你整个夏天都和Carter在一起？”
    Jenny反问：“爸爸没告诉你吗？”
    Dan回答：“他说了，不过不是这种，”Dan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键，举到Jenny面前，“这是两个月之前的照片。”
    Jenny毫不意外地看到Gossip Girl的标签，照片是在火车上，Carter单膝跪在桌子上对Jenny行吻手礼。
    从角度看，大概是当时的乘客拍下来发到网上，然后被神通广大的Gossip Girl发现了。
    Jenny看着照片心情复杂，她笑的还真是有够灿烂。
    Dan迟疑地问：“你和他……有没有……”
    Jenny平静地说：“仍然只是朋友。”
    Dan松口气：“那就好，假期愉快吗？”
    Jenny轻声说：“非常，愉快。”
    Dan的目光又纠结起来，这显然不是能让他放心的语气。
    这个暑假之后，Jenny是高二生了，新学期的第一天是选拔日，所有不是Blair核心团体中的女生都得到台阶前接受检阅，Jenny没去。
    倒不是因为今年Blair大发慈悲放过她，而是因为她知道，即使这方面让Queen B有点不快，Blair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和Serena过不去。Serena从寄宿学校回来，就不参与也不干涉Blair的那一套，但Blair和Serena自己都知道她肯定会保护Jenny。
    倒不是因为Dan，只不过因为Jenny是Serena认识且有好感的女孩子。
    证据就是，Dan成功在开学第一天就彻底惹毛Serena，逼得她重新登上Queen S的宝座，一声令下让整个学校没人敢跟Dan说话、没人敢跟他有肢体接触、甚至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群都作鸟兽散后，Jenny作为两所学校里唯一还跟Dan有接触的人，Serena仍旧会在碰到她时跟她打招呼。
    怎么说呢，这种处境是Dan自己弄出来的，所以Jenny不同情他。
    说来奇怪，Serena和Dan交往的时候，跟Jenny也就是碰面说“Hello”的交情，彻底分手了，反倒会和Jenny多说几句，比起和那几位跟班小姐，Serena和Jenny一起吃午餐的时候还要多一些。
    按照Serena的说法，对比之后她发现Jenny比她哥哥可爱多了。
    对此Jenny持保留态度。
    如果说Serena的招呼还算正常，另外一个人就绝对不正常了，把Blair选拔系统中Jenny的档案抽出来还给她的竟然是Chuck。那个用Blair选拔系统来挑选约会对象的Chuck Bass。
    Jenny没谈过恋爱，不妨碍她听得出那是标准的调情口吻。
    对此，Jenny平静地对面色尴尬的Eric问好，然后当做没看到Chuck这个人，直接走了过去。
    原剧里Chuck知道Jenny的名字之前，就在舞会上两次看中她，显然Jenny Humphrey身上确实有点符合Chuck猎艳标准的东西，不过这位Jenny目前还没参加过一次舞会，她以为不该有她的事情了。
    这件事都用不着Jenny自己想办法，午饭时Eric来道歉，Serena一听，立刻亲自去警告Chuck离Jenny远点。
    Serena出马的效果立竿见影，Eric好奇地问Serena是怎么办到的，Serena漫不经心地说：“Well，我知道一个能让他非常非常丢脸的秘密。”
    Jenny倒是猜得到，根据室友的吐槽，这期间Chuck身上最显着的是事情就是他对着Blair之外的女人都不举吧。正因为如此Chuck才背后动手脚，通过让Dan和Serena反目把Serena重新逼上王座，以此孤立Blair。
    说来就这么复杂，Chuck哪儿来的精力找她的麻烦？
    不过Jenny很快就想通，她忘了现在Chuck和Carter已经很有点不对付了。
    所以是因为……她是Carter的绯闻女友吗？
    Gossip Girl上只登了一张Jenny和Carter在火车上的照片，后面还有两个月呢。Jenny很清楚，如果知道她和Carter夏天在洛杉矶怎么相处，根本没人相信他们其实没在交往。
    别人怎么看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Jenny发现，随着心态放开，她的交际不可避免在扩大，然而现在的环境中，能扩大成什么样？
    身处一所贵族学校，和校园女王关系渐好，和一个富家子弟成为密友，因此惹出绯闻，然后被学校最着名的花花公子盯上……怎么看她的生活都开始逐步接近麻雀变凤凰的那种小说女主角。
    想到这个Jenny都觉得身上发寒，不由有点后悔去年没答应Rufus转学离开康斯坦斯。
    虽然说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但温水煮青蛙不就是这么回事。Jenny打从一开始，最不想的就是卷进剧情主角们的悲欢离合里，哪怕一点苗头都不行。
    周末在图书馆，Carter干脆利落地指出：“你哥哥，你爸爸，你逃不掉的。”
    “不过，”他笑着说，“你不用逃，”Carter眨了一下右眼，“我说过很难把你带坏，连我都这么说了，别人还有谁能做到？”
    这的确是个让Jenny信服的安慰。
    开学第一周就过的这么精彩，实在让Jenny心情愉快不起来，让她意外的是Carter没插一手，上次在Georgina那件事里见缝插针的Carter，这次什么都没干。
    对此她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她还不至于去指导Carter怎么谈恋爱。
    这次Carter给Jenny带了个玩具吉他。虽然是儿童玩具，比上次送Jenny的那个大家伙还有气势，纯白色的，半透明，看不出什么质材，但是一看就很贵，琴头上还镶着不知是不是钻石的东西。
    Jenny疑问地看向Carter，Carter不该送她这种东西。
    Carter说：“我小时候的玩具。”
    Jenny说：“我以为你的吉他是在旅行途中学的。”
    少爷都该学个钢琴小提琴什么的，吉他可不够贵族，更像是浪子和旅行家的乐器。
    Carter回答：“是的啊，但我小时候可是有各种各样的乐器玩具——我妈妈除了是个慈善家，还是个音乐家。”
    他耸肩笑了笑：“那时候我挺不喜欢这东西，什么乐器都没学，”他垂眸看着小吉他，咬了咬下唇，轻声说，“我都不知道他们还留着，我以为自从我上次和他们断绝关系后，他们就不会留着任何我的东西了。”
    Jenny只是听着。
    Carter讲了点他小时候的事，比在洛杉矶提到童年时语气柔和多了。
    回家后，Jenny把这个玩具吉他，和她真正的那把吉他放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桂小冬亲指出后越想越觉得大夏天带假发太傻逼了，把前面修改了一下，不用重看，知道就好。
    ☆、26 症状十一：置身事外
    Queen B和Queen S的对立在持续升级，在纽约时装周彻底成立，经过大学参观周的酝酿，在周末最后一天爆发，然后结束。
    理所当然的，她们和好如初了，无论多少次争吵和绝交，她们都会和好。
    这些事情跟Jenny一点关系都没有，虽说原本那位Jenny在时装周上扮演了重要角色，但既然Jenny出现之前，Eleanor Waldorf的品牌就好好的，Jenny辞职之后，她的事业也照样进行下去了，那么这段剧情中没有Jenny也不会真正造成什么影响。
    这两个周末Carter都没出现，但给她寄了一份礼物，一张纽约市地图，上面把全纽约的图书馆都标了出来。
    Carter在卡片上写，这是补偿她在洛杉矶没怎么去图书馆。
    不知道是由于Jenny的心境放宽，还是因为她傍上Serena这颗大树，她现在在学校的日子轻松无比。
    Serena的性格热情大方，要做她的朋友其实很容易，鉴于Serena也没几个真正的朋友，很快Jenny就已经是她仅次于Blair的好友了。
    星期五一大早，在校门口碰见，Serena就一把揽住她的肩，“Jenny，你得补偿我！”
    Jenny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Serena大吐苦水：“今天早餐桌上妈妈定了一系列新家规，当我反驳的时候，听听她怎么说你的，Jenny九点之前就回家，Jenny从来不去逛街，Jenny每天为家人下厨，你是怎么变成她心目中的天使的？”
    Jenny茫然地说：“我就见过她两面。”
    Serena了然地点头：“Rufus。”
    出于对继父的反感，此刻提起这个母亲的前男友，Serena还挺友善的。
    这天果然一放学Serena就回家去了，Jenny则到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去还书。
    走出图书馆，Jenny看见失踪了半个月的Carter站在大门外。
    他剪了头发，染了回去，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向她眨眼一笑：“Hello，Beautiful。”
    Jenny平静地说：“Hello，Pretty。”
    Carter又笑了笑，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有想我吗？”
    Jenny看着他：“让我们省掉闲话如何？鉴于你不怎么在这个时间来找我。”
    Carter垂下睫毛：“我想谈谈。”
    Jenny走近他：“乐意效劳。”
    他们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Carter咬着内唇迟疑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措辞，最后说：“Jenny，让我为你做一件事。”
    Jenny问：“什么？”
    Carter说：“付你的大学学费。”
    Jenny看着Carter好一会儿，说：“可以。”
    Carter松了口气，随后有些自嘲地说：“我以为会更难呢。”
    Jenny淡淡地说：“如果你给我钱，当然不行；送我奢侈品，我也不想要；付我的高中学费，我父母不会同意；付我的大学学费，我答应了，因为我本来就打算自己付。”
    Jenny自己能付得起，这是她答应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但她还是得问：“为什么？”
    Carter双肘支着大腿，十指交叉下垂，侧头看着Jenny：“夏天我为父母办事的时候，顺带自己夹带了点私货，赚了笔小钱，对我父母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正当途径自己赚来的钱，比起买一瓶好酒或者点半打应召女郎，我想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如果只是想花钱，Carter的态度该更轻松随意一点，而不是近乎郑重地要求。
    Jenny用平静地说“Carter，你对我太好了。”春天Carter充当她的朋友和倾听者，帮她梳理与家人的关系，整个夏天Carter都在照顾她，是真正当保姆的那种照顾，她和Carter的关系一直介于同辈和非同辈之间，年辈相同的普通朋友不会这么不平衡。
    Carter说：“我在报答你。”
    Jenny问：“为了什么？”
    Carter看向远方的天空：“旧债，那件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能被Carter如此提起的只有一件事，Jenny问：“怎么办到的？”
    Carter说：“唔，我先设法私下见到Beth，告诉她在那段最绝望灰暗的日子的里她的纯洁的、善良的爱对我是多么大的安慰，我正是在最后一刻发现我已经深深爱上她才接受不了自己如此卑劣的动机和行为，我无法面对她、无法面对所爱，所以从她身边逃走。”
    Jenny说：“你在撒谎。”
    Carter轻松地承认：“对，但我让她的痛苦痊愈了，然后我用你的话里的消息取得了她的家族的原谅，以及免除了我的债务。”
    Jenny问：“哪一条消息？”
    Carter说：“Nate父亲的下落，还有其实是Nate的外祖父向当局举报了他父亲。”
    剧里表示Buckley和Archibald家族是宿敌。这果真是，对Buckley家族最有用的消息。
    Carter问：“你在想什么？”
    Jenny慢慢地说：“我在想……我该感到愧疚吗？”
    Carter说：“你可以这么想，反正最后Nate的父亲总是要去坐牢，其中内情也会被Nate在宴会上掀出来，所以没什么区别。”
    Jenny摇头：“我跟Nate连话都没说过，更别提他的父亲祖父什么的，我偶然知道了他们的故事，用不着为此负担他们的人生。”她看向Carter，“不是为了Nate，是为了你。”
    “如果我把你视为和我是一边的，那么你用我说过的消息做出的事情，就和我做的没有差别，从他的不幸中牟利，我该愧疚。”
    “另一方面……我早就说过我不想碰触这个漩涡，如果我仍旧把你看做和Nate一样都是置身漩涡的人，你做出的改变仍旧是漩涡的一部分，与我无关。”
    “你这样想吗？”Carter低促地一笑：“狠心的女孩。”
    Jenny没说话，他轻声说：“别对自己那么严格，Jenny。”
    “所以……”Jenny换了个话题，“你和她重新开始了吗？”
    Carter顺着她的话回答：“我让她尽可能居高临下地把我甩了。”
    对上Jenny意外的目光，Carter勾起唇角：“你以为是什么？对大部分女孩来说，最能治愈她们的并不是爱，而是报复。”
    “……喔哦。”Jenny想，她应该想到的，这群上东区女孩们的秉性。
    “还有，我把这个拿回来了。”Carter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金色戒环，小小的碎钻托着一枚红宝石，很漂亮的订婚戒指。
    Carter捏着戒环，端详片刻，然后看向Jenny，“当初我买给Beth的戒指，她留到现在，然后扔到我脸上。”
    他把戒指递给Jenny：“这不是个礼物，你能帮我保存它吗？”
    Jenny简短地说：“行。”
    红宝石戒指放在Jenny手心，被Jenny装进口袋。
    Carter声音很轻：“我自由了，Jenny。”
    Jenny说：“恭喜。”
    Carter看着她说：“你挽救了我整个人生。”
    Jenny冷静地说：“没有我你也能脱身。”
    Carter摇了摇头：“我到现在都没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怀疑在你看到的轨迹中，是我父母出了力。”他抿紧嘴唇，“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他们的帮助。”
    Jenny问：“那是出于爱还是恨？”
    Carter说：“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27 会诊二：寻欢
    Serena倒是想遵守家规一次，出于对继父想营造一个良好家庭氛围的苦心的尊重。
    可惜她当她乖乖一放学就回家，百无聊赖地窝在床上看书消磨时间，却从Chuck口中得知，Bart Bass的举动只不过是为了取悦生意对象，郁闷顿时爆发成怒火。
    重新登上王位的Serena的反抗精神简直在从寄宿学校回来之后的巅峰值，她把自己打扮得艳光照人地等在客厅，昂首挺胸地对晚归的Bart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扬长而去。
    虽然对Bart说了要找朋友喝酒再到有狗仔的地方秀一下，事实上临时起意的Serena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她站在楼下拿出手机查看储存的号码，思索打给哪一个时装周上认识的名媛或者模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沿，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男人她很熟悉。
    “Hey，Beautiful。”
    “Hey，Carter，你怎么在这里？”Serena合上手机，扔进包里，她突然想起来，Baizen和Bass似乎有点不对付。
    Carter回答：“我要去Bijoux找个朋友，看到你站在街上……”
    他没说话就被Serena打断了，这个巧合让她颇觉有趣地大笑起来：“你猜怎么着，我也正要去Bijoux，正在考虑打车还是找个白马王子，给你个机会？”
    Carter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秒钟，然后让开位置，打开车门：“荣幸之至。”
    到了地方，Carter没去找他口中那位朋友，Serena也像忘了这回事，在吧台前一坐，开了瓶酒。
    不过如非意外，Serena现在对喝酒节制多了，今晚虽然她心情很不好，也没有酗酒的兴趣，她把长发一拨，侧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Carter：“所以你还是每个周末和Jenny在图书馆见面？”
    Carter明显对这个话题有点意外，仍旧回答：“不是每周。”
    Serena了然地点头，不是每周，就是近乎每周，“还是每次送给她不到五十美元的礼物？”
    Carter说：“不是每次。”
    Serena的笑容越发扩大：“还是不算在约会？”
    Carter这次明确地回答了：“不是。”
    Serena干掉杯中酒，说：“Carter，告诉我，你和Jenny交朋友因为她是个天使吗？”
    刚刚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的Carter失笑：“你叫她天使？因为她是乖宝宝，还是因为她是优等生？”
    Serena怅然地说：“因为她……非常冷淡，非常温柔。”她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她不关心任何人，但是任何人向她寻求支持都能得到。”
    她摆正身体，看向Carter，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Jenny相信我，Dan认定是我的错，其实的确有一部分我的错，她竟然理所当然觉得我没错。我以为最好的朋友就是我和Blair那样，无论多少次争吵、多少次绝交都能彼此原谅，但总是吵架我偶尔也会累，如果和Jenny做朋友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吵架。”
    Serena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突然放下酒杯，“不说这些不符合气氛的了，”她站起来一撩头发，冲Carter抛去一个笑：“来跳舞吧！”
    不等Carter回应，Serena就蹦蹦跳跳地挤进舞池，Carter摇头一笑，低声喃喃一句：“天使。”放下还没来得及喝的红酒，跟了上去。
    原本只打算当面气一气Bart的Serena真的在外面玩了个通宵，干脆没回家，直接去找Blair。
    Carter则回家去补觉——的确是回家，从洛杉矶回来，他就搬回家和父母一起住了。
    这天晚上和Carter玩的很愉快，所以第二天晚上，Serena爆发多年被母亲为了男人忽视的怨念，当着记者和所有宾客毁掉Lily和Bart的迁居派对，再次独自站在楼下的街道上，一抬头看见Carter站在街对面，并不太惊讶。
    Carter双手插着兜，遥遥冲她一笑，在Serena的注视下穿过街道，站到她面前：“晚上好，Beautiful。”
    用Gossip Girl的旁白来说，今晚Serena的回忆一发不可收拾，她不太笑得出来，只是歪头看着他：“Carter，我昨天才遇到过你吧？”
    Carter垂头抿了抿嘴唇：“事实上，我最近总在你习惯去的地方徘徊，希望遇见你。”
    Serena措不及防地喃喃：“哦，你……”她本以为Carter心照不宣地在和她玩暧昧游戏，没想到Carter会突然明白地说出来，不禁让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Carter说：“我从Gossip Girl上看到，你和Jenny的哥哥彻彻底底闹翻了，所以我想，我能不能有一点机会。”
    Serena迟疑了一会儿，出口的是另外一句话：“昨天晚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Bijoux？”
    Carter耸耸肩：“Well，你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我随便猜了一个。”
    Serena翘了一下唇角，然后正色说：“Carter，这个问题很重要。”
    Carter说：“你说。”
    Serena问：“你接近Jenny不是为了我吧？”
    Carter摇头：“Jenny是我的朋友。”
    Serena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终于走向Carter：“今晚已经够糟了，你出现至少是件好事。”
    Carter没开车过来，他们沿着街走了一会儿，碰到一个流动咖啡亭，买了两杯热咖啡，就在路边花坛上坐下。
    Serena走出家门，本来就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话，现在她记忆中最好的人选就在眼前，她抱怨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从小她妈妈对她做的一切。
    Carter喝着咖啡，说：“我也和父母关系不好，我总觉得他们想把自己的意愿强迫施加在我身上。”
    “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对。”
    “可你还是回来了。”
    “对。”
    Serena想问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却害怕听到答案。
    沉默一会儿，Carter说：“你知道吗？你口中从来不用担心会吵架的天使Jenny，其实也和父母吵过架。”捧着咖啡，Carter用一根指头指指自己，“我逼的。”
    Serena睁大眼睛：“什么？”
    Carter说：“Jenny有一些心事，她不愿意告诉别人，尤其是父母，生怕父母因此自责，我提醒了Rufus，他们说开时她控制不住脾气，稍微吵了两句，然后就和好了，比之前更好了。”
    Serena瞪他：“你在刺激我吗？”在她因为家庭中的忽视和伤害难过时，给她讲别人家抢着自责互相保护的故事，哪有这样开导人的？
    Carter举手做投降状：“我的错，”他说，“我的意思是，或许你没有看到你母亲真正的内心。”
    Serena讽刺地说：“真相是她其实非常爱我从来没有觉得男人比她的孩子重要？”
    Carter说：“或许是，她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冷漠，而是脆弱。”他轻声说，“父母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永远正确。”
    顿了顿，Carter又说：“外人看Jenny只会说她安静乖巧，可你说她又冷漠又温柔，试着用看Jenny的眼光看看你妈妈如何？”
    Serena不可思议地说：“Jenny是个孩子！”
    Carter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就是用看孩子的眼光。”
    Serena想了想，说：“我听说你搬回家去了……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Carter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上个月我把我小时候的玩具送给Jenny了”
    Serena不禁侧目：“几岁的？”
    Carter回答：“我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妈妈给我礼物是一把玩具吉他。”
    Serena低笑，心情终于开朗起来。
    Carter说：“Jenny吉他弹的不错，有机会你应该听听。”
    Serena正要开口，一辆加长黑色轿车驶来，停在他们面前，简直贴着Bass的标签，Serena大大叹了口气：“他们肯定趁我睡觉时在我身上绑了小袋子一路跟着碎屑来的。”
    下车的是Bart Bass，Carter仰头打了个招呼：“Hi，Mr.Bass。”
    Bart还算平和地说：“Hello，Baizen Junior。跟我回家吧，Serena。”
    Serena歪头看向Carter：“所以你现在被叫做Baizen Jr.了？”她看了一眼Bart，“我该走了，回去试验一下你的方法，看是否行得通。”
    她站起来，然而在站直之前，侧过去给了他一个吻：“Carter……谢谢你。”
    差不多同一时间，Dan把Nate带回家了自家阁楼。
    偶然间发现Nate家的房子已经被查封，以及这个他目前唯一的同性好友的糟糕居住环境后，Dan就想邀请Nate到家里来住，中间虽然有点反复，总之最后他成功了。
    吃完晚饭，Jenny就在屋子里画设计图，秋天到了，冬天也不太远了，围巾她每年织新的，毛衣两年一织，拜她这辈子的设计天赋所赐，她织了十几年围巾毛衣，还没有重样过。
    Dan推门告诉她：“Nate会在这里住，就是告诉你一声。”
    Jenny怔了怔，她虽然知道Nate会住到Humphrey家，但不知道是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和Carter谈到Nate之后。
    不过一贯的，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Dan给她关好房门，转头对Nate解释：“她不是不欢迎你，只是一贯那样。”
    Nate此时的皱眉倒不是为了这个：“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为什么让你妹妹和Carter那种人来往？”
    Dan无可奈何地说：“我没得选啊，Jenny非常固执。”
    Nate问：“她喜欢Carter？”
    Dan摇头：“不，Jenny还没到恋爱的年纪呢，她觉得Carter是个好人。”
    Nate一愣，并没有如Dan所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也曾经觉得Carter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次主题是Carter和Serena的章节，就叫会诊，直到我想出一个更好的标题为止。
    关于称呼那个，应该是Baizen Junior，我找到例子了，足坛的那位Sir Alex Ferguson没一个儿子跟他同名的，但他儿子Darren就被叫做Ferguson Junior。
    ☆、28 疗程八：共享
    Serena对Dan的禁令仍旧没有解除，不过现在至少在男生区Dan的社交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还参加了足球队，当然，因为Nate。
    虽然Nate停学过一次，家产被封，父亲在逃，不过他的外祖父从来没和他断绝关系，他在学生中的影响力也还在。
    Jenny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Nate采取了一贯态度，也就是没表情，没话说。
    Nate倒是好几次对Jenny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Jenny没兴趣去猜为什么。
    这周六Rufus的画廊要举办Aaron Rose的画展，这个名字挺熟悉，Jenny想了会儿才想起这是Serena的男友之一，Blair继父的儿子。
    整个星期Jenny陆陆续续地帮忙做准备工作，还要抽空织毛衣，都没怎么去图书馆。
    即使如此，在家里看到Carter也让Jenny吃惊。
    星期六午后，Jenny在画廊和Vanessa一起往墙上弹墨线时，Rufus扛着纸卷走进来，说：“Jenny，不用忙了。”
    Jenny回头，看到跟在Rufus后面走进来的Carter，当着Rufus的面他打招呼得中规中矩：“Hello，Jenny。”
    Rufus把纸卷放下，随意地说：“Carter找你出去玩。”
    Vanessa哈的一声笑出声来，鼓励又调侃地看向Jenny。Jenny默然地看着Rufus，Rufus看了一眼Vanessa，转向Jenny似乎明白她的疑问，干脆地说：“他保证九点前会把你送回来。别总跟父母呆在一起，玩的开心点。”
    这怎么跟当初Alison鼓动她去参加学校的成人舞会时语气那么像。
    话说回来，Carter是什么时候起让Rufus对他这么放心的？暑假那会儿吗？
    不过Jenny没多说什么，放下手中的工作，Carter指出她的过度补偿心理后，她就没那么执着要为父母做什么了。
    她先回房间去拿外套，出房门时碰到Nate，Nate看到她的衣着，问了一句：“你要出去吗？”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Carter，立刻露出敌视的表情，Carter微微后仰，露出笑容：“嘿，Nate，至少你知道了跟Blair有过什么的从来都不是我。”
    Nate冷冷地说：“我不会为那一拳道歉。”
    Carter至少看上去的确很诚恳：“那是Chuck欠我的。对你，如果能表示一点歉意——我现在把钱还给你好吗？”
    Nate带着轻微的愤慨说：“你应该，那是你欠我的。”
    Carter点点头：“多谢。你会收到转账。”
    他看向站在旁边的Jenny，表情恢复轻松：“Jenny，我们走吧。”
    Jenny点点头，向他走过去。
    Nate又露出那种这个星期已经出现好几次的欲言又止的神色，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注视着Carter和Jenny的背影离开。
    Jenny说：“你确定你的旧债都解决了？”
    Carter用轻快而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当然。感谢你。”
    坐上Carter的轿车，Jenny才问：“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Carter很是愉快地说：“一个图书馆。”
    他的语气让Jenny不禁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图书馆？”
    Carter露出神秘的笑：“白兰地图书馆。”
    这名字听起来像个酒吧，虽然知道Carter不会带她去那种地方，Jenny还是提醒：“我不喜欢酒味。”
    Carter轻松地说：“我知道，你会喜欢这地方。”
    它真的是一所图书馆，一所酒类的图书馆，四面墙壁上打的柜子里放着一排排的酒瓶，琳琅满目，柜子顶端的灯光映照下，整间屋子近乎金碧辉煌。
    Jenny果然喜欢，目不转睛地挨个看一柜柜的酒：“我要画一篇漫画，讲一个关于这里的故事。”
    Carter低头看着盯着橱窗的Jenny，笑道：“什么样的故事？夜深人静时，这些酒瓶都会活过来？”
    Jenny摇头：“不，我不会画这种常见的设定。”
    她伸手虚抚过那些酒瓶，“它们本来就是活着的，只不过活的方式和我们以为的有所不同，它们的生命是静谧的、悠远的，介于人类的味觉和玻璃的触感之间。有一瓶酒，它很特别、很叛逆，它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想尝尝其它酒的味道。”
    Carter问：“最后它怎么样？”
    Jenny回答：“被人喝掉了。”
    Carter被这个答案惊了一下：“冷幽默吗？”
    Jenny头也不抬地说：“或者按照我过去的风格——它成了一瓶被遗忘的酒，在岁月中腐朽，你喜欢哪一样？”
    Carter断然说：“前一个。”
    Jenny说：“所以咯。”
    她看向Carter：“我能够画吗？有版权还是产权什么的吗？”
    Carter转头寻找经理的身影：“我帮你问问。”
    去跟这里个负责人谈过后，Carter回来告诉Jenny：“你可以拍照，应该够了吧。”
    对Jenny来说不需要更多了，虽然通常她更喜欢呆在现场多画点素描什么的，但满屋子的酒味对她来说可一点都不香醇。
    把手机内存几乎拍满后，他们才走出白兰地图书馆，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淡淡的酒味，Jenny说：“我可不想让爸爸以为我喝了酒。”
    话虽如此，她也不可能在外面洗澡换衣服再回去。
    反正天还早，他们干脆在公园一起散步，Jenny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Carter有点惊异这么明显，还是坦然地回答：“我升职了。”
    Jenny问：“所以这是场庆祝吗？你怎么没开瓶香槟什么的？”
    Carter随口说：“你不是不喜欢酒味吗。”
    Jenny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你的庆祝了？”
    Carter瞥向她，微微鼓起嘴唇：“普通人的庆祝不就是请父母或者朋友吃一顿。既然是我父亲升了我的职，我还和父母一起住，前者就免了。至于后者，除掉赌友、酒友、三教九流的同谋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Jenny。”
    老实说这并不令人意外，以Carter过去的品性，身边有哪些人是可以想象的。
    提起过去Carter心态倒是很随意，微带调侃地说：“要我请你吃大餐吗？”
    Jenny说：“我宁愿回家自己做，你晚上要来我家吃吗？”
    Carter失笑：“和Nate共进晚餐？还是饶了我吧。”
    那样的话晚餐气氛说不定会很剑拔弩张，Jenny又试着想象了一下和Carter出现在同一个餐桌的Dan和Rufus的表情，然后也觉得邀请Carter一起吃晚饭不是个好主意。
    Carter突然说：“要我教你跳舞吗？”
    Jenny茫然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跳到这个话题。
    Carter说：“既然你父亲会和Lily Bass结婚，你总要参加成人舞会的，与其到时候再突击，不如现在。”
    Jenny看了一圈周围：“没有裙子，没有音乐？”
    Carter煞有介事地说：“我会告诉你每一拍的动作。”
    Jenny发现他真心打算现在教她跳舞，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就转身面向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Carter俯身鞠躬，做出邀舞的手势。
    天气入秋，两个人都穿了大衣，衣摆飞旋真有那么点气氛，不过教导跳舞这事儿其实没什么浪漫可言，要不断地停下来纠正姿势和脚步，尤其是Jenny没有丝毫舞蹈基础，也没什么乐感，凭空想象配乐更是做不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平衡感不错，成人舞会上要用的社交舞也挺简单，在Carter放慢的节拍下，Jenny没踩到他的脚。
    Carter说：“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要送你一双水晶鞋？”
    Jenny盯着自己的脚步，头也不抬地说：“水晶鞋二手的五十块也买不到吧？”
    Carter在她头顶笑道：“那我从现在开始就不送礼了，累积到那时候应该够用。”
    Jenny只来得及笑了一声，就被带着转了个圈，她忙着注意脚下，忘掉回答这一句，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仔细看了下原剧的时间，没算错的话，Nate星期天搬到阁楼，下一周星期六晚上就跟她吻上了……这部剧的主角们坠入爱河的速度还能再快点吗。
    我就提了个问，上一章的评论量涨的让我心惊胆战狂喜乱舞。
    做什么能把这种数量保持下去？经常提问吗？
    这一章是给天空的长评的加更，晚点还有一章，不要因为今天有两章，这一章就不留评哦。
    ☆、29 疗程九：发现
    最后Jenny在天黑之前就回来了，还赶得上下厨，Rufus说：“我以为你会再晚一点回来。”他本来打算一展身手，让新房客Nate尝一尝他的辣椒大餐。
    Jenny平静地说：“玩完了就回来了。”
    Rufus帮Jenny打下手，一边问：“所以你们今天去了哪里？还是游乐园吗？”
    Jenny回答：“一个图书馆。”
    Rufus的表情又失望又欣慰，明显他既希望Jenny玩的地方能精彩点，又不希望Jenny和Carter关系有什么进展。
    晚饭后，Jenny没参加Aaron Rose的画展，回房间织毛衣，熟能生巧，她编织的速度挺快，这个星期第一件毛衣已经差不多快织完了。
    今年是红色系，纯色。Alison的是洋红V字领套头衫，下摆比较宽，胸围线以上是螺旋纹，以下是竖纹；Jenny自己的是一件淡红带兜帽系扣开衫，主要是竖纹加麻花纹；Dan是酒红色的圆领套头衫，没花纹；Rufus是暗红色立领套头衫，鱼骨纹。
    每年她惯例最先织给Alison。完成最后一点收尾，Jenny叠好衣服把用盒子装起来，打算星期一就寄出去。围巾等到毛衣都织完之后再开始织，大概得等到感恩节了。
    把剩余的洋红色毛线收起来，Jenny的目光落在书架上。
    Carter交给她的那枚戒指，被Jenny放进装折纸玫瑰的那个软糖罐子里，透明的玻璃罐子，红色的纸玫瑰，红宝石戒指，这幅画面让她想画一篇故事，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要画什么样的内容。
    敲门声突然响起，Jenny转头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Nate，Jenny静静地看着他，Nate拿着一本书，说：“我能跟你谈谈吗？”
    Jenny点了点头，Nate走进来，反手关上门，Jenny指了指床示意他可以坐，Nate环视屋里一圈，没有找到Jenny身下之外的第二张椅子，就坐在了床沿，Jenny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她的漫画。
    她的第一本，《三与三十万综合症》。
    Nate见她的视线落在手中书上，说：“我读了它，如果你不介意……”
    Jenny说：“没关系，爸爸放的那么显眼就是为了给人看的。”
    知道她是个漫画家之后，Rufus无比自豪地把她的漫画都拿出来摆到客厅，专门从CD架中清出一层摆放，还贴了个标签写着“Jenny的漫画”。
    既然家人都已经知道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Jenny就没反对。
    Nate低头瞧了一眼漫画，低促地笑了一声，含着自嘲和怅然：“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Jenny问：“你想的我是什么样？”
    Nate看向她：“任性、稚嫩、天真的小女孩……”
    Jenny说：“你是对的。”
    她从来没觉得活了两辈子她就很成熟，心理年龄不能简单以活过的年岁叠加算。
    Nate反驳：“不，你不是……不，你是的……就像过去的我，”他喃喃，“从你的书里我看到……孤独、不被理解、困惑、找不到出路……”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词，多读几遍漫画的人都能说的出来，此刻Nate的样子却让Jenny突然了解到，他是真的明白。
    原来如此，Jenny想，在她知道名字的人里，能理解她的竟然是Nate。
    仔细想想这并非无迹可寻，从剧里一开头出现，Nate就显得跟他身处的上流社会格格不入，他想去南加大，想反抗现在一眼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想寻找生活的意义。
    他为自己天然享有的特权愧疚，总想去补偿别人，比如在常青藤周上把耶鲁接待员资格让给Dan。
    虽然处境不同，原因不同，表现也不同，但Nate的思路和她很相似，所寻求的，也很相似。
    Carter了解她的一切，都没法感受到她所想，Nate一无所知，竟然能以这种迂回的方式办到。
    他出现的这么突然，这么平淡，就是走进屋里来和她说话，Jenny一时觉得很不真实。
    良久她才说：“谢谢。”
    Nate注视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对那时的我……对你来说，在更广大的、真实的世界的Carter，还有他那些经历……很吸引人，对不对？”
    Jenny说：“你是对的。”
    自从认识以来，Carter都对她很好，而且是越来越好，但她在向Carter倾倒一切的时候并不知道。
    那时候她知道的唯有，Carter是个坏人。
    除去Carter的脸给她的熟悉感让她觉得他踩在两界之间，另外就是，他的恶性让她觉得安全。
    当她的心事被戳破，她不在乎被不被相信，只是需要言说，她不愿意对自己身边熟识的人诉说，不愿意对全然不认识的人倾吐，选择范围就缩小到了听过但不认识的剧情人物，而在她所知的剧情人物里，Cater经历的丰富和出奇让他成为最有可能相信Jenny的人，Jenny那时候没有多想，后来才慢慢明白，这是她潜意识做出的判断。
    即使如此最开始她也是怀着恐惧和自暴自弃的。她都快忘记她威胁要跳楼时是什么心情了。
    如果她当时选中Nate，想必不用有这种担心。
    Nate是个性格非常柔软的人，从坏的方面来说，他总坚持不住他的原则，从好的方面来说，他总能原谅别人对不起他，总想去帮助别人。
    原剧里的Jenny各自无意间窥到Nate和Blair的秘密，她向两方都告了密，Blair理所当然地宣告永远都不会原谅她，Nate觉得她向朋友坦白不是她的错。
    那一位Jenny，认识Nate大概是她最幸运的事，她利用了Nate一次又一次，Nate帮了她一次又一次。
    Nate没有再提Carter，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来谴责或者劝诫Jenny的，他低头抚摸着手中的书本，感叹：“你画这本漫画的时候，才十岁……”
    Jenny淡淡说：“怎么？”
    Nate说：“你才华横溢，非常惊人。”
    已经出版的作品里，关于“找不到出路”这个主题表达最多的是《三与三十万综合症》和《你所未知》，后者充斥着热闹笑料和黑色幽默，要论孤独困惑，还是她的第一本漫画最深重。
    Jenny问：“你最喜欢这一本吗？”
    Nate看着她，露出一点笑意：“不是，我最喜欢《公路骑士》。”
    那是一个，关于已经找到了理想并且在坚守的男人的故事。
    Jenny于是问：“你看了多少本？”
    Nate回答：“都看了。”
    Jenny却想起来，应该还有一本他没看，最新的那本《月亮船》，她暑假画完稿子，寄给编辑，回来就已经出版了，回纽约后编辑给了她一本样书，她周末带到图书馆，被Carter拿走，还没有还给她。
    Nate没有注意到Jenny的走神，说：“我很惊讶，忍不住一路看下去，看的太快了，我可以多看几遍吗？”
    Jenny意外：“你在征求我允许？”
    Nate轻声说：“我觉得……在触摸你的心事。”
    Jenny默然片刻，说：“我把它画出来了，给所有人看。”
    Nate看着她的眼睛：“但他们不知道你。”
    作者有话要说：
    ☆、30 会诊三：慕情
    当Jenny开始和Nate有简单的对话交流，Dan立刻就注意到并且吃了一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
    Jenny奇怪地看着Dan，指出：“他是你朋友，你带回家的，在家里住了一周了。”
    Dan想了想，如果Jenny对同一屋檐下住了一周的人还是见面没表情没话说，那已经不止是安静内向有点孤僻了，简直是社交恐惧症。
    于是他点点头，算接受了这个理由。
    Nate有点吃惊Jenny回避重点的回答，但也觉得没必要报告给Dan知道，在Dan身后冲Jenny露出笑容。
    Jenny平静地把早餐分到每一个人盘子里。
    有时候Jenny觉得她真的加入到《绯闻女孩》的剧情中去了，上星期她和每天和Serena一起吃午餐，这星期Serena忙着帮Blair争取进耶鲁，天天和B如胶似漆，Jenny每天和Nate还有Dan一起吃午餐，三个人打开的盒饭内容相同，因为都是Jenny做的。
    大部分时候Jenny其实相当随波逐流，她没有费心去改变现状，专心织毛衣和准备那个关于酒的新漫画。
    她的小本子上记满了酒类的资料，画架上总是各种色块组合，味觉和嗅觉这种玄妙的东西要怎么用画面和颜色表现出来，她还有得研究。
    Jenny已经决定起名为《把时间等透》。Nate把她落在客厅的素材本送到房间，看到画架上的草稿，不禁道：“我是在见证新漫画的诞生吗？”
    Jenny回答：“你是。”
    Nate说：“我可以给你提供点帮助吗？我的意思是……我对酒还是有点了解的。”
    Jenny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好啊，谢谢你。”
    就着漫画他们会聊几句，虽然Jenny还是话很少，聊天之余，Nate经常从Jenny那里借几本漫画去看。
    Dan看到后说：“你们在讨论漫画？挺怀念的，小时候我和Jenny轮流用零花钱买复仇者联盟的漫画，我喜欢美国队长她喜欢钢铁侠，现在都在她房间里。”
    Nate低头笑道：“对我来说，挺新鲜的，我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也没怎么看过漫画。”
    Dan拍拍他的肩：“沉浸在超级英雄的魅力里吧。”
    Jenny的日子风平浪静，Serena则陷入麻烦中，或者是Blair陷入麻烦。
    为了争取进入耶鲁的机会，Serena鼓动Blair去照看院长朋友的女儿Emma，这个表面文静的小姑娘却是Gossip Girl的忠实粉丝，OK，她的性格不需要多言了。
    这个晚上她一心想趁父母都不在，摆脱处女之身，打扮得花枝招展溜了出去。
    Serena一边安抚快要抓狂的Blair，一边在Gossip Girl上发消息找人，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Carter，你有空吗？我需要你帮忙。”
    Carter没有多问，一口答应：“没问题，Ma’am，我整个晚上都是你的。”
    很快他们就查到Emma的下落，在Lock酒吧会和，Carter和Chuck明显都没想到能在此见到对方，对视着缓缓露出笑容，握手时互相都非常用力。
    等他们松开，Chuck把手背到身后，一脸气定神闲，Carter龇牙露出很痛的样子揉着手，Blair转头见到这一幕，斥道：“Chuck，都这个时候了，别添乱。”
    Chuck怒瞪Carter，Carter得意地挑衅一笑。
    两位男士最终都没辜负所托，Chuck发现Emma的母亲在酒吧外遇，直接把一个致命把柄送到Blair手里，Carter则拦住了那个小姑娘，把她交到临时监护人Blair手里。
    Serena已经被Lily发了几条短信催促，让她去出席Bass夫妇获奖的慈善颁奖晚会。Chuck和Blair正打算一起把小姑娘送回去，Carter说：“既然这边已经解决了，我送你去皇宫酒店。”
    车停在皇宫酒店外，Carter说：“考虑到我爸爸和Mr.Bass的关系，我就不上去了。”
    Serena想象一下自己如何在年长者云集的宴会上挨过一整晚，就不禁打了个寒战，立刻说：“不，鉴于这种慈善晚会如此无聊而且基本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你得陪我去给这个宴会增添一点亮色。”
    Carter迟疑了一下，Serena强调：“你说过你这个晚上都是我的。”
    Carter微微笑起来：“是，我是你的。”
    说这终究是一部电视剧，大家都喜欢大团圆结局也好，说生活就是这样千回百转也好，最终的结果挺不错，Blair因为对小姑娘Emma的体谅而不是威胁得到了进耶鲁的机会，Serena也能为她的好朋友松口气了。
    不过那是明天才发生的事情了，这个夜晚过去之前，当慈善晚宴结束，Serena和Carter分手，Carter问：“Serena，明天你有空吗？一起去吃晚饭如何？”
    Serena犹豫片刻，“呃，明天晚上我可能得和Blair……”
    “Serena，”他喊她的名字，用一种含着无奈和谴责的语调，“我告诉过你我的感受，可你装作没听过。”
    Serena语塞。
    Carter凝视着她：“你在没有麻烦事发生的时候，就想不起我，也不欢迎我出现，是吗？”
    Serena拒绝承认：“别说的我那么糟。”
    她烦躁地一撸头发，“我没有考虑过你只是因为……只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我真的变了，过去有些事情对我现在的生活来说真的很糟糕，我很努力不让它们继续纠缠我。”
    Serena有些艰难地说，“我们认识的时候……还有发生过的一些事，你和我疯狂的过去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就好像我接受了那些糟糕的日子一样。”
    Carter盯着她：“你想和过去割裂到什么程度？改掉名字、更换姓氏、离开你妈妈和弟弟、和过去的朋友绝交？他们哪一个跟你过去的联系都比我深，你唯独排斥我只是因为我最不重要。”
    他垂下眼睛，翘了一下唇角，笑容里透着悲伤和失落，声音又轻又慢：“Serena，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到任何地方，成为任何人，但是你不想要我。”
    他想转身离开，Serena却一把抓住他手臂的衣服，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颈，凑过去吻了他。
    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分开。
    Carter看着Serena：“所以，这算什么？”
    Serena下定决心地说：“你……你不是最不重要，你是唯一一个理解我为什么想找我父亲，知道我最深秘密的人，你也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我相信你。”
    Carter说：“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为你这么做。”
    Serena 摇头：“不，他们不会，而且我也不希望其他人帮我，我需要你……我想要你。”
    又是一个吻。
    这次是Carter主动。
    然后Carter问：“晚餐？”
    Serena笑着说：“不见不散。”
    Carter如愿约到他的梦中女神——现在是他的女朋友Serena一起吃饭。Nate敲开Jenny的房门，Jenny正在织毛衣，她已经结束Rufus那件，开始织Dan的了。
    Nate说：“我只是觉得，你得在别人问你之前知道这个，上Gossip Girl看一下吧。”
    Jenny放下织针，打开电脑，她没订阅Gossip Girl，但收藏了网址，点开网页，就刷出Gossip Girl首页更新：
    ——给或许还不清楚情况的朋友们的前情提要，从春天开始Carter和Jenny就办了一个图书馆里的温馨读书会，成员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酒吧，没有舞会，Carter是否被Cinderella感化改邪归正了呢？恐怕并不，Cinderella的南瓜马车似乎出了状况，王子的目光被舞会女王吸引走了。考虑到她们都是金发蓝灰眼睛女孩儿，Carter的品位很明显嘛。
    然后是一张Carter和Serena接吻的街拍照片。
    Jenny喃喃：“我还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和Serena外貌上有相似度。”
    Nate注意着Jenny的表情：“我会跟Dan说，让他别用Carter的问题来打扰你。”
    Jenny说：“比如我知不知道Carter喜欢的人是Serena？”
    Nate突然意识到：“你知道。”
    Jenny点点头。
    Nate失笑，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Serena和Carter对话的最后几句改编自原剧，S03E01。
    ☆、31 疗程十：扩大社交
    虽然在Nate的提醒下，Dan表现的很克制，但他那种纠结诡异的目光还是让Jenny觉得很麻烦。
    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Jenny放下叉子，平静地对Dan说：“我没帮Carter挖你墙角。”
    见Jenny看过来就急忙端起咖啡作为掩饰的Dan差点被咖啡呛到，“我不是在意这个！”
    Nate扑哧笑出来。
    Dan无奈地看了Nate一眼，对Jenny说：“你……好吧，总之，你不在乎就算了。”他放弃了。
    最重要的就是妹妹在这件事里有没有受到伤害，没有就行了，而且由此确认Jenny的确对Carter没有半点恋爱感情让Dan愉快不少，即使早就知道，还是证明了才比较保险。
    虽然还有点惦记的前女友和妹妹的朋友在一起了让他觉得挺奇怪，不过既然Serena到现在都还没有原谅他的迹象……不管她了，就这样吧。
    早餐后Jenny把毛线和针装进书包，按照惯例去了图书馆，虽然在图书馆织毛衣有点奇怪，不过Jenny习惯把方便带着走的事情都放在图书馆做，熟识她的管理员也纵容了这点。
    织完领子的时候，她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了，有人坐下来，把一个灰色的金属盒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给她：“礼物。”
    Jenny打开看了看，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盒火柴，洁白的木杆，鲜红的磷面，躺在盒子里，看起来还挺优雅。
    Jenny合上盖子，转头看向Carter：“你这么闲吗？”
    Carter耸耸肩：“我仍旧有自己的生活，Serena也有她的。”
    Jenny说：“所以你的确和Serena约会了？”
    不怪她确认这一句，实在是原剧里，寻父之旅回来后，Serena可对Carter睡完了就跑。
    “总要试一下，不是吗。”
    Jenny想了想原剧里Serena这时候在和谁约会：“Serena那个八岁时的前夫Aaron……”
    Carter眨眨眼：“我让他出局了。”
    Jenny突然想起来：“话说，你将来和Serena结婚，会和我成为继兄妹吗？”
    Carter挑眉，露出个笑：“这可真是个好发现，妹妹。”
    从图书馆回家，Jenny翻了翻她的设计图，除了给家人的毛衣和围巾之外，今年她也有些朋友可以送礼了，也就是Carter和Serena。
    原本她打算给Carter织一条类似疯帽子那样的短围巾，给Serena设计的是一条有长流苏时尚感很强的长围巾，Jenny决定改给他们织一对情侣款。
    给Serena的那个设计也不用浪费，改改样式就可以送给Lily，既然要送Lily最好也顺便给Eric织一条，原本打算给Carter的那个换个颜色就可以用，既然Eric都有，Nate还是也织一条吧。
    一条一条地写下来，Jenny发现自己突然忙碌起来了。
    如果还按照原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地织下去，或许得一直织到圣诞节，虽然没什么不好，但考虑到最近学校里女生们必定会包围自己的嘲讽或者怜悯的目光，让自己忙点也不错。
    周一早上，Jenny在门口换上滑轮时，Nate问她：“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Nate亲眼见过Blair从女王宝座上的陨落，相当清楚学校里的女生都是些什么德行。
    Jenny站直看向他：“怎么帮？”
    Nate说：“我不知道，如果有任何我能做的……”
    Jenny微微笑了一下：“谢谢。”
    她稳稳地滑了出去，身影一眨眼就转过窄巷，汇入街道，Nate怔了怔，忍不住也笑起来，莫名对Jenny生出信心。或许Jenny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储物柜前，Jenny落好锁，突然被人从后面蒙住眼睛，会对Jenny做出这么亲密举动的女孩只有一个，Jenny问：“Serena？”
    Serena松开手转到她面前，拉住她双手，笑着噘嘴：“Jenny，我很抱歉……”
    Jenny静静地说：“我一直都在说Carter不是我男朋友，好像从来没有人相信。”
    Serena摇头：“不是完全，但我相信，如果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不可能跟他出去的，但是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Jenny回答：“他仍旧是。”
    Serena对Jenny的道歉大概属于“我恋爱了没先让好朋友知道”或者“我和好朋友的朋友恋爱了没告诉她一声”这类的，知道Jenny不爱说话，热情地说了几句，就和她分手上课去了。
    Jenny想她是不是把情况想的太糟了，目前为止，的确每个人都认为Carter和Serena交往这件事和她都关系，但都是从好的方面来关心她。
    很快她的想法就被打破，走廊上她被Blair堵住，这个气势汹汹的女孩，Jenny很确定不是朋友的朋友Blair，而是Queen B。
    Jenny说：“这里通往低年级的教室。”
    这还是高中一年级开学检阅之后，她第一次和Blair说话。
    Blair显然非常非常不喜欢Carter，或许是劝说Serena无效，把怒气全发泄在Jenny头上：“我警告你，下等出身的小丫头，最好看好你自己挑选的金龟婿，别让Carter去招惹Serena。”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扬长而去了。
    Jenny没什么想法，只觉得Blair傲慢地抬着下巴的样子挺漂亮，反正她欺负不到她头上，所以误会也好讨厌也好都无妨。
    不知不觉Jenny在康斯坦斯已经成了一个超然的存在，没有一个女生团体会来拉拢她，也不会有人来欺凌她，当然更不会有人来巴结她。
    Jenny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校园生活挺好。
    整个星期，她在学校织围巾，在家里织毛衣，还要帮Rufus做南瓜灯。
    星期五是万圣节，Rufus每年都会做上好几个打南瓜灯，虽然每年的样式都差不多，还会准备很多糖果等附近的小孩子来讨要，Jenny过了可以出去四处要糖的年纪后，每年都留在家里和Rufus一起发糖。
    和Rufus一起去超市挑南瓜时，Jenny想起Carter送她的那盒火柴，额外买了一个二分之一脑袋大小的小南瓜。
    Nate很惊奇地围观Rufus做南瓜灯的过程，Dan看他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问：“你以前的万圣节是怎么过的？”
    Nate回忆道：“一般来说……会有个晚宴什么的？”
    Dan惊讶地问：“没有南瓜灯？没有Trick or Treat？没有万圣节巡游？”
    Nate摇头，摇头，再摇头，然后说：“万圣节巡游是格林威治村的那个吗？我听过。你们每年都会去看吗？”
    Dan不屑地说：“我和Jenny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看腻了。”
    他感慨地说：“你还有很多东西要补呢，兄弟。”
    对此，Nate很纠结也挺开心地对Jenny说：“在布鲁克林，感觉我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个。”
    Jenny一边织毛衣，一边说：“因为你没过过万圣节？”
    Nate笑道：“不止啊，比如，我认识的女孩子里就从来没有会给家人织毛衣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也没有下厨的。”
    Jenny淡淡地说：“我住在布鲁克林，不是上东区。”
    Nate说：“现在我也住在这儿了。”
    Jenny头也不抬地说：“所以你认识了一个。”
    然后Nate突然沉默了，Jenny奇怪地抬起头，发现Nate捏着一封信，踌躇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才迟疑地说：“Jenny，我给你写了封信。”
    Jenny提醒：“你住在这里。”
    Nate轻声说：“因为你平常都不爱说话，而且我读到你是从你的书里，”Nate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我想文字的表达或许会更……坦诚。”
    她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信。
    信写的并不长，两张纸，一百来个词，一分钟就读完了。
    Nate写：
    ——这句话也许当面很难说出来，认识你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最好的事情。
    Jenny回写了一封短信，没有用信封，只是叠起来，晚饭后交给Nate的时候说：“我没那么多信封。”
    Nate笑了起来。
    他们互相交换短信，一天就能写上好几封，Nate动笔太频繁了，天天和Nate同进同出的Dan很容易就注意到，随口问了句他都在写什么。
    Nate回答：“读书笔记。”
    围巾家人每年都有，所以用不着急，Jenny是先从礼物开始织的，给Carter和Serena的一星期不到就织完了。
    那是一对白色双面宽围巾，上面有雪花纹，Jenny提前送给了Serena，Carter的那条也请Serena转交，Serena高兴坏了：“哇哦！Jenny你太了不起了，我第一次收到亲手织的围巾！我爱你！”
    Serena直接在Jenny脸上亲了一下，为此Jenny挨了Blair狠狠一瞪，她没在意，想到，只要这张照片别上Gossip Girl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32 疗程十一：吻
    Dan一向不喜欢留在家里迎接一拨一拨的小孩子，星期五晚上他约好和Nate出去看电影，吃过晚饭就要出门，Rufus叫住他们，给Dan、Jenny、Nate一人抓了一把糖。
    Dan无奈地说：“爸爸，我们不是孩子了。”
    Rufus伸出双手揉了揉Dan和Jenny的头发：“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孩子。”他抬头看向Nate，“还有你，son。”
    Nate笑了笑，把糖果装进口袋：“谢谢你。”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Rufus，因为来找Jenny的Carter带了一南瓜的糖。
    Dan和Nate刚出门，就看到黑色轿车停在街沿，Cater走下车，打了个招呼：“晚上好，Dan，Nate。”
    万圣夜最传统的装扮是披白床单的鬼和黑礼服的魔术师，Carter没穿黑礼服，穿了黑西装，还带了一顶黑礼帽，唯独戴了一条白围巾。
    还没来得及惊讶于Carter的出现，Dan先被另一件事夺取注意力：“等等，这条围巾，是Jenny织的吗？”
    他这个星期总看见Jenny在学校织这条围巾，还奇怪怎么没收到毛衣Jenny就开始织围巾了。
    Carter低头看了一眼，“是，怎么？”
    Dan说：“她只给家人织……”
    Carter一笑：“她给Serena也织了一条。”
    Dan问：“……和你一样？”
    Carter点头：“情侣款。”
    Dan觉得自己作为Serena的前任在这里和Serena的现任进行这样的对话真是古怪透顶，幸好Nate挽救了他：“你来找Jenny？”
    “谁来找Jenny？”Rufus拎着两个巨大的南瓜灯在他们身后走出门，一眼看到站在巷口的男人，“Carter。”他倒是挺和善，“来找Jenny出去玩吗？”
    Dan转头看向Rufus：“爸！”
    Carter体贴地说：“九点钟之前我会把Jenny送回来的。”
    反倒是Rufus疑惑地说：“我们家什么时候有九点钟的门禁了？”
    Carter一脸正气地说：“女孩子在外面太晚不安全。”
    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堵在门口，低头走出来的Jenny差点撞到Rufus背上。她捏着手中的披风系带抬起头，意外地说：“Carter。”
    家里的两个孩子唯一肯乖乖接受Rufus摆弄的就是Jenny，Rufus给她买了黑色短披风和尖尖的女巫帽，帽子上除了金色缎带还有铃铛，动作间一连串细碎清脆的铃声。
    Nate正想夸一句好看，Carter已经笑容自若地说：“嘿，Jenny，很可爱。”
    Jenny说：“谢谢。”把带子系成蝴蝶结，“你来干嘛？”
    Carter用手指勾了勾身上的围巾：“Serena拿来你的礼物，我想我该回礼。去看巡游吗？”他先前一直扶着车门，这时说着弯腰从座位上拿出个小南瓜，一手就可以托在掌中，微微翻转，给Jenny看里面填得满满当当的各色糖果。
    Jenny看了看南瓜，说：“你等一下。”转身进屋去了。
    Dan转头对Nate说：“我们隐形了吗？”
    Nate还没回答，Rufus把手中的一个巨大南瓜灯塞进Dan怀里：“既然不急着走就帮我把南瓜灯挂出去，屋里还有好几个呢。”
    Carter关上车门，轿车就驶走了，他走上前，“我来帮忙吧。”
    Jenny提着南瓜灯走出来，Carter正在帮Rufus扶梯子，Nate站在梯子另一侧单手叉腰盯着他，Jenny走过去，看向Dan说：“你们不是要去看电影？”
    虽然默许了Carter和Jenny往来，但作为一个哥哥眼睁睁看着妹妹跟男人出去是另一回事了，Dan说：“我这么想，不如我们今晚和你们一起……”
    Nate扯了一把Dan，对Jenny说：“没什么，”他拖着Dan就走，一边对Jenny说，“玩的开心。”
    Rufus也从梯子上低下头：“去吧，Jenny。”
    Carter拿起放在一旁巨大南瓜灯顶上的礼物，递给Jenny，Jenny跟他并肩走出窄巷，把手中的小南瓜提灯递给他：“礼物。”然后才从Carter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一南瓜糖果，抱在手中。
    小南瓜里一根粗矮的蜡烛燃烧着，瓜壁被Jenny削的很薄，但她雕刻不怎么样，所以花纹很粗糙。
    Carter举高提灯，让灯火印在他眉眼上，他注视着烛光，露出笑意：“谢谢。”
    Jenny问：“我们走去格林威治村？”
    Carter看向她：“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那个集市吗？”他挑眉笑道，“那里的巡游或许更让你喜欢。”
    他已经放下提灯，眉眼被帽檐的阴影覆盖的样子让Jenny想起疯帽子。
    她转开眼睛，说：“来得及九点钟之前来回吗？”
    Carter说：“我会让司机去接我们。”
    Jenny这才点点头。
    Carter说：“所以，跟Nate相处的怎么样？”
    Jenny回答：“我们在试着做笔友。”
    Carter叹笑：“写信？在一栋房子里？我不知道Nate这么少男情怀。”
    Jenny说：“跟你在图书馆跟我开读书会如何？”
    Carter摸着下巴，舔了舔嘴唇，第一次意识到他的行为和Nate差不多。
    这个万圣节Jenny过的还算挺愉快，相比之下，比她晚回来的Dan和Nate都心不在焉，显然没怎么看进去电影。
    不过Dan很快没心思担心他前女友的现任与他妹妹之间的关系，转而忙于为了一封推荐信奔走，他的耶鲁申请就卡在一封推荐信上了。
    为了这封信他放弃掉Rufus一直教导的准则，把Chuck的隐私写成小说，并按受命去接近Bart Bass打探消息。
    Jenny已经学会面对Dan时忘掉他Gossip Girl的身份，不过哪怕仅仅作为Dan Humphrey，他的套话能力已经非常强大。
    他想接近Chuck，只用了两个晚上，就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一起坐过牢，从Chuck嘴里套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关于他亡母的心结。
    他想接近Bart，一句话就让这个成功企业家改变主意把一个高中生带在身边，一天就探听出Bart年轻时为了生意纵火而意外烧死过一个人。
    只看这两件事，就够半点不意外Dan作为Gossip Girl的真身了。
    事实上用不着Dan太担心，Jenny和Carter的往来的确在减少，他既然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女朋友，显然不能再像过去那么频繁地出现在图书馆。
    Blair的十八岁生日宴会Jenny也收到了邀请，显然是Serena要求的，不过她没去，Nate也是。
    Jenny和Nate已经通了半个月信，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对话仍旧很少，信的长度则在增加，Carter送给Jenny一个木头信匣，眼看就快要存满了。
    这个距离的确让Jenny觉得……很安全。
    她还给Nate看过她床底下过去那些漫画的原画稿，Nate拿着画稿那种表情简直就像……和某个超级明星握手，他真的认为Jenny的漫画是项了不起的工作。
    给家人的毛衣和围巾都织好后，Jenny收到动画工作室寄来的邮件。
    《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这部动画已经上映结束，DVD也发行了，动画工作室给她寄了一套典藏版，售卖的DVD还附赠海报。
    海报是Jenny在洛杉矶时画的，带点古典风格的水粉画，画面是一个窗台，摆着一盆花，一只鸟在旁边落下，收拢翅膀，简单的构图，清淡典雅的颜色。
    她展开海报走进屋，碰上Nate，他顺口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你的风格。”
    Jenny回答：“是我的，我的漫画改编的动画的海报，上个暑假我就是做这个去了。”
    “哇哦，”Nate明显第一次知道，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强烈地赞叹，“哇哦……Jenny，你真是……了不起。”
    Jenny举起碟套：“已经发行了，他们给我寄了一份DVD，你要一起看看吗？”
    Nate一口说：“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他们在Jenny的房间，用电脑看完了这个十分钟的动画短片，画面颜色并不像流行的儿童动画那么鲜艳，而是带着水彩的淡雅风格，配乐极其动人。毕竟是面向大众的动画，Jenny漫画里那种孤独感被削弱了，温馨感则加强了。
    总的来说，是部出色的作品。
    Nate看的很专注，连动画结束后的字幕都看完了，在里面看到Jenny的名字他很明显地笑起来——这个实习经历是会作为大学申请资本的，Jenny没用笔名，而是本名。
    动画片播完了，Nate看向包装纸盒：“这名字……”
    Jenny说：“是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她念道：“夏天的飞鸟，飞到我床前唱歌，又飞去了。”
    Nate接下去：“秋天的黄叶，它们没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笑意在对视间逐渐消散了，连语言都忘掉，Nate身体微微前倾，向她慢慢靠过来，Jenny闭上眼睛，一个吻落在她唇上。
    Nate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他向后退开，Jenny睁开眼睛，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碰在一起。
    Jenny安安静静的，什么话都没说，也没露出任何意外、惊惶、羞涩、排斥……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明白。在Nate看起来，纯洁又乖巧。
    Nate伸手捧住她的脸，又吻上去，这是一个深入和缠绵得多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33 症状十二：秘密
    那个吻之后，一整个星期Nate都有点躲着Jenny，这从技术上没什么难度，日常中他们本来就接触不多，但他也没写信了。
    Jenny表现得非常平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Nate从来就没有给她写过信，也没有吻过她。
    她越平静，Nate就越心虚。
    周末和Dan一起出去踢球时，Nate问Dan：“你说过Jenny还不到恋爱的年纪，是什么意思？”
    Dan回答：“你能想象在恋爱年纪的女孩从来不化妆不穿高跟鞋出门只去图书馆吗？她还只是个孩子，没做好吻一个家伙的准备。”
    他随口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Nate说：“我在想，Jenny以后会和什么样的男生交往……或者结婚。”
    Dan笑道：“你现在就作为哥哥操心了？不过Jenny是我的妹妹。”
    这次短暂的对话并没有让Nate的心结有所缓解，可他总不能明白地问Dan：“哥们儿，我吻了你未成年的妹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星期天Dan打工去了，即使他没写那篇关于Bart的报道，但至少关于Chuck的小说已经让他得到了他需要的那封推荐信，并且这次他吸取教训，没有跟与他创作理念不合的编辑翻脸，仍旧在为他工作。
    Nate独自在客厅看漫画，这个星期他把Jenny的漫画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尤其是第一本，并不是他最喜欢、但让他共鸣最强烈的第一本，每一次阅读，都让他更加明白自己并不后悔那个吻。
    但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Jenny。
    大门突然被推开，Rufus探头进来，看到他，“Nate，Jenny还没回来？”
    Nate看了看表，“应该快了。”
    Rufus把一个布袋拎进来，“我还要去画廊，告诉Jenny她要的颜料我已经买回来，她不用再去买了。”说着搁下颜料就关上门，Nate没来得及推拒。
    Nate放下漫画，走过去拎起布袋，打算趁Jenny还在图书馆没回来，把颜料放在她房间桌子上，让她一眼能看见就行了。
    他拎着颜料走进Jenny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她画架上的一幅画。
    理所当然的，他这个星期回避Jenny，没有再向Jenny借过漫画，也没再进过Jenny的房间，不知道这一张画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整幅画面大片的蓝色，一眼看上去几乎以为是天空，随后才发现那是天空在海面上的倒影，海波绞碎了云，在云上有一条飞鱼，画笔勾勒出它流线型的身体，长长的延伸到尾部的胸鳍，以及从海中跃起，就像在飞翔的一刹那。
    Nate还记得他给Jenny的信上写过的话，他写过的话……
    ——小时候我也想过一个故事，挺无聊的，就是一条鱼，它生活在海里，但向往天空。
    然后Jenny画了一条飞鱼。
    Nate站在画架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其实没太久，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Nate回过头，Jenny背着书包走进来，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
    Nate轻声说：“这是……为我画的？”
    Jenny说：“你不是打算假装我不存在吗？”
    Nate努力解释：“我罪恶感很严重，好像我吻了个孩子……”
    Jenny平静地说：“所以？”
    Nate低声说：“……我很抱歉。”
    有一种柔情在胸中，无法抑制，他走过去，捧着Jenny的头，低头去吻她。
    Jenny微微张开嘴唇，很安静地回应了他，许久他们才分开。
    Nate轻声，而又强烈地说：“Jenny，你真不可思议。”
    Jenny说：“你指这个吻？”
    Nate看着她的眼睛：“我指，你。”
    他松开Jenny，后退着出门：“我会给你写信。”
    Nate的确在信里提到了这个吻，说Jenny学的很快，Jenny铺开另一张信纸，写道，上辈子学的。
    她还没有把一切向Nate坦白的意思，但她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她告诉了Nate，有关穿越、有关电视剧，他会相信吗？
    Jenny从来不擅长揣度人心，可她觉得，哪怕Nate出于对她的尊重，也会相信的。
    她的确得面对这个问题了，因为信的后面，Nate写到，这个星期他读了很多次《三与三十万综合症》，他想知道，为什么在她十岁的时候，会感觉到那么大压力？
    Jenny没有继续写回信，想了想，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她的漫画《月亮船》，今天在图书馆Carter拿来还给她了。
    她把这本漫画而不是回信给了Nate。
    或许纸面上的沟通的确比文字交流更简单，Nate读了那本《月亮船》，一看就懂了。
    他来还书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另一封信，而是站在Jenny面前直接跟她谈，“你比过去好多了。”
    Jenny点点头。
    Nate试着问：“它们……不再困扰你了吗？”
    Jenny摇头，说：“我正在尝试。”
    Nate问道：“它仍旧在？”
    Jenny的表情告诉他，是的，Nate认真地说：“告诉我，Jenny，你能够相信我。”
    “我相信你。”Jenny轻轻说，“但我还是害怕。”
    Nate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放在《月亮船》的封面上，“这是你暑假时候画的？”
    Jenny点头。
    Nate说：“Gossip Girl说你暑假和Carter在一起。”
    Jenny看向他：“那是真的。”
    Nate收回手，低声说：“Dan说之前他是你唯一的朋友，他能让你画出这样的故事……他知道为什么？”
    Jenny仍旧点了点头。
    Nate看着Jenny：“但是你不能告诉我。”
    Jenny说：“我不能。”
    她还接受不了告诉……她认识的人。
    最开始她没有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一生坦然清白毫无秘密，她的这个秘密哪怕在所有的少年期让她痛苦，她终究能走过去，背负起一切仍旧游刃有余。
    只是她本以为这段路程只有一个人，Carter是个意外，可即使对Carter说的时候，Carter是个陌生人。
    她恐怕终其一生都很难将这个秘密坦白。
    谈话无疾而终，Jenny不知道她和Nate算不算是陷入冷战。
    Nate没有写信，也没有再试图回避她，相反接触还增加了一点，态度的奇异却延伸到日常相处中，Dan都看出不对，问Nate：“你跟Jenny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Nate说：“她有本漫画……我始终没有读懂。”
    Dan撇了撇嘴：“于是你们开始圣战了吗？像注册派和反注册派那样，还是正义联盟和正义领主那样？说真的，Nate，我已经好几次看到你盯着Jenny屋里那张画，你不是被Jenny的画迷住了吧？”
    Nate低头笑了笑：“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Nate的反应不是我说了算的，原剧里他吻了Jenny之后就回避了她一星期。
    ☆、34 症状十三：距离
    感恩节临近，所有人都为节日准备忙碌起来，Jenny作为家里的大厨，提前三天就开始研究菜单，虽然她已经主持了好几年感恩节的厨房，但今年一起过节的人比往年都多。
    Nate本来要去他妈妈住的乡间别墅和他妈妈一起过感恩节，但通电话时他妈妈说要回到纽约，最终决定邀请他妈妈一起来Humphrey家过节，以及，Dan对发生在Jenny房间的两个吻毫不知情，仍旧想撮合Nate和Vanessa，坚持邀请了她。
    得利于剧透之便，Jenny还知道去年的客人Van Der Woodsen一家也会光临，至少Lily和Eric会来。
    给他们的围巾早已织好，放假之前Jenny就托Serena把礼物转交给他们了。
    感恩节当天，Jenny早早地开始处理食材，Dan和Rufus打下手，Nate正打算去接他妈妈，接了个电话，脸色苍白地说：“我爸爸被捕了。”
    Humphrey一家都立刻抬头看过去。
    不同于两个男人单纯的震惊，一个念头从Jenny脑中冒出：终于来了。
    Carter三个月之前就向Buckley家族告了密，现在他们才发动。
    Nate谢绝了Dan陪伴的提议，急匆匆跑出门去，Jenny意识到，有些事情结束了。
    Nate并没有说过喜欢她，也没有和她开始交往，如果时间更长一点他们或许会发展出些什么，但毕竟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可能开始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Nate最讨厌被欺骗，被算计，几乎就是他的死穴，一戳一个准。
    哪怕他这样好脾气的人，戳到逆鳞也是会发怒的。
    很不幸，她在他父亲的事情里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甚至在所有剧情发生的时间里，所有重要事件背后，Jenny都知晓一切的袖手旁观着，她不知道Nate会不会体谅她的冷漠、原谅她的见死不救，因为她不会说。
    那么他们之间永远有个心结在。
    Nate家突然出事，节日的欢乐气氛一下子消沉下去，剩下的Humphrey一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等到晚饭时间，Dan才接到Nate打的电话，他的父亲在机场被捕，已经注定要去坐牢，接机的母亲被拘留，已经被祖父保释出来。
    随着欠债的父亲被捕，Nate家的房子倒是被解封，他母亲也必定要回到城里，Nate得搬回去和他母亲一起住了。
    Dan收拾好Nate的行李，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怅然，毕竟Nate是他第一个同性好友。
    Jenny把那幅画从画架上取下，卷好用自己做的纸画筒装起来，也放进Nate的旅行包中。
    Dan还以为Jenny是因为Nate很喜欢这张画，才在临别时送给这个书友，伸手揉了揉Jenny的头发。
    他拎着行李和Jenny一起去Nate家，Nate坐在房子外的台阶上等着他们，远远见到他们走过来，站起来迎接。
    Dan说：“你还好吗？”
    Nate笑了一笑：“我妈妈正在摸黑签署一些文件，我们的房子已经可以住了，就等着来电了。”
    虽然父亲入狱对他来说个打击，但毕竟从父亲被立案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而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Nate接过Dan背来的行李包，放在脚边，回头看了眼屋里，“我们恐怕不能去你们家过感恩节了，我得留在这儿陪妈妈。”
    顿了顿，他迟疑地说：“我没有毁掉你家感恩节吧？”
    Dan立刻说：“没有，知道你没事我们就能放心地感谢上帝了。”
    Nate拍了拍Dan的手臂：“之前那段日子非常感谢你，兄弟。”
    Dan耸耸肩，把手上的最后一个盒子递给他：“这是Jenny给你的感恩节礼物，我想你现在也不会有拆礼物的心情了，我帮你拆了如何？”
    “别想！”Nate笑着拆了礼物，还是围巾，当然是围巾，蓝色的，上面有漂浮的一朵朵白云。
    Nate带着笑直接把它围在脖子上。
    Dan说：“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你变帅了不少啊哥们儿。”
    Nate没有理会Dan的打趣，看向Jenny：“谢谢你，Jenny，为了一切。”
    Jenny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兄妹俩回家的时候，Vanessa已经到了，看样子她已经从Rufus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急切地问：“Nate怎么样？”
    Dan说：“看起来还行，至少对他爸爸的事情已经认命了。”他看着Vanessa脸上毫不掩饰的关怀，说：“要不待会儿你去给他们家送一只火鸡如何？”
    Vanessa瞪了Dan一眼，没有回答。
    在Vanessa旁边坐下的Dan已经发现她手边的一束向日葵，指了指自己：“这花真漂亮，是给我的吧，是吗？还是我自作多情，这是给另一个家伙的？”
    Vanessa拿起花束塞到他怀里：“谢谢你邀请我过节！”
    Jenny向厨台后走去，重新走进她的领土。她有点希望Nate在这里就好了，他很需要在这种轻松氛围里放松一下，不过家里突然遭遇变故，他也需要好好静一静。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Jenny又想了想，终究觉得哪一天并没有太大区别。
    然后大门再次被推开了，Lily走进来：“有人在家吗？”
    Rufus惊讶地站起来：“嘿，你怎么来了？”
    不止是Lily，她身后还有Eric和Serena，一家三口还都戴着Jenny织的围巾。
    Bart暗示Eric的男友脚踏两条船，从而让Eric发现Bart一直在请私家侦探调查家人的一举一动，在感恩节的晚上这一家子闹翻了。
    Lily说：“今天是感恩节，可我想不起比这里更像家的地方了。”
    Rufus问：“Bart呢？”
    Lily一笑：“他不来。”
    Serena已经跑到厨台后狠狠拥抱了Jenny一下，高兴地宣布：“我早就想尝尝Jenny的手艺了！”
    Eric看着Jenny笑了笑，“还没当面道谢，谢谢你的礼物。”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说：“我们还特地都把Jenny的礼物戴上了。”
    Dan转身看着他们，说：“我是不是也该把Jenny织的围巾拿出来戴上？”
    Serena已经摘下围巾放在桌子上，说：“我可不会戴着围巾上餐桌。”
    她和Dan隔着一张厨台对视半响，Serena先说：“和解？”
    Dan点点头：“和解。”
    Serena转向Jenny：“对了，Jenny，Carter有一份感恩节礼物让我转交。”
    Jenny接过没包装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个圆柱形的多层木盒，每一层都可以单独旋转出来，Jenny旋出来其中两层，才看出来，这是一盒彩色印泥。
    她不由笑了一下，上一次用印章，还是在Carter买的她的漫画上。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今天更晚了，因为补觉睡过头了，其实我这个星期一直在生病，重感冒，经常半夜咳醒，挺辛苦的。
    +
    不行了我一定要说一声，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星期我一直不愿意说我生病了，一刷新下面的评论十有八九是让我保重身体，我知道大家肯定都会关心我的，但我是作者啊！大家也不是来探病的是来看文的啊！对文章的看法呢？对人物的看法呢？对情节的看法呢？我说出自己生病了只是解释一下晚更的原因，大家该评什么还是评什么，就当不知道，行不行？
    ☆、35 症状十四：独善其身
    感恩节后的第一个周末，Jenny在图书馆对Carter说：“我跟Nate好像还没开始地结束了一段。”
    “抱歉？”Carter一脸努力弄明白的茫然。
    Jenny换了个说法：“Nate吻了我。”
    这回Carter明白该说什么了：“恭喜。”
    Jenny平静地说：“然后它结束了。”
    Carter刚刚浮现的笑意消失了，沉默好一会儿，他说：“你为他父亲自责吗？”
    Jenny说：“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Carter认真地看着她：“Jenny，你用不着那么在乎。”
    那时他让Jenny别对自己太严格，就是意识到Jenny已经把这件事背在了身上。
    Jenny看上去反倒比他更平静：“你和Serena交往的时候，Carter，” Jenny说：“好得都不像你了。”
    Carter意外地皱起眉头，说：“我没有后悔这么做，只是觉得……我可以不告诉你。”
    Jenny说：“别欺瞒我，保持下去。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她看向Carter，“无论我是不是在乎Nate的事情，你不该这么在乎。”
    Carter会关心她，但不会这么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不，不，有一个Carter会，Serena的Carter。
    看起来Carter和Serena之间进展的真的不错，Jenny有种很强烈的荒谬感，刚认识时Carter是个和Chuck不相上下的恶魔，现在他快被驯养成家猫了……就跟剧情里一样。
    或者Jenny应该用好听一点的说法，浪子回头，安定下来。
    Carter放松了肩膀：“……Well，我们不谈这个。”
    他问：“你喜欢过他吗？”
    Jenny说：“哪一种喜欢？”
    她从来没有主动去喜欢过别人，Nate让想起她上辈子大学时交的那个男友，因为对方是个不错的人，她觉得可以试试。但没有开始，她也不会觉得遗憾。
    他们在某一段路上心情重合过，可孤独已经不是她的全部了。
    Carter几乎有点无奈地一笑：“你有精神洁癖吗？”
    他说：“年轻的男孩女孩都是这样的，有好感就可以在一起了，好感和喜欢之间的界限很模糊，喜欢和爱之间的界限也很模糊，你想去找那条线，找不到的。”
    Jenny点点头，那时候二十多岁她都不懂什么叫爱情，这时候十几岁就更不懂了。
    她摆弄着手里的眼睛，Carter送给她的平光镜，她忍不住问：“我拿来干什么用？”的时候，Carter挑眉回答：“耍帅？”
    Jenny说：“我还发现一件事，你和我未来的男友或者丈夫似乎不能共存。”
    有些比较大方，前提是非常自信的妻子，可以接受丈夫有要好的女性朋友，但应该没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妻子有关系胜过女伴的男性朋友。
    Carter若有所思地把唇角弯出一个漂亮弧度：“你打算怎么办？”
    Jenny说：“我会让自己更坚强。”最开始她预计的路程就是独自走出来，总有一天她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但是，“现在，我还需要你。”
    下一个周末，Carter给Jenny带了一把刀。
    十公分长的直刀，带鞘，刀柄很朴素，刀鞘则越到尖端越华丽，直至镶珠嵌彩，有这个刀鞘的时候像个工艺品，□□就是一件利器。
    Jenny试着抽出刀刃看了看，拔出鞘时感觉还挺帅。Carter的说法是。送过裁纸刀了，再送一把美工刀。
    “你管这个叫美工刀？”Jenny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不过这个礼物她确实很喜欢。
    看在Carter追到了Serena也没有过河拆桥，仍旧很关心和照顾她的份儿上，Jenny问：“你和Serena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Carter说，“为什么问这个？”
    Jenny迟疑了一下，她不想显得在挑拨离间。
    感恩节Serena和Dan讲和后，在学校就再次密切起来了，而且是突飞猛进式的日渐亲密。
    当然，Serena的禁令也解除了。光听室友的描述，Jenny很容易就对Blair的欺凌手段万分惧怕警惕于心，却很难惧于Serena的威势。身临其境，才能意识到为什么Blair如此忌惮Serena。
    美国学校的人数比中国少得多，仍然有不少人，下课时在走廊上还是能看到很多学生的，尤其是在两所学校交界的天井，和学校门前的台阶，经常有大量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但自从Serena下令孤立Dan，无论Dan走到哪里，周围的人都会在半分钟之内走得干干净净，日日如此，次次如此，Jenny亲眼目睹，这种景象非常壮观。
    哪怕Dan在Nate的帮助下，在男生里站稳，女生们直到感恩节之前都仍旧像Dan是洪水猛兽般避着他。
    Carter看到Jenny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Dan……”他几乎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和好了。”
    他双手交握，抵着下巴，鼓起嘴唇：“Serena邀请我去雪花舞会，说想让我和Dan多交流，交个朋友。”
    Serena的作风，她总想让自己周围的人都打成一片，比如Dan和Blair，Jenny和Blair，现在是Carter和Dan。
    Jenny没再吭声，对Serena的举动她不报乐观态度，根据室友的描述，好像Serena和Dan之间哪怕一点摩擦都能起火。
    不过Jenny也并不是多么积极地想促成或者维持Serena和Carter在一起，尤其当夹在中间是的她哥哥。
    对Jenny来说，她和Nate已经结束了，对Nate来说，并不是的。
    Jenny不知道，感恩节的那天晚上，Nate打开行李，发现她放进去的画筒，从画筒里抽出那张画展开时是什么表情。
    也不知道，围着她织的围巾，在刚刚恢复电力的别墅中，Nate写了一封信。
    Nate离开后Vanessa又开始经常到阁楼来找Dan了，顺手帮忙取信，看到了Nate给Jenny的那封。
    作为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她不知道Nate和Jenny之间短暂萌生的情愫，除了Carter根本没人知道，但她凭单恋中的女性的敏锐直觉意识到其中有什么故事在，忍不住拆开读了。
    Nate没有提到那两次吻，没有提到他们之前的谈话，只是说他不舍得就此离开，还有他很抱歉在感恩节之前那段时间的态度，希望他没有真的冒犯到她，如果Jenny原谅他就请回信。
    信的最后他忍不住吐露：
    ——从来没发现一个人和我如此相似，如此接近，我想试着救你，但Jenny，你已经被救了。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很难说Vanessa看到这些句子的感受，在她仍旧为对Nate的感觉纠结时，Nate已经喜欢上在她看来还是小女孩的Jenny。
    Vanessa把这封信抽走，放进包里。
    Jenny知道原剧里Vanessa拿走了Nate的信，只是原剧里Nate骤然被Dan赶走，甚至没来得及和Jenny道别，和现在情况不一样，她没想到Nate还是会写信，对Vanessa的行为更是完全没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期待Carter对Jenny的恋爱反应激烈……有啥可反应激烈的啊，他和Serena交往的时候Jenny也没有反应啊，他们是心灵之友，又不是恋人预备役。
    ——虽然读者都知道他们其实是，但不要说出来嘛。
    ☆、36 症状十五：画地为牢
    至少在《绯闻女孩》这部电视剧里，上流社会的生活重心就是永远开不完的舞会，比如圣诞节之前的雪花舞会。
    这个舞会去年跟Jenny没关系，因为它是属于毕业生的，今年仍旧没有，但Dan他们都要参加了。Dan为了舞会还去租了一身西装。
    Serena明显很希望她的两个好朋友打好关系，坚持拉着Jenny跟她和Blair一起吃午餐，期间就高兴地提到她会和Carter一起参加舞会，Blair对此表示鼓励。
    显然现在Blair不怎么讨厌Carter了，不知道是Serena跟她谈过还是Carter在她的考验下证明过。每次Blair对Serena的男友总是持十万分怀疑——也跟Serena总交上身份不单纯的男友有关——但证明对方的确是认真和Serena交往后，她就会随之改变态度。
    然后Blair问Jenny：“你会参加吗？有人邀请你吗？”
    没有改变的是Blair仍旧对Jenny满怀敌视，现在Blair不是想叫Jenny拴紧Carter，而是想叫她远离他了。
    Jenny回答：“Dan想带我一起，我不想去。”
    Blair说：“也好，省掉你租裙子的功夫了。”
    Serena制止：“Blair！”然后转头热情地对Jenny说：“来吧，Jenny，你可以穿我的裙子，”她在Jenny头顶比划了一下，“你跟我差不多高。我还没见过你穿礼服裙呢，肯定会很好看的！”
    Jenny摇头：“我不喜欢高跟鞋，不喜欢酒味，不喜欢人多，”最后她下结论，“我不喜欢舞会。”
    Serena一脸遗憾惋惜。
    Blair一脸“算你识趣”。
    回教室的路上Jenny看到Nate迎面走来，Nate打了个招呼：“嗨，Jenny。”
    Jenny点点头：“嗨，Nate。”然后继续向前走。
    Nate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的背影。
    自从Nate从布鲁克林搬走，学校里Jenny又总被Serena拉着和Blair一起，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了。
    随着时间流逝，Jenny毫无回音，Nate感觉他和Jenny间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但他仍旧想努力一次，邀请Jenny作为舞伴去雪花舞会，哪怕Jenny不回信，至少他能当面道歉。
    不过他听到了Jenny和Serena的对话，她不喜欢那种场合，应该说果然是Jenny的风格，让他的邀请说不出口。
    放学后Nate遇到了Vanessa，当Nate说起他还没有舞伴，Vanessa说：“你可以邀请我啊。”
    她脑海中浮现那封信，怀着负罪感说：“之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或者……试着先从朋友做起。”
    Nate同意了。
    除非真的很过分的要球，他几乎就不会拒绝别人。
    Vanessa为这晚精心打扮了一番，哪怕直到走进礼堂前她都在惦记身上那封信、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Nate对她所思所想一无所知，在舞会上迎接了她。他们跳了第一支舞，Nate原谅了她就好像她没有犯过错。
    Nate的宽容和温柔更加让她有负罪感，还有Jenny……她们一直称不上朋友，但Vanessa总是把Jenny当小妹妹照顾。
    如果Jenny真的在和Nate一起住的那段时间陷入爱河，那就是Jenny的初恋，她的从中作梗可能让它不明不白地就这么结束了。
    Vanessa用惜别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和她执手共舞的Nate，Nate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场内搜寻着，尤其是徘徊在Dan和Serena身边，似乎明知不可能，仍旧期待下一刻Jenny会出现。
    但当舞曲结束，Nate还是看出Vanessa情绪上的低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喝点什么？我去拿。”
    “不，”Vanessa已经下定决心，郑重地说：“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在我说的时候，你不要打断我。”
    Nate疑惑地点点头。
    Vanessa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从来没有，”她强忍着泪意和哽咽，“所以我做了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拿出那封信，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Jenny没收到你的信，这是她没联络你的原因，她看到之前我就拿走了。”
    Nate按照要求一言不发，似乎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蹙眉从她手中接过信。
    Vanessa说：“我很抱歉。”
    她说完了，Nate仍旧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Vanessa一眼，突然转身离开舞池，脚下一步快过一步，出礼堂时已经变成了跑。
    Dan去了雪花舞会，Rufus也应Lily之邀去了舞会，今晚只有Jenny一个人在家，独自呆在房间画她的漫画。
    关于酒的故事已经开始画了，但还没有开连载，她在画的是旅行家的故事。
    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Jenny还以为是Rufus，但急促的敲门声后响起Nate的声音：“Jenny，是我！”
    Jenny惊讶地去开门：“Nate。”
    Nate手上攥着那封信，低喘着：“我给你写了信。”
    Jenny意外地说：“今晚？”
    Nate解释：“感恩节那天晚上我写的，Vanessa拿走了，她今天才还给我……我不知道你没收到。”
    Jenny有很多没想到，她没想到Nate还会给她写信，没想到Vanessa还是做了原剧一样的事。
    她的些许茫然和惊讶被Nate读了出来，Nate失望地说：“你不在乎。”
    Jenny看着他，静静地说：“我以为已经结束了”
    Nate摇头：“不是结束，对你而言……从来没有开始过。”
    他很失落：“我从感恩节后没有音讯你不在乎，我其实给你写了信一直在等回信你也不在乎。”
    Nate苦笑一声，伸手抚了抚Jenny颊边的头发：“Jenny，我喜欢过你，但你并没有喜欢上我。”
    他知道如果他坚持要维持下去，Jenny会答应的，但已经没意义了。
    Jenny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说。
    “Dan是对的，你还没做好准备吻一个男人，”Nate凝视着她，然后垂下眼睛，“也许因为你还太小，也许因为你的孤独……现在的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Nate把那封信装进口袋，抬起头说：“照顾好自己，Jenny。”
    Jenny点点头，说：“谢谢。”
    Nate笑了笑：“我该走了。”顿了顿，他说，“下次我们碰见时，仍旧可以说‘你好’吧？”
    Jenny抿了抿唇，然后微微一笑：“你好，再见。”
    Nate看着Jenny关上门，他转身走出窄巷，脚步慢慢轻松起来。
    他脑中浮现Vanessa含泪的脸，如果他动作够快，或许Vanessa还在舞会上没离开。
    Nate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舞会，Vanessa果然还在，正独自一人喝闷酒，一个人的阴影忽然落在她头上，她抬头见到Nate站在面前，一惊：“你……”
    Nate说：“我和Jenny结束了。”
    Vanessa惊讶地说：“我以为你那么急跑掉是为了和Jenny和好。”
    Nate说：“我是。不过……毕竟我和Jenny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只说过‘你好’了，而且，她拒绝了我。”
    Vanessa 不可置信地笑道：“Jenny拒绝了你？”
    Nate在她身边坐下，自嘲地笑了笑：“是啊。”
    Vanessa说：“所以，你回到这里，不是来兴师问罪？”
    Nate说：“我来这里是因为……当我确认我恢复单身，我发现……你就是那个我想要的人。”
    雪花宴会这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某人的恋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将会震动纽约的大事件是，Bart Bass出车祸死了。
    或者说，他假死了。
    理由是为了躲避心狠手辣报警也没用的竞争对手以及从那个人的危险游戏中保护自己儿子老婆，至于这场车祸的精心策划还是顺水推舟，Jenny不知道更多，室友对她的吐槽没详细到这个地步。
    医院的电话打到Lily手上，她一时没找到Chuck，而找到了和Dan在一起的Serena。
    Carter这天晚上过的不太愉快，基本上Serena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前男友现好友时还是大大方方的，然后就在舞会上，就在他面前，Serena和Dan直接的气氛就开始慢慢变得微妙。
    他们跳了一支舞，又交换舞伴跳了第二支。
    Carter想起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Serena那一届的成人舞会，他基本可以说是被Cece骗来的，不过他不能说完全没猜到，只是当Serena成人舞会上的舞伴是个他不想错过的机会。
    她还是一样，跟他跳舞的时候想的是别的人，而且是同一个别的人。
    Serena说想和Dan单独谈谈，Carter不置可否地同意了，他去拿杯酒的功夫，Serena和Dan之间的气氛就已经看起来插不进任何人，Carter站在吧台前自嘲地抿唇一笑，想回去打断他们，但Lily赶了过来，然后Serena就和Dan、Lily一起走了，没有试图寻找或者通知Carter，就像已经完全忘掉了他的存在。
    Carter知道这番变故是为什么也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他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慢慢喝掉了手中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停电，等来电的功夫我去了趟超市，这才刚到家，大家久等了。
    为防有些新读者不知道（虽然我前面在作者有话说就提过），再提醒一遍，每到星期二、三我会晚更，因为学校放学比较晚，明天不用问发生什么了。
    Nate和Vanessa这段我本来没打算写这么详细的。当时是Nate刚刚吻了Jenny，人气简直涨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就想把分开的过程和事后写的清楚一点省得读者总惦记男配。没想到读者这么给我面子，笔调一转，风向也跟着转了，反正已经写出来还是混点字数吧。
    ☆、37 症状十六：知
    Bart的葬礼是在个寒风瑟瑟的日子，Jenny和Dan都被邀请了，作为他继子女的朋友，不过Chuck明显对Dan反应激烈，看到Dan的一刻就大发雷霆，狂怒地赶他走。
    Cece也支持Dan暂且离开比较好，Serena孤立地坚持拉着Dan：“我要你留下！”
    但是Dan已经被Chuck的耳语惊到了，他迫不及待回去问问Rufus雪花舞会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安抚了Serena一句然后松开她的手。
    Serena茫然又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
    站在教堂门外台阶上的Jenny远远旁观了这一幕，对Serena表现出来的对Dan的依赖很吃惊，问旁边的Serena正牌男友：“发生了什么？”
    Carter站在她身侧，没有看向她：“我不知道。”
    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Serena就是……忘不了Dan。
    上流社会人氏的葬礼，在亡者入土后还有一个餐会，Carter没有去，坐在教堂外已经无人的台阶上，他说想跟Jenny聊聊，Jenny就留下来陪他了。
    Carter问：“我和Serena是怎么分手的？”
    过了几秒Jenny才反应过来Carter是在问剧情：“你现在问我？”
    Carter抿紧嘴唇：“像我这种卑鄙又懦弱的人，想提前知道答案不是很正常吗？”
    Jenny不会替Carter做决定，既然他问了，她就回答：“我说过Serena救了你……”
    Carter说：“而我拒绝了。”
    Jenny说：“你觉得你不可能做这种事，是不是？如果想要赎罪这个理由听起来太高尚太不Carter Baizen，那么或许另一个原因让你更容易接受一点，你说宁愿Serena恨你也不想她可怜你。”
    Carter没有说话，看着周围草地上和树林里的墓碑。
    许久，他才轻声说：“也许你有发现，自从你告诉我所有的未来后，我一直在努力变成你描述中的那个让Serena爱上的人……”
    Jenny问：“那很难吗？”
    Carter说：“太难了。”
    Jenny说：“但是你做到了。”
    Carter抿了抿唇，“没有完全做到。”他看向Jenny：“你是怎么接受的？我做过的那么多糟糕的事情。”
    Jenny平静地说：“因为我不爱你。”
    Carter茫然地看着Jenny：“那么Serena为什么会原谅我？”
    Jenny想了想，从室友前前后后的吐槽中挖出理由：“因为她知道你真的在乎她，Chuck恨你，他原本想用这个把柄把你赶走，但你宁愿失去自由、坦白一切也要留在Serena身边。”
    Carter无力地一笑：“好理由。”
    Jenny已经开始觉得冷了，Carter站起来，把她也拉起来：“我该去餐会了。你呢？”
    上流人士的聚会Jenny从来没兴趣：“我回家。”
    Carter问：“你哥哥走了，你怎么回家？”
    Jenny说：“走回去。”
    Carter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说：“跟我一起去，待会儿我送你。”
    他招来他的黑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往Serena家，路上打了个电话，让某人把他要的资料送过来，挂断电话，他对Jenny一笑：“我要带她走。”
    Jenny想起原剧里此时Serena的男朋友：“去旅游？”
    Carter说：“去找她父亲。”
    无懈可击的理由，Serena无论何时都能够为之抛下男人和朋友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父亲。
    在楼下Carter见了他的私人侦探，拿到他想要的资料，然后带着Jenny一起上楼，让Jenny等一会儿，径直走向他的女朋友，“Serena。”
    Serena回过头：“Carter，刚刚你在哪儿？”
    Carter正要回答，一个使者端着一盘酒杯走到他们旁边，Serena伸手取了杯酒，不知是泄愤还是浇愁地喝了一大口，Carter摇头谢绝了。
    使者走开，Carter说：“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Serena感受到他语气的不同寻常，扶了扶额头：“希望不是关于Chuck。”刚刚这里发生的最糟的事情就是Chuck公开和他们一家断绝关系，Eric为此很受伤，他真心把Chuck当哥哥看待。
    Carter回答：“不，是关于你的，关于你在圣托里尼所寻找的，”Serena意识到Carter在说什么，表情变了，Carter把那份资料递给她，“我找到它了……又一次。”
    Serena惊诧地接过去：“你找到了我父亲？”
    如Carter所预料的一样，Serena的眼睛一瞬间就被这件事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事物。
    Serena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客厅，向自己的房间示意：“过来谈。”
    Carter拉住她：“不如动作快一点，上飞机谈，刚刚我的私人侦探送来资料时，我让他去买了机票。”
    Serena只会比他更迫不及待，一口答应：“我们走。”
    Carter说：“我们分头走，机场见吧，我先送Jenny回家。”
    Serena抬头顺着Carter的视线看到Jenny，她正在和Eric说话，Serena没有多想，此刻她什么都想不到，匆匆答应一声，跑回房间去拿大衣和手包。
    Jenny回到家时，Rufus正抱着吉他做沉思者状。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说话，好一会儿Rufus才蓦然惊醒，发现她回来了：“哦，Jenny！你哥哥比你早回来一点。”
    Jenny点点头，说：“要弹吉他吗？”
    Rufus立刻高兴起来：“来啊，我教你首新曲子吧，Jenny。”
    这时候Rufus的心情的确不错，虽然是以一种谁都不想的方式，Lily毕竟恢复单身了，哪怕Lily仍旧心存歉疚，这不会真正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事实上Bart Bass的死似乎促成不止一对情侣，Eleanor Waldorf的犹太人未婚夫因为深感生死之无常，在Bart的葬礼上向她求婚，第二天他们就结婚了。
    这天晚上，Chuck最终为了Lily对他的关怀，选择保守Lily的秘密，Lily摘下她和Bart的结婚戒指，决定和Rufus一起去旅行。
    或许因为Jenny没跟Rufus恋爱对象的孩子约会，或许因为她一贯安静的性格，Dan不知道Rufus和Lily去雪花舞会也不知道Rufus和Lily要去旅行，Rufus倒是都告诉Jenny了。
    这一趟旅行最终没有成行，Rufus出门之前，Cece来了。
    Dan不在家，他下定决心去挽留Serena，并不知道Serena已经走了，鉴于他走之前没告诉Jenny一声，Jenny也无从告之他。
    Rufus让Jenny回房间，不过仓库改建成的房子并没有多好的隔音效果，Jenny听到了Rufus和Cece的对话。
    Cece放完雷就走了，留下Rufus艰难地消化，Jenny走出来，抓住他的袖子。
    Rufus说：“你都听见了？”
    Jenny仰头看着他：“我还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
    Rufus说：“你觉得是哥哥？”
    Jenny点头。
    Rufus似乎误解到另一个方向，把Jenny搂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你始终是我的小公主，最心爱的女儿……我最爱的小姑娘。”
    Jenny没解释，也无从解释，乖乖呆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并不是好事，所幸她并不是真的能预知，除了最大的不可动摇那一个，还有几年，她就没有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是给久已的长评的加更，晚点还有一更。
    大家不要因为今天有两章这一章就不留评哦。
    ☆、38 疗程十二：置身其中
    Rufus仍然没有留在家里过圣诞节，他借口找一个艺术家，到波士顿每个领养机构去打听自己第一个孩子的下落。
    那天晚上对晚归的Dan的质疑，Rufus只是说他不可能和Lily在一起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Dan试着打Serena的电话但没人接，他发了条短信给Serena，告诉她Rufus和Lily不会在一起了，如果她曾经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阻碍，现在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按照原本的计划，Jenny和Dan去了哈德逊与Alison一起过圣诞节，今年Jenny不会再被摊派在学校的捐赠市场上看守摊子的任务了。
    周末Jenny还是去纽约公共图书馆，然后在图书馆门外，她碰到了Carter，本该在Serena寻父之旅上的Carter。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前襟的扣子没怎么扣好，露出里面浅红与灰色相间的格子围巾，和浅蓝色的竖纹衬衫，打扮稳重又不失潇洒，另外戴了个白色绒毛兔子耳套。
    Jenny看着Carter耳侧的兔子脑袋说：“你不觉得这玩意儿和你……十分的不搭吗？”
    Carter说：“这是送给你的。”他把兔子耳套摘下来给Jenny戴上，顺手拨正两侧的两对绒毛耳朵。
    然后，轻微的咔哒一声，Jenny本来完全没注意，但Carter的目光刷地移了过去，Jenny顺着看去，发现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一吐舌头，收起手机转身跑了。
    这还是Jenny第一次亲眼目睹绯闻的诞生过程。
    他们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坐下，Jenny冷冷地说：“已经很努力地躲避任何流言蜚语的我每次上Gossip Girl都是拜你所赐，这次Gossip Girl会写什么，‘Carter Baizen恶习不改，脚踏两条船’？”
    Carter不以为意，一半安抚、一半调笑地说：“嘿，Sis，让整个曼哈顿都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不全是我的错啊。”
    说着Carter的手机叮咚一响，Carter熟练地开手机刷网页，Jenny侧目：“你订阅了Gossip Girl？”
    Carter挑起眉，伸手指揉了一下嘴唇：“我想知道Serena什么时候回来，只能靠这个了。”
    Jenny有些意外地接过Carter递来的手机，低头去看。
    Carter给Jenny戴兔子耳套的照片果然上了Gossip Girl，附带评语。
    ——纽约公共图书馆门前的现场报道，Cinderella的冬天很温馨啊。只是Carter Baizen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既和Serena一起在斐济过圣诞，又和Jenny一起在纽约开读书会呢？看来这是场漫长的爱情争夺战，Cinderella和Queen S一比一平。
    Jenny看向Carter，把手机还给他。
    Carter勾了勾唇角，满是无可奈何的意味。
    Jenny问：“你和Serena分手了吗？”
    Carter望向街道，吐了口气：“也许吧，她抛下我，又一次，为了你哥哥。在酒店她半夜收到你哥哥的短信，然后拿着资料跑掉了，再次让我在醒来后发现自己独身一人。虽然她没有回来而是仍旧去找她父亲，显然至少不想和我一起，所以我自己回来了。”
    Jenny疑惑地问：“既然她直接走了，你怎么知道她收到Dan的短信？”
    Carter看向她：“你告诉过我。”
    Jenny喃喃：“有详细到这个地步吗？”她对Carter说过的话太多，实在记不得是哪一次。
    Carter语气平平地说：“你说过你无法理解，无论Serena看起来多喜欢别人，实际上喜欢的还是Dan，举了几个例子，其中就有这次。”
    Jenny的确对这点印象深刻。上一集Serena还和现任浓情蜜意似乎非君不嫁，下一集就能为了Dan把现任踹了，室友当初似乎不太喜欢Dan，很希望Serena和某一任谁都好只要不是Dan的男友彻底定下来，为此抓狂了好几次。
    Carter惘然地笑着说：“你说我在她彻底和你哥哥完蛋后是不是应该再试一次？”
    Jenny慢慢地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Carter侧过身，专注地看着她，Jenny说：“那并不是结束，你后来回来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还清了债务，总之还不到一年，期间Serena经历了一次不太愉快的假恋爱，又无比戏剧性地和Nate的政客表哥来了场婚外情，然后和Nate在一起，你想争取她，用你查到的关于她父亲的消息接近她，不过她那时候已经爱上Nate所以把你甩了，准确来说，是在一起去机场的半路上把你赶下车。”
    Cater喃喃：“对旧情人还真是残忍啊。”
    Jenny告诉他并不是要打击他或者警告他，只是他要去做，就把所有情况告诉他。
    Carter真的已经为此很努力过，Jenny轻声说：“是我破坏了吗？如果再晚一点，等Serena对Dan的感情已经消磨完，她麻烦缠身而总是找你帮忙，那时候才是时机刚刚好，我让它提前了所以都变了吗？”
    在原剧里那一次，Carter是Serena绝无仅有的分手时仍旧相爱的恋人。
    如果说她的每一任男友都在Dan面前节节败退，至少Carter该是特别的。
    Carter的声音有些悒郁：“我不是输给你哥哥或者命运，而是输给Serena。”
    他低声说：“对Serena我总是会输。”
    他擅长诱导，不动声色地掌握主动权，但与Serena相处，主导的永远是她，她要进就进，她要退就退。
    他们各自望着前方，沉默好一会儿，Carter才再次开口，语气振奋不少：“你最近怎么样？”
    Jenny说：“Rufus去找Scott了。”
    Carter为陌生的名字看向她：“谁？”
    Jenny回答：“我跟你说过，我哥哥。”
    Carter想起来了，Jenny的确曾经提到，Lily和Rufus有过一个孩子：“你说‘过’，我还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Jenny摇头：“Rufus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一出生就被Lily送人了。”
    Carter鼓起嘴唇：“所以你和Serena真的是姐妹，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哥哥。”
    Jenny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想过告诉爸爸，这么多年……那感觉很复杂，我知道他是我哥哥，但感觉像陌生人。”
    Carter说：“那很正常。”
    Jenny没有接话，继续说：“Dan和我一起长大我才觉得像哥哥。妈妈没和爸爸离婚的时候，多出一个异母哥哥不就太奇怪了，而且我觉得，如果Scott一辈子都不知道或许还会幸福一点。”
    她顿了顿，说：“我如果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会幸福很多。”
    Carter微微摇了摇头，说：“那么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下午回家，Dan正在客厅等着她：“你想告诉我点什么吗？关于……”
    “Carter，”Jenny说，“Serena收到你的短信后就抛下他自己走了，他回来等Serena，我是他朋友，所以他来找我说说话，完毕。”
    Dan顿时忘掉妹妹的绯闻，茫然又满怀希望地重复：“Serena……走了？”
    Jenny点头。
    Dan捶着手心，转身神游般走回房间去了。
    离Serena和Carter分开有不短的时间了，她并没有联系Dan，所以在见到Carter之前Jenny都不知道她已经收到Dan的消息，并且确实做出了反应。
    她……走了，只是孤身走了。
    Serena把寻父排在所有事情之前，有和Dan复合的希望就不再愿意与Carter同行，都很好理解。可为什么她不联系Dan呢？
    ☆、39 疗程十三：变
    圣诞节彻底过去后Serena才回来，在开学第一天从机场直接到学校。
    大概所有人都在期待Serena和Jenny火星撞地球，不过所有人都失望了，她甚至没看Gossip Girl，在Blair的提醒下才看了，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说要和Jenny谈谈。
    Serena在校图书馆找到Jenny，颓然地坐在Jenny身边，显得很心烦意乱。她单手撑着额头，说：“Carter回来见了你？”
    那并不是责怪的语气，而是求助的语气。
    Jenny点头：“在图书馆。”
    Serena还笑了笑，“你们的读书会，”然后她的笑容消失了，“他有没有……提到我？”
    Jenny老老实实地说：“他说你又一次抛下他，让他在醒来时独自一人，他以为你想和他分手，还想等到这件事过去重新追求你一次。”
    Serena提高声音，“不！我没想分手。我只是……我感觉很混乱……”她的声音又低下去，陷入沮丧和无力中，喃喃地说：“我得和他谈谈。”
    Jenny没有建议可提，她自己都没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Serena却表现得很依赖Jenny，或许因为这个：她问，“Dan……Dan他还好吗？”
    Jenny实话实说：“整个圣诞都在等你的消息。”
    Serena哀叹一声，扑到Jenny肩上，把脸埋在Jenny颊边的金发里。
    Jenny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除了家人她还没和人这么亲密过，想想Serena现在这么困扰其中也有她的功劳，她就有点内疚，她试着伸出手，抚了抚Serena的头发，Serena顿时把她抱得更紧了。
    Dan从图书馆外走过，从玻璃墙外看见她们，微微瞪大眼睛，随后二话不说朝着图书馆门口走去，Jenny扶起Serena指给她看，远远看见Dan走过来，Serena受惊一般跳起来逃走了。
    Dan走到桌边已经只剩下Jenny，和面无表情的Jenny对视几秒，他叹了口气，说：“你……你什么都不要说。”
    于是Jenny没告诉他，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打算说。
    一放学Serena又来找Jenny，还躲躲闪闪地先看了看Dan有没有在附近，没看到他才拉着Jenny继续中午的话题，一边走一边苦恼地说，“我得先对Carter道歉……”
    用不着她去找Carter，她还没有离任的男友就到学校来找她了。
    Carter等在校门口，看见两个女孩迎面走来，先对Jenny打招呼，“嗨，Jenny。”然后看向Serena，“嗨，Serena。”
    Jenny把目光转向Serena，她看起来局促不安，倒没有急于摆脱的样子，“……嗨，Carter。”
    Carter抿了抿嘴唇：“Gossip Girl说你回来了，我想见你。”
    Serena双手拉住Carter的手臂，露出个称得上甜美的笑：“现在你见到了。”
    气氛并没有被缓和下来，主要是因为Carter的不配合，他双手插兜，微微歪头注视着Serena，看起来有些冷然：“我们需要谈谈。”
    Serena放弃了调节气氛：“Yeah，Fine，我也……这么想。”
    她顺势挽住Carter的手臂，站到他身边，回头对Jenny道别：“明天见，Jenny。”Carter也对Jenny点点头。
    站在台阶上看着离开他们的背景，Jenny真的有点惊讶，Serena看到Dan就跑，看到Carter却愿意跟他谈谈，看来Carter希望不小。
    Eric走到她身边：“你现在是Serena的恋爱顾问吗？”
    Jenny扭头看向他，Eric打开手机举到她眼前。就方才Carter对她们打招呼那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已经被拍下来发上Gossip Girl，三个人面对的画面的确挺像对峙。
    ——校门口的现场报道，我们已经知道Serena和Jenny在学校并没有大打出手或者恶言相向，女孩儿们的友情还是很坚固的，但当矛盾中心的男人出现，这份没人看好的友情还维持得住吗？据悉Carter和Serena相携离开，Cinderella和Queen S一比二暂负。
    Eric同情的目光中，Jenny深吐一口气。
    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Carter跟Serena相对而坐，Serena有些坐立不安，Carter显得更平静。
    是Carter先开口：“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Serena无声地摇摇头，然后才说：“时间太短了……”她孤身一人，没有Carter的情报能力相助，很快就失去父亲的踪迹，剩下的时间其实都是漫无目的地漫游，只是不想这么快回来。
    Carter不出乎意料地点点头，说：“Serena，那是结束吗？你怎么想的？对我来说，与其拖着，不如现在就解决。”
    Serena摇摇头，伸手覆盖上Carter的手：“不是。Carter，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需要时间理清头绪……单独的。”她急切地解释：“我很惊讶，被吓到了，我以前要求妈妈为了我不要和Rufus在一起，但现在那不是阻碍了，而且我接到短信才明白Chuck对Dan那么生气一定是因为Lily和Rufus有联系或者什么……Dan突然告诉我Rufus说他们绝不会在一起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可怕，还很担心我妈妈……”
    Dan是Serena第一个真正爱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和她相爱的男人，在Serena心里的地位非常特殊，她不能说现在不爱Carter，只是本来因为没有希望而不去想的事情，突然出现了曙光，就忍不住要为它动摇，又因为那动摇而心生恐惧。
    Carter挑挑眉：“所以你还不知道，Lily或者Cece都没有告诉你。”
    Serena看向Carter：“你知道？”
    Carter收回自己的手，笑了笑，然后很干脆地说了：“Rufus和Lily当年有一个孩子，Lily没告诉Rufus生下来就把他送人了，十九年来他一直生活在波士顿。现在Rufus知道了想找回他，如果Scott愿意承认他的亲生父母回来，他同时是你和Dan的哥哥。”
    Carter本来没在意这个人，圣诞时听Jenny说起才去查了Lily和Rufus私生子的消息，虽然Jenny只说了Scott这个名字，但直接从Lily的那条线挖下去还是顺利找出了这个人，Scott Rosson……或者Humphrey，由于Lily当年签的那份协议现在他亲生父母来都不能直接见到他，但私家侦探就是做这个的。
    Serena从第一句起就直接懵掉了，她红了眼眶，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这不能够……”
    她蓦然从和Carter的热恋中醒过来是因为她觉得她和Dan还有希望，现在才知道是彻底没有了。
    Carter不想看这个，看Serena为别的男人心碎，他摇了摇头，站起来想走，Serena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们没分手，Carter，我不同意。”
    Carter低头看着Serena，他明知道Serena根本忘不了Dan，可能把他当避风港，挡箭牌，代替品，什么都好。
    他拒绝不了。
    Dan为了Serena神伤或许太明显了一点，以至于Rufus旗帜鲜明地反对他继续对Serena的追求——与他过去的态度截然相反。Dan相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大概还与Rufus近来的反常相关。
    吃早餐时Dan犹豫过是否询问Jenny知不知道为什么Rufus突然反对他和Serena在一起，不过Jenny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非常乖，从不对家长的要求有任何意见，所以他决定还是自己去查，然后他发现Rufus在给领养中心打电话。
    惊骇莫名的Dan去质问Rufus，Rufus脱口而出：“Jenny告诉你了？”
    Dan更加讶异：“有什么严重的事情我不知道Jenny却知道？我想你不需要被提醒我才是家里的长男……”
    Rufus想起Jenny天真地认定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是男孩，顿时心如刀绞更心力交瘁，丢下一句：“我现在没法跟你谈这个。”转身就走。
    于是Jenny从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回来，一到家就被Dan堵在客厅：“爸爸隐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Jenny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Lily瞒着他给他生过一个孩子然后送人了。”
    Dan张口结舌：“……上帝。”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给Serena，但另一头的Serena毫不犹豫地摁掉了他的电话，Dan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Jenny：“Serena……也知道？”
    Jenny回答：“我想她知道了。”如果Carter还想挽回Serena，这张王牌不可能不打出来。
    Dan也想到了，如果Rufus不愿意告诉他，Lily想必也不会愿意主动告诉Serena：“你告诉了Carter？”
    Jenny点点头。
    她并不是故意单单瞒着Dan，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对人说，什么都能对Carter说，可这件事，十几年前她不开口是对的……她不该到现在Dan不问都不开口。
    Jenny轻轻说：“对不起。”
    Dan安抚地说：“没关系的，Jenny，”他抬手搂住她，喃喃说，“我的小妹妹，没关系的……”
    就在这一天，Rufus终于说服Lily，和他一起去找那个被送走的孩子，并且无论结果如何，回来都会向他们现在的孩子坦白。
    不过四个孩子中唯一还不知道的就剩下Eric了，三个知情者谁都不觉得让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是个好办法。
    第二天的中午他们四个人一起吃饭，Eric惊奇地看了看他左手的Serena、右手的Jenny和对面的Dan，说：“这个组合有点少见啊。”
    Jenny先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现我爸爸和你妈妈是旧情人吗？”
    Serena和Dan都为Jenny少见的主动吃了一惊，Dan多少知道这是昨天的补偿，鼓励地看了她一眼。
    Eric笑道：“记得，就你最淡定，我还想你是不是讨厌我。”
    Serena说：“当时我们讨论出来的结论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Eric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谨慎地说：“我都记得，怎么了？”
    Serena张了张口，实在说不出来，Dan说了：“但有个人和我们都有血缘关系，Lily和Rufus生过一个孩子。”
    Eric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没有人催促他对这件事的反应，窒息般的沉默蔓延了许久，Eric才挣扎地说：“这是真的？”
    另外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大家对Carter太恨铁不成钢，我解释一下，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没对Serena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他和Serena现在看起来是和好了，其实已经完全没可能了，他明白这一点。
    具体心思说太多就是剧透了，总之大家即使不爽也忍忍吧，至少要骂也别骂我。
    ☆、40 疗程十四：扭转
    Lily和Rufus在波士顿寻子的两天，Dan和Serena再没有任何接触，哪怕在学校迎面碰上，也就是互相点个头，连招呼都不会打。
    Jenny和Eric关系则突然好起来。
    其实比起Jenny和Nate那种，从童年到少年都家庭美满之下……说好听是与环境格格不入、说难听是矫情的孤独感相比，Eric才是真正差点被孤独压垮了的人。
    Eric几乎没怎么记得父亲时父母就离婚了，在母亲一边忙于事业一边不断改嫁的情况下，几乎是姐姐Serena把他抚养大，因为不断改变居住地他几乎从来没有朋友，不巧又是个无人知道的同性恋，还性格特别乖。
    他十四岁的那一年，Serena去了寄宿学校，Lily想装修房子，带着他住到酒店，自己却经常不在，总是一个人呆在酒店让Eric无法忍受地孤单，他割了腕。然后因为这个，他被Lily送进Orstoff精神康复中心，Lily还对外宣称他在迈阿密度假，除了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Serena甚至不会有一个人来看他。
    第一天Jenny和Eric两个人一起吃午饭，Jenny就注意到Eric右腕内侧的伤疤，Eric下意识一缩手，把手腕压在桌面上，然后他觉得不必反应这么大，抬头看向Jenny。
    Jenny也看向他的眼睛：“你真勇敢。”
    Eric迷惑地露出怀疑自己耳朵的神色。
    Jenny真心诚意地说：“有勇气结束那一切。”
    她想起自己把跳楼当做最后的出路时，满怀恐惧。
    Carter带她去蹦极，问她还会不会跳，她说会，但Carter把她从蹦极台上推下去时，她就知道，自己是不敢跳的。
    重新获得生命后的十几年里，她对死亡都没有丝毫畏惧，她是对将会被斩断的东西惧怕。
    Jenny的反应比Eric预料中最好的一种都要更好，他的脸色放松下来。然后他意识到Jenny也有过一些痛苦，连他这样吃穿不愁的富家子弟都会有，别人为什么不会有呢？
    不过到现在Eric可不会觉得那是正确的举动，所幸Jenny也是，她补充：“不过也有点鲁莽，生活也许会给你好的转折。”
    Eric问：“你等到了吗？”
    Jenny平和地说：“我遇到他了。”
    Eric想起圣诞节刚刚复合的男友Jonathan，忍不住笑起来：“我也遇到他了。”
    他身边的亲友都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平时和Jonathan的交往也没有太避讳，但毕竟没有公开过，对着Jenny说出“他”这个词却这么轻松坦然，好像从不必有任何隐瞒。
    他们的关系被这短短的对话飞速拉近，Jenny和Eric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就相处得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样。
    只在波士顿呆了两天，Lily和Rufus就回来了，这天晚上，Eric见到拎着行李的Lily，立刻给Jenny发了短信，Jenny向Dan点点头，Dan阻止正在脱下大衣的Rufus：“爸爸，我们走。”
    Rufus茫然地说：“什么？去哪儿？”
    Jenny不由分手地挽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向门口：“快点。”
    Lily关心了儿女几句，随后把自己打理了一下，然后才发现一双儿女难得都安坐在客厅，不禁问：“你们有什么活动吗？”
    Serena说：“我们在等人。”
    正逢此时电梯门打开了，Eric看过去：“来了。”
    Lily转头，看到Rufus和Jenny、Dan从电梯里走出。
    Rufus下意识向Lily走去，解释：“孩子们坚持要来一趟……”Jenny和Dan已经走过去，默默在Serena和Eric身边坐下。
    他们的姿态亲密又整齐，沉默地看着两个大人，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Lily和Rufus顿时明悟，四个孩子已经全都知道了。
    在Rufus和Lily离开之前还只有一个人知道，Rufus无奈地说：“Jenny……”
    Dan立刻回护道：“是我问她。”
    “然后我就说了，”Jenny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安安静静就等着Dan为她辩护，Dan都不知道为她解释过多少次，她可以自己说：“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撒谎。”
    她有很多秘密，有些一辈子都不打算对任何人说，或许因为如此她对自己的言辞非常敏感，更不愿意说假话，哪怕隐瞒，闭口不言，也好过谎言。
    Rufus顿时愧疚于让最小的女儿独自保守秘密：“我不该想让你一个人背负。”
    Serena郁郁地说：“两个人背负也不见得多好。”
    Eric说：“我们是你们的孩子，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Dan看了看Serena和Eric，说：“我就不说了，”他看向大人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你们说。”
    Lily有些愧疚和难堪，Rufus看了她一眼，先开口：“你们已经知道我和Lily二十年前交往过……”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只是看着他，Rufus咳了一声，继续说：“因为Cece的反对，我们分手了，那之后Lily才发现自己怀孕，她生下了孩子，但是交给别人领养，我前阵子才知道，就这样。”
    Dan问：“所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Eric也紧跟着问：“我有个哥哥还是姐姐？”
    两个大人突然都陷入沉默，孩子们从这种僵硬中察觉出不好的东西，比如他们没能找到孩子、没能见上面？
    Rufus说：“他是个男孩。”他用的是过去时。
    Dan和Eric的表情都僵硬了，Jenny一贯的没有表情，Serena惊讶地抬起头，一副从恍惚中被惊醒的样子。
    Dan试探地说：“他……嗯……？”
    Rufus点点头：“是啊，他……不在了。”
    Serena脱口而出：“他不是活着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Serena身上，她说：“我知道他的名字是Scott，Carter查到过他的消息，他活的好好的啊。”
    Rufus也惊讶地说：“是Andrew，他养父给我们看的剪报上的名字是Andrew Rosson。”
    Serena尴尬地停住，挫败地喃喃说：“……也许是Carter搞错了。”
    Rufus的脸色却非常严肃：“不，叫Carter来，我有话问他。”
    Serena不确定地看向Lily，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向Serena点了点头，Serena跟Rufus对视两秒，拿出电话。
    电话一拨通，她就说：“Carter，我需要你，现在。”
    Carter被她急切又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Serena的语气又软了下去：“我……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关于……Scott。”
    目光从客厅里的人一个个掠过，“Jenny、Eric、Dan、Rufus、我妈妈，”Serena说，“都在这里。”
    Carter很快就赶来了，他预料到会被询问什么问题，所以把私家侦探当初给他的资料全都带了过来，包括Scott和Andrew的照片，一起给Rufus：“Andrew Rosson是他们的亲生儿子，Scott Rosson是他们领养的，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儿子还活着。”
    Rufus脸色铁青，哗啦啦翻完资料，抬头看向Lily：“我们走。”
    Lily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至少明天……”
    Rufus说：“不，我不能等，已经十九年了。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还以为彻底失去了他……”
    他看进Lily的眼睛，Lily不禁一阵酸楚，几个小时前，她还因为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死，以为自己和Rufus注定没有缘分组成家庭，但是上帝知道，他活着。
    Lily点了点头。
    Rufus扫视一眼客厅里，“男孩们女孩们，既然你们已经好好相处了，看好家，照顾好自己。”
    他雷厉风行，连行李都不准备，就和Lily走了。
    四个孩子都挺聪明，这几句话已经能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谁都没出声阻止他们。
    刚刚回来的两个大人一眨眼就又离开，剩下活了十几年突然被凑成兄弟姐妹的四个青少年。
    还有一个外人。
    Carter扶着Serena的肩：“你还好吧？”
    Serena看起来当真不太好，情绪消沉，不过这会儿无论姓Van Der Woodsen还是Humphrey的差不多都是这个表情。
    Serena摇摇头：“我没事。”
    Carter松开她，又看向Jenny：“Jenny，你还好吗？”
    Jenny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Carter后退一步，双手插兜：“所以事情完了，我该走了。”
    Serena立刻抬头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可以留下来。”
    她专心致志地看着Carter。Dan开口道：“呃，这么晚了，我该和Jenny回去了。”
    Serena瞪了他一眼：“你们，留下！”
    她一抬下巴，女王的气势就流露出来，指挥道：“Jenny跟我一起睡！Carter你睡Chuck的房间，Dan和Eric睡。”
    Carter耸耸肩：“我还是睡沙发吧。”
    Serena想了想，点头表示理解。
    清晨中，Carter从梦中醒来听到的第一道声音是“叮”的一声，他还以为是闹钟，睡意朦胧中却没再听到后续的声音，半响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然后他想了起来，他在Serena家的沙发上睡的。
    他醒了过来。
    神智恢复清醒，Carter意识到那一声是微波炉的声音，此外他还听到了煎锅滋滋的声音，搅拌器的嗡嗡声，刀剁在菜板上的嚓嚓声。
    是Jenny，他想。
    睁开眼睛，他果然看见正对着沙发的厨台后Jenny的身影。
    以前Jenny对Carter说过，她每天做早饭，一般是家里起的最早的。
    Carter穿了Eric的睡衣，虽然小了点，倒不担心直接起来吓着Jenny，但他没动，裹着毯子，看着Jenny从容地工作。
    昨天的衣服已经洗了还没烘干，Jenny穿的是Serena的衣服，挺合身，就是看起来和过去的风格有点不同，更加……光彩照人，又或者那只是天花板洒下的明亮灯光的原因。她把金色长发全挽了起来，盘在脑后，可能是没找到围裙所以没穿。
    转身拿起厨台上的盘子，Jenny看见对面沙发上Carter睁着眼睛，“我吵醒你了？”
    Carter说：“没有。”声音还带着睡意残留的沙哑慵懒。
    Jenny关掉煎锅，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面对他，认真说：“谢谢。”
    Carter让Scott提前回来。
    他对她的帮助从来就不止是朋友，Carter说她拯救了他整个人生，Jenny不知道Carter对自己有多大意义。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个人走出来，就算能，整个青春也必定在孤独中渡过。
    Carter披着毯子坐起来，也认真地面对她：“Jenny，我去查Scott不是为了拆开Serena和Dan，我真的想帮你。”
    Jenny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给^^亲长评的加更，今天还有一更，不过我没存稿了，要现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如果今天没写完就明天再加更。
    给亲们等更的时候打发时间，今天放点男主的图：
    这是10章Carter扮成疯帽子和Jenny约会的打扮，疯帽子先生在现代基本总是一副苦情相，好像就三个地方笑过：一开始对女主装纯，和女主撕破脸喃喃这砍掉他的头快被逼疯的笑，还有和魔后达成协定时那个标准皮笑肉不笑的坏人笑。
    这是12章Jenny称为香车美人的Carter，在宴会上接到Jenny的电话溜出来了。原图来自斯坦剪辑的MV《塞克西百科》，好像是他拍广告的照片。
    这是22章Carter冒充Jenny哥哥的纯良高中生打扮，原型是幻影里的Ben，这个我说过了。
    这是24章我说过原型是迷宫里的装束，发型还是要看上面那个。
    这是38章圣诞Carter带着兔子耳套去找Jenny的打扮，原型是S03E18Carter去找Serena的装束。
    这是本章躺在沙发上，不确定是出自政坛野兽还是查理班克斯的教育，因为两者我都还没看。
    ☆、41 疗程十五：亲缘
    这天早上Jenny除了五人份的早餐，还做了四人份的午餐盒饭。
    洗漱穿衣出来，看到整整齐齐丰富漂亮的早餐和盒饭，Eric忍不住说：“Jenny，你真……”说能干似乎有点太生硬，他都找不出个好词。
    Serena则大呼可爱，抱着Jenny揉来揉去。
    Dan见惯了这种阵仗，视之如常，Serena用打抱不平地语气说：“Jenny你太棒了，我们不理他。”
    Jenny的手艺算不上绝佳，只是也很不差，任谁做了十多年饭，如果不是天赋糟糕到极点，都能水平很不错了。
    Serena心情颇好，开了瓶早餐酒，这桌上习惯喝酒的也就是她和Carter，不过Carter摇头道：“我就不用了。”
    Serena意外地看着他，Carter笑了笑没说话，Serena只好把酒瓶收了回去。
    把午餐装进书包的时候，Serena忍不住又把Jenny拉过去抱着晃了晃：“我的理想就是有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妹妹，天天给我准备带着上学的午餐……”
    Eric说：“我能说我理想也是有Jenny这样一个姐姐吗？”
    Serena凑过去亲了Eric一下：“真遗憾你只能有我了。”
    Eric笑起来：“现在看起来我两个都能有。”
    Dan感觉他好像被遗忘了，摸摸鼻子。
    Carter则换好他昨天的西装出来——这个总不能穿Eric小一号的衣服，和Serena吻别。
    今天的午餐还是四个人一起吃的，没人不对这个奇怪的组合侧目，不过有资格问上一声的女生也就是Blair，她这几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耶鲁提前录取通知紧张不已，没空理会Serena和Humphrey一家她不能理解的情缘。
    放学之后，Serena非要把Jenny带回家，Dan提议：“到布鲁克林去怎么样？你们，”他看着Serena和Eric，“还没有在我们家住过吧？”
    Serena和Eric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回去取了睡衣和第二天的衣服，到Humphrey家的阁楼去住。自然，Eric睡Dan的房间，Serena睡Jenny的房间。
    没有Carter，只有他们四个人，相处起来更加轻松。Serena和Dan之间硬邦邦的气氛也回暖不少，不是暧昧的那种。
    做晚餐时Serena坚持要帮忙，Dan不得已参与进去弥补以此造成的拖后腿，Eric本来想旁观，不过Serena把他拉来支援，然后他就倒戈到Jenny那边去了，四个人都挤在厨台后免不了互相添乱，结果这天晚饭比平常吃的晚了许多。
    然后他们开了个睡衣派对，大打枕头大战，女孩们一队，男孩们一队。Serena女王本色，作为主力迎头痛击，Jenny看着文文静静，下起手来快准狠，Dan对着前女友和小妹妹施展不开，Eric空有斗志缺乏力气，被女孩们合力打的找不着北。
    再一天，Lily和Rufus把Scott带回来了。
    这两天对Scott来说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他突然得知自己不是父亲亲生，而是领养的，养父母还欺骗亲生父母自己已死，用夭折的弟弟冒充自己，而且亲生父母还不是夫妻，他们各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平静生活蓦然被撕裂，大量的信息让他震惊、混乱和痛苦。
    或许因为前一次的欺骗，这次的会面中他亲生父母态度强硬，而养父母心虚地退让，再加上Scott已经满十八岁，不存在监护权的问题，最终他决定，暂时跟亲生父母离开，相处一段时间，等他能从养父母的欺骗中恢复过来，再和养父母好好谈谈。
    而让他感到愤怒的不知是养父母，还有亲生父母——他们当年抛下他、现在突然闯入他的生活，但他仍旧有本能的渴求，还有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四个弟弟妹妹的好奇。
    Scott办理了大学休学手续，跟着Rufus和Lily来到布鲁克林。
    对于他跟着Lily住还是跟着Rufus住还有过一段小小的争论，不过Scott自己选择了布鲁克林。
    到家之前Rufus就打电话通知了Dan，四个人紧急磋商，决定为Scott办一个小小的欢迎会，只有家人参加。
    于是放学后他们再度在阁楼聚集，准备和装饰场地，结果大家似乎过于紧张，为写条幅时要不要写上Scott的姓，写的话要写那个，颜色用蓝色还是红色之类的问题都能纠结半天。
    结果最干练的还是Jenny，所有无法抉择的问题都被拿去问Jenny，Jenny几乎不用思考一锤定音，然后大家照做。
    从波士顿到布鲁克林也就几个小时
    Rufus一边对Scott说“他们应该都在等你，可以大家一起吃晚饭，总是Jenny做饭……”一边拧开门，迎面而来一筒礼花，碎纸箱撒了他满头。
    他们定睛看去，对面就是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欢迎回家”，去年圣诞节没在一起过，前年圣诞节时装饰用的彩带和灯泡全被四处悬挂了起来，整个仓库改建的阁楼里看起来张灯结彩。
    手持礼花炮筒的Serena见喷错了人，求助地回头，Dan立马站出来补救，自我介绍道：“我是Dan，嗨，兄弟，你一来我排名就要下降一位了。”
    Serena连忙跟上：“我是Serena，你绝对是个好哥哥，比已经有的人选都强太多了。”
    然后是，“Eric，我一直都想有个哥哥，很高兴见到你。”
    最后是，“Jenny，我们做了晚餐，虽然不知道你的口味，希望你喜欢。”
    Rufus回头看向Scott和Lily，Lily惊喜的笑容几乎掩不住，Scott一路沉重的脸色也终于轻松起来，踏前一步：“我是Scott。”
    这是个好的开始。
    大家围在一起吃完晚饭，期间Serena向Lily炫耀她出的力还有Jenny教了她一手绝活，Dan负责吐槽，Eric负责打圆场，Jenny偶尔开口和Scott交谈一两句，餐桌上的气氛挺活跃。
    Lily说：“你们相处的这么好真是让我松了口气。”她很明显是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眼睛直看向Serena。
    Serena抗议地说：“妈妈！我是大孩子了。”
    Rufus则言简意赅地说：“孩子们，干的不错。”
    Dan说：“呃，我们是大孩子了。”
    晚饭结束Jenny把碗盘分配给每个人轮流去洗——昨天就是这么解决的，今天被分配的人员还包括了Scott和两个长辈，Scott没有异议，连Lily都欣然接受了。
    不过Jenny不用洗碗，因为她是大厨，还要做饭后甜点。洗碗的功夫她把烤箱里的蛋糕底子取出来，搅拌奶油开始点缀，做了一整个大奶油蛋糕，然后按照谁洗的盘子比较干净来分配蛋糕的大小，排最后一名的还得洗吃蛋糕的碟子。
    当然在缺乏专业手段的情况下，光用眼睛很难分清盘子洗的有多干净，这方面的判断主观占很大因素。昨天的情况是，Jenny是主厨，Eric最小，Serena是女孩子，最后的洗盘子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Dan身上。今天加了两条理由，Rufus和Lily是长辈，Scott第一天来，于是结论同上。
    看着Dan认命地去洗盘子，Jenny转头问Scott：“你带睡衣了吗？”
    该吃的东西都吃完后，Scott最初的生疏已经消减不少，他回答：“我没带多少行李，但有睡衣。”
    Jenny看向Serena和Eric：“昨天的枕头大战还没分出胜负。”
    Serena和Eric立刻领会了Jenny的意思，对视一眼，一齐行动起来，Serena把Rufus和Lily推向卧房：“大人们都回房间去，现在是孩子们的时间。”
    Eric跑去拿枕头。
    正在洗盘子的Dan后仰伸头问道：“可是今天我们有五个人了。”
    Jenny回答：“所以今天不分组，各自为战。”
    Serena拿走Rufus卧室里的枕头，不由分说关上门。
    Dan快手快脚地洗完几个碟子，枕头和被子也全抱了出来，大家先把昨天找出来的旧地毯和报纸重新拿出来铺在地上，再把被子铺在上面，轮流去房间换上睡衣，昨天已经做过一遍的举动今天非常流畅。
    一开始大家还是胡乱攻击，不一会儿就变成Serena指挥另外三人对着Dan穷追猛打，Serena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玩开了对Scott也照样呼来喝去，Scott就笑着遵从妹妹的吩咐。
    Dan孤立无援，连连求救：“Jenny！难道你不应该帮我吗？Scott，兄弟！Eric，我也是你哥哥啊！”
    Eric耸耸肩：“死心吧，Serena是绝对的女王。”
    Rufus和Lily隔着一道门，听到外面传来孩子们不断的笑声，一直怀着的担忧终于慢慢放下，握住彼此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42 疗程十六：孩子们都很好
    枕头大战一直打到Rufus推门出来，敲着门框说：“明天还得上课，孩子们，去睡觉。”
    分配房间时又犯了难，阁楼并没有客房，两人一间怎么都多出来个人。
    最好的分配方法是作为主人Dan牺牲一下睡沙发，让Scott和Eric一起睡，不过Scott坚持：“我是最大的哥哥，我睡沙发。”
    Jenny说：“我们都睡客厅地板好了。”
    大家都看向她，Jenny平静地抱着一个枕头，指了指下脚下被踩乱的地毯和被子。
    众人精神大振，开始收拾地铺，五个人把枕头并排放置，压箱底的被子全翻出来，一起在客厅地板打地铺。
    Rufus和Lily也想掺一脚，不过又被孩子们联手赶回了房间去。
    并排躺在一起，这对每个人来说都很新鲜，Scott睡中间，Dan和Eric睡他两边，Jenny和Serena睡最外面。看着头顶漆黑的仓库顶，黑暗让很多话容易出口，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他们小声聊天，一边争相询问Scott的生活环境，一边向他介绍自己的，顺带吹捧或者贬低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
    Serena在这个时候说出她得到了耶鲁提前录取的消息。
    Eric险些就惊叫出来了，然后大家争相向她道贺，Dan低声说：“嗯，其实……我也得到了耶鲁的提前录取。”
    Jenny轻声说：“你都没告诉我？”
    Dan说：“要不是Serena说起我差点忘掉这事儿了，因为基本上紧接着耶鲁的短信我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找到了Scott——兄弟，无意冒犯，不过你们知道他一整天给我打过多少次电话吗？”
    Serena还真问了：“多少？”
    Dan说：“想象一个中年男人迎接自己在世上第一个孩子的心情，你会知道今天我的手机的负荷率了。”
    Eric说：“这我可想象不到啊。”
    Scott说：“所以你们的志愿都是耶鲁吗？”
    Jenny轻声而肯定地第一个回答：“是，耶鲁大学艺术学院。”
    Dan没料到比内心寡言的妹妹还慢了一步，但也接着回答：“我从九年级就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了。”
    Eric说：“我还不确定，耶鲁……达特茅斯……普林斯顿……都有可能。”
    Serena犹豫地说：“我……并不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想去妈妈的母校布朗，申请耶鲁最开始是为了Blair，Blair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对Scott解释了一句，“后来是为了……总之，我完全不确定我真的想去，事实上我今天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拒绝。”
    听者都为她的回答吃惊，Eric最先说：“那可是耶鲁！”压低的声音也掩不去其中的激动。
    Dan小声说：“我爸爸还说过想报个成人专业，将来一家一起去读书，知道Serena你也申请了耶鲁，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会在那里再会呢。”
    哪怕Serena隐去了那个名字，除了Scott谁都明白她第二个想为之去耶鲁的人是谁，Dan的话让Serena沉默下来。
    Jenny轻声说：“作为一个大学生，Scott，你怎么看？”
    “我只上过一所大学，”Scott说，“Serena，你应该和Lily还有Rufus谈谈。”
    “……我会的，”Serena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跟学校里我最喜欢的新老师谈过，你们知道吗，她过去两年一直在阿拉巴马教原住民……”
    话题只在这位年轻的莎士比亚文学老师身上停留了几句，就转到学生之间，在校园生活徘徊了片刻，又转移到日常生活，然后再次变更，他们完全在不着边际地漫谈，却似乎总有谈不完的话题，毕竟错失掉的时间是十九年。
    窃窃私语声响了大半个晚上，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人睡着也没有人记得，第二天所有孩子全起晚了，连Jenny都是。
    没人做早餐，即使做了也没人有时间吃，大家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拿书包，Jenny动作飞快地拿了两袋面包和两大盒牛奶，Lily开车送他们到学校，几个人在车上匆匆解决早餐，一下车就直奔进校园。
    于是自然也没来得及做午餐，这个倒是很好解决，不过中午Scott送来了四份热气腾腾的午饭：“我做的。”
    迎上弟弟妹妹们惊叹的目光，他从容地笑了笑：“我问了Rufus和Lily你们的口味，希望你们喜欢。”
    Serena张口就是：“我爱你！”
    Dan无言地偏过头，他刚和Serena交往那会儿，Serena对个帮她捡起作业本的同学都能来一句“我爱你”，害他的真情告白屡次说不出口，现在已经一年半过去了，他和Serena分手两次，还成了兄妹。
    Serena终究拒绝了耶鲁的邀请，没有去和Lily或Rufus谈，不过她今年就要满十八岁了，已经有独立作出选择的能力，她都根本没让这件事困扰她太久。
    同时Dan偶然帮了那位莎士比亚文学老师Rechal Carr小姐，迅速和这位年轻得像学生一样的老师成了朋友。
    学校发生的事情只能局限在学校，放学后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努力自我修复的亲情时间。
    在Lily的坚持下，今天晚饭大家全在Lily家的酒店式豪宅吃，不过他们到达时正碰上Chuck拂袖而去，对此Lily只向Scott简略地提了一句是她继子。
    Scott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Serena抢先解释：“Chuck他因为Rufus的事情对妈妈有怨气。”
    Scott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心情不变的话，地点改幻不能影响到氛围，Lily也没有煞风景地叫厨师来准备晚餐，Dan戏称Jenny已经把Lily家的厨房也划为治下领土了。
    饭后大家一起玩Humphrey家的保留传统拼字游戏，Dan这方面是一把好手，不过Jenny一直在明目张胆地给Scott支招，Eric和Serena两人合力并肩作战，Rufus经常牺牲自己为Lily牵桥搭路，战局总是很快就变得一片乱麻，不得不重启再来。
    晚上还是搬开沙发茶几，在客厅打地铺，不过这次没有再聊天的那么晚，大家都已经感觉到，来日方长。
    Scott既然大学请假，白天没事情可做，基本都是跟着Rufus在画廊，偶尔跟着Lily去看个歌剧——他还救了Lily一次。
    Bart Bass留给Chuck的产业有被他叔叔Jack Bass夺走的风险，Lily用一纸收养协议夺回Chuck的监护权和Bass集团的掌控权，恼羞成怒的Jack Bass想要非礼Lily，被及时发现不对赶到的Scott一拳揍翻。
    这一拳Jack Bass挨得不轻，Scott看起来很有文人气质，可是足球运动的得奖选手。
    好在Lily的冒险是值得的，她保住了亡夫留下的产业，也获得了继子的谅解，Chuck搬回了家里，因此与轮流在两家聚会的两家人碰面更多了。
    Chuck跟Dan碰上从来没有好脸色，倒是表示尊重地跟Scott握了握手：“如果我认识的Humphrey一开始就是你我也用不着与跟我身份完全不匹配的人结仇了。”
    Scott平静地加大了握手的力气：“你说的那个Humphrey是我弟弟，我很喜欢的弟弟。”
    白天空闲时他读了Dan的小说和Jenny的漫画，都很喜欢，特别喜欢Dan的小说，他已经成了Dan的忠实读者。
    Dan对命运的安排表示吃惊：“我还以为我唯一的读者注定是我妹妹，谁想到我的第一个粉丝是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寒月归魂的长评的加更，今天还有一更，但时间不定，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
    别因为还有一更就不在这章留言啦。
    我不喜欢加更就是因为这个，太分散评论了，每天两章评论总数虽然要多一些，但单章评论比每天一章要少十条以上。
    ☆、43 疗程十七：前进
    Jenny幼时总觉得时间太多，不知道能做什么，她给自己培养不止一个爱好、努力学习，都是为了打发时间，一直持续到十四岁。
    现在她却觉得每天的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自从Scott来到纽约，Jenny就没去过一次图书馆了，放学回家她就和Scott一起弹吉他，除了Dan的小说，Scott还对Rufus的乐队很感兴趣，开始学着弹，白天跟着Rufus学，晚上跟着Jenny学。
    哪怕校图书馆Jenny都没再踏进去过，用学校的课余时间见缝插针地抽时间给Scott织了一条围巾，现在才是一月初，天气还冷得很。
    周末Serena本想提议去城外玩，不过Scott说他只想散散步，在布鲁克林，看看Jenny和Dan成长的地方。
    这个提议让Serena和Eric也大感兴趣，大家就一起出门了，还特地凑了同色的大衣，五个人前前后后一起走在街道上，一看就是一国的。
    Dan和Jenny带路，一边走一边说小时候的事情，Jenny固然孤僻，Dan小时候也没多少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他领养的花椰菜娃娃Cedric，到了中学才有一个Vanessa，不过再内向的人对自己生长的街区都会无比熟悉。
    Jenny也有一些她经常涉足的领域，路上她指出经过的每一家大大小小的超市、毛线店和图书馆。
    Serena惊讶地问：“Jenny，全布鲁克林的图书馆你每所都去过吗？”
    Jenny回答：“差不多，不过主要还是去总馆。”
    Dan指了指不远处的布鲁克林公共图书馆，对Scott说：“你可以去那里拍张照片，跟我们未来的妹夫合个影。”
    虽然Dan是在说笑，不过大家还真去拍了照片，Jenny提议他们应该多拍一些，把阁楼里那面只有她和Dan的照片墙替换掉。
    五个人拍照可以尝试多种组合，可总有一个人要拿手机，设置定时后再冲过去很容易各种出境，总是找路人也很麻烦，Eric说：“要不我们叫Rufus和Lily来……”
    Serena一口否决：“不要大人！”
    Jenny说：“这个时候就得叫外援，我们之中有固定情侣的——”
    她先指指Serena：“Carter。”
    然后指指Eric：“Jonathan。”
    没等被点名的人做出反应，Scott就说：“你们的男朋友和女朋友？我能见见吗？”
    于是这个提议立刻通过了。
    Serena和Eric各自打电话给恋人，然后Eric对Scott说：“其实……都是男朋友。”
    Scott惊讶了一下，然后说：“酷。”
    正好Carter和Jonathan都有空，受到召唤就来了，这下变成七人大□□。Jonathan只跟Serena见过，和Dan还有Jenny都没说过话，Carter则是大家都认识的了，而且一帮大孩子里他是唯一的社会人士，一本正经地跟Scott握了握手。
    接下来再往前走，气氛就越发热闹了，大家三三两两地交谈，Jonathan主要和Eric，Carter却是和Scott相谈甚欢，从运动谈到音乐，就把Jenny也带上了，现在Scott跟着Jenny学吉他，Jenny的指法还是Carter教的。
    Serena和Dan则落到最后，不知不觉和前面大部队的距离越拉越远，Carter无意中回头看见，抿了抿唇，忍不住一笑，然后转头继续和Scott谈话。
    Eric不知怎么和Jonathan谈起Serena拒绝了耶鲁的录取，想到Carter曾经是耶鲁的学生，问他给了Serena什么建议，Eric以为Carter提供的肯定是反面论据：“你当年是从耶鲁退学了吧？”
    Carter点点头：“不过我走后，我父母办成了休学，毕业证是我回来后才拿到的。”
    然后他耸耸肩：“但我没提供建议，Serena根本没问我。”
    Eric惊讶地说：“她没告诉你？”
    Carter一挑眉：“刚才你说起之前，我都不知道。”
    Eric不由转头去看Serena，大家回头就看见Serena跟Dan谈天说笑，脸上的表情神采飞扬，一时间气氛稍微有点不对。
    Eric且不提，Jonathan好歹是康斯坦斯的学生，还因为觉得有趣也订阅了Gossip Girl。对Serena和Dan之间漫长反复的纠葛，除了初来乍到的Scott，谁都知之甚祥。
    Jenny看向Carter，他看着笑容满面的Serena，眼神幽深。
    Scott察觉到不对劲之前，Serena就发现他们的目光，她丝毫没察觉什么，奔过来拉住Jenny：“Dan刚刚跟我讲了你的丰功伟绩，什么时候把你的签名书送我一本，小漫画家？”
    Dan也从后面慢悠悠地跟上来，大家继续往前走，Jenny回答：“我还没开过签售会。”
    “说起来，”Dan说，“我从来没见过你用你的稿费，就连画具都没有买过很好的，你那么节俭干什么？”
    Jenny当然不能说她未卜先知，在给Dan攒学费，她避重就轻：“我想能自己付学费。”这也是实话。
    Scott摸摸她的头：“好姑娘。”
    Dan摸摸鼻子：“Jenny，如果你做父母，一定是能让孩子享受信托基金的那种。”
    Eric说：“我们就是坐享其成的那种？”
    Serena又去找Dan的麻烦：“可别瞧不起有信托基金的富二代！”
    Jonathan碰碰Eric的肩，打趣道：“趁你现在还年轻，可以试着拼搏一下。”
    大家闹成一团的时候，Jenny看向Carter，Carter扬起笑意，冲她一眨右眼。他们还有个约定在。
    他们的路线是以阁楼和画廊为中心在周围绕上一圈，快到家的时候，才到达Dan和Jenny小时候经常玩的社区公园，有沙坑、秋千、滑梯和一些运动设施的那种，东西都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些，还增添了很多，周末时间，有几个家长正带着孩子在玩。
    Dan指着公园里的长椅对Jenny说：“那还是旧的那个，只是重新上了漆，你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玩，总是坐在那里看书，最后和我一起回家。”
    Jenny平静地说：“你很喜欢和别人一起玩吗？我记得你每次都是和Cedric一起玩，好几次把Cedric弄的特别脏兮兮，怕被妈妈骂，都是我给你洗的。”
    听众都忍俊不禁，Serena直接笑了出来：“和椰菜娃娃一起玩？好可爱！”
    Dan掩面，这就是与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斗嘴的坏处，她对你所有的黑历史都了如指掌。
    不过Jenny以前从来没跟他斗过嘴，她几乎连开口说话都闲麻烦。
    Jenny已经走向公园中心的那个滑梯，和她小时候简陋的一条滑道真是不能比，这个滑梯有各个方向、高低不同、五颜六色的好几条滑道，她几步登上矮矮的楼梯，然后坐在顶端滑了下来。
    Dan站到旁边俯视她：“重温旧梦吗？”
    Jenny笑了一下：“我仍旧是个孩子呢。”
    Serena大声说：“我也是！”三两步登上最高的那个滑梯，“喔噢——”一声滑了下来。
    Carter挑挑眉：“好吧，我不是了，不过……”他紧随其后，也挑了一个滑梯。
    Scott一开始还惊讶地盯着两个妹妹，见Carter都上去了，跟着笑起来：“我成年了，但反正我不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个。”
    Eric和Jonathan面面相觑，被跃跃欲试的Dan推了一把：“伙计们，别在男朋友面前被看扁了。”
    他们再对视一眼，都升起了面对儿童滑梯的争胜之心。
    来自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女们都没有在这种公共设施玩的经历，不过在榜样的作用下，接二连三地投入了进去，越来越玩得开。
    最活跃的一反常态是Jenny，这辈子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主动和投入地去玩过，真正在该这样做的年纪，她成熟的心智受困于幼小的身躯，无人理解，反而不会去玩。
    从她明了自己穿越一刻开始，她就停留在原地，从未向前迈出一步。
    现在，不是属于Jenny Humphrey，而是属于她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了。
    Jenny从秋千上下来，昏眩得差点站不住，直接跌进长椅，不过此刻轻松的心情和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可不能比。她呼出口气，靠着椅背，随手用手指梳理乱七八糟的头发，尤带着笑意。
    给她推秋千的Carter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早就脱掉搁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掏出梳子递给Jenny。
    现实突然回到Jenny脑中，她接过梳子，看了看正在给Serena推秋千的Dan，转向Carter：“怎么回事？”
    Serena和Dan绝对是旧情复燃了，哪怕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或者说从圣诞节开始，她的心就已经完全偏向Dan，哪怕被Scott的存在短暂地压制下去片刻，现在也压不住了。
    Carter没有再争取也没有阻止，完全就是放纵Serena。
    Carter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我和Serena已经不是情侣了。”
    Jenny说：“Serena自己好像不这么觉得。”
    Carter轻声说：“她和我都需要一点时间。”
    能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Jenny没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44 疗程十八：到达
    周六拍的照片当晚就被Jenny印出来钉在了墙上。Carter和Jonathan没有留下吃晚饭，不过周日Scott再次把他们叫来玩。
    今天在Lily家开家庭影院，鉴于众口难调，大家争论来争论去，最终决定看知名度最广的超级英雄电影。
    这年头复联的一系列电影除了两部绿巨人都还没拍出来，大家主要看的是正联，也就是超人和蝙蝠侠，看着看着就开始讨论各自喜欢哪个角色，答案也多半都集中在超人和蝙蝠侠上，谈到复仇者回答就变得五花八门了。
    Scott是黑寡妇，Eric是绿巨人，Jonathan是蜘蛛侠。
    Serena异军突起：“美国甜心！”
    Dan只好说：“我也是，好吧，不是，是美国队长。”
    Jenny回答：“冬兵。”
    Dan意外地看向她：“你不是最喜欢钢铁侠吗？”
    Jenny说：“我改主意了。”
    最后一个是Carter，他挑了挑眉，说：“美国队长。”
    他那种戏谑的笑容看起来就不是真心的，大家会意地往Serena看过去，至少现在名义上和旁人眼里他们都还是男女朋友。
    但他垂眸时冲Jenny露出个微微的笑意，只有Jenny明白他的意思，冬兵就该最喜欢美国队长。
    由于人数众多，午餐是Lily家厨师做的，于是餐桌上丰盛的菜肴之余少不了酒，连Eric都喝了点，自始至终都没碰的只有Carter和Jenny。
    餐后大家各自消食，Serena问Carter：“你戒酒了？”
    Carter意外地回答：“没有啊。昨天晚上才在我爸爸的商业宴会上了喝了一整瓶。”
    Serena说：“所以你在我们面前不喝酒是因为Jenny？”
    Carter很坦然地说：“我在Jenny面前不喝酒。”
    Serena替他说出下半句：“她不喜欢酒味。”
    Carter点头。
    Serena说：“你真贴心。”奖励地给他一个吻。
    短暂的周末很快过去，又到了上学时间，Jenny在学校很难心情好起来，因为最近康斯坦斯气氛险恶。
    上个星期Blair新老师的举动被报告了校长，因此Blair的耶鲁申请被压了下来，还被罚社区服务。
    大家都知道Blair正为了耶鲁不惜一切代价地委曲求全，也知道新老师Carr小姐注定在康斯坦斯呆不下去，Blair无论是为了维持威信还是因为她的报复心都不会就此忍气吞声，她为此甚至拦住父亲不让他直接跟校长谈。
    但就算Blair真的什么都不做，康斯坦斯的公子小姐们也会联起手来把Carr小姐扫地出门，她把学生的行为直接捅给校领导绝对是犯了众怒。
    Jenny一年级时就听闻过发生在高年级的游泳池事件，贵族子女们结成联盟抵抗老师已经是惯例，虽然那次因为Nate功亏一篑，不代表其它时候这个方法不奏效。
    整个学校都是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尤其在今年即将毕业的四年级中，舞会全都停办，趾高气昂和颐指气使的行为都少了很多，康斯坦斯看起来反而比往日更平静些。
    Eric说：“Well，都是耶鲁闹出来的。”
    要不是为了耶鲁，Blair早就雷霆手段把Carr小姐扫地出门了，这种从第三世界国家特聘来的教师她又不是第一个。不过已经背着留校察看的处分，在录取通知还没下来的敏感时期，Blair绝不肯再让一点麻烦沾身。
    Eric的看法是典型的上流社会富二代们的观点，根本不认为学生折腾一两个没背景的老师是什么错，对此Jenny没有去纠正的意思，她对这位会勾引她哥哥的老师也没什么好感。
    午饭Eric和Jenny一起吃，Serena去安慰Blair去了，Dan和Nate还有几个球队的男生在一起，最初几天相聚后，大家又恢复到自己的小圈子中生活。
    Eric喃喃地说：“大家都想去耶鲁，就Serena想去布朗。”
    Jenny说：“我觉得她只是不想去别人希望她去的地方。”
    因为她根本没有任何特别想去布朗的理由，后来也的确没有去，直接休学一年，然后去了哥伦比亚。
    Eric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觉得我去什么大学好？”
    Jenny有点意外：“为什么问我？”明明有一个更适合的，已经上大学的Scott。
    Eric理所当然地说：“感觉你很强大啊。”
    Jenny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形容，Eric却很认真，“你总是冷静又镇定，门门功课都是A，学校里的女生都势利刻薄，你从来不怕她们，从来不理会她们，在感情上也不会摇摆不定，妈妈和Serena都习惯跟着男人走，你不会被任何人控制。你还能做那么多菜，现在女生没几个会的织毛衣也做的那么好，甚至自己给自己攒学费，我感觉你什么都会，什么都厉害，就像是无敌的。”
    Jenny知道不是这样，但她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她胆小又懦弱，自私又冷漠，躲在自己的壳里生活。不敢相信在别人眼里会是这么好。
    Jenny突然恍然，她一直希望自己坚强到能为自己背负起责任，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或许最开始她走了错路，绕的很远，但总有人帮助她纠正方向，现在她已经到达了。
    她已经足够坚强。
    无忧无虑的、把一切烦恼都忘掉的日子总是很短。Scott的养父母来到了布鲁克林。
    Dan去球队了，会晚回来，Serena和Eric晚饭时才会过来。Jenny到家，Rosson夫妇才刚刚离开。
    她不知道他们和Scott还有Rufus谈了些什么，根据Rufus说，他们只是来道歉，请求Scott原谅，希望经常来看他。
    Scott并没有和他们说太多话，只是他们一走就把自己关进Dan的房间。
    整个星期蕴绕在这所房子里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Rufus很不好受，他当然爱自己的儿子，也没指望这十九年能一笔勾销，如果不是Rosson夫妇撒谎说Scott已经死了，两家也不会毫无回寰地对立到这个地步。
    Jenny很冷静，沉默片刻，她说：“爸爸你不可能跟Dan或者我去耶鲁的。”
    Rufus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提到这个是为什么，但Jenny已经有了决定，她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然后抱着去敲门，Scott没有回答，她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Scott抬头看她，看起来消沉而难过，Jenny把电脑放在他面前，给他看她方才查找出来的网页：“最近一班从纽约到波士顿的车在二十分钟后。”
    Scott站起来，已经明白Jenny的意思，他因为得到支持而脸色明亮了些，但仍然在犹豫：“Rufus……”
    Jenny说：“Rufus和Alison离婚了，一个在布鲁克林一个在哈德逊，还是我的爸爸妈妈啊，从波士顿到布鲁克林就几个小时而已，就算我和Dan将来也要去耶鲁的！”她想起有一个人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你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力。”
    有了前一个例子，后面那个Scott马上就理解了，“我马上就去把他们追回来，”顿了顿，他下定决心说，“明天就跟他们一起回去。”
    他抬起头，Rufus正站在门外，冲他笑了笑：“去吧，儿子。”
    Scott点点头，冲出门。
    Jenny走过去面对Rufus，她突然发现她只比Rufus矮几厘米，再也用不着仰视他。
    她是真的长大了。
    Jenny想说爸爸不用难过，Scott已经回来了，他不会再真正离开，但Rufus先一步说：“干得好，女儿。”
    晚餐桌上多了Rosson夫妇，大家也都知道了Scott的决定和Jenny的举动，Rosson夫妇很感谢Jenny，也没人觉得她做错了。
    Eric冲她一笑，好像说“我就说吧”。
    Jenny大大方方地回他一笑。
    第二天白天Scott带着养父母在附近转了转，还给他介绍那面照片墙，等到放学后才离开，给了大家充足的时间道别。
    上车之前，Scott亲吻了每个孩子的额头：“你们都是很好的家人……弟弟，和妹妹。”
    然后他对Lily和Rufus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记得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Lily和Rufus措不及防地对视一眼，Dan立刻说：“当然会的，就算他们不做我们也会做的。”
    Serena笑道：“你们是不是得为谁做伴郎打一架？”
    Scott窜上车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是最大的哥哥，我肯定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我写的太赶了，很多细节照顾不到，Jenny的心态快要迎来一个转折，本来我该放慢速度才对的，这一章和上一章都是写完了就立刻发出来，我刚才再看，感觉不对，修了一下，两章都只有一点点，但很重要。
    ☆、45 疗程十九：等爱
    Lily和Rufus终于决定要公开他们的关系了。其实Lily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Scott的回归让她拖延了计划，她因为多次改嫁在上流社会的名声的确不算好，她不希望因为那些过去给Scott带来什么伤害。
    现在Scott回到他的养父母身边，临走前也提出了要求，Lily雷厉风行地选择在这周末和Rufus一起出席歌剧。
    上次Scott救了Lily也是在一场歌剧上，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里，歌剧几乎每周都有。
    Rufus提了一句：“Jenny还没看过歌剧吧？要不要一起来？”
    Jenny询问地看向Lily，Lily欣然点头：“这不算次约会，只是宣告。”Jenny便没有心理负担地点头答应了。
    既然女主角都说不是约会了，Rufus和Lily出于担心Jenny在这种场合不自在，各自叫上Dan和Serena，Eric不想一个人呆在家，决定叫上Jonathan一起去歌剧院约会，Serena见此也要叫上她的约会对象，于是又变成了集体活动。
    Serena一直都想让Jenny穿上小礼服看看，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强行把Blair也叫来作陪，从午后就开始扫荡第五大道直到天黑，好在她和Blair的眼光都毒辣得厉害，用不着Jenny亲自一件件试过来，光看就足以判断。
    Jenny在Blair的毒舌洗礼下得到一件黑色礼服裙后，又被Serena按在梳妆台前至少化了半个小时的妆，最后还在Serena看歌剧用不着走路的坚持劝说下穿上了高跟鞋，十厘米的跟让她站直了就觉得随时会倒。
    要知道，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穿过跟有三厘米以上的鞋子。
    Dan见到她焕然一新的打扮，一边大力夸奖她十分美貌，一边竭力不笑出来，最后还是好心地问：“你还走得了吗？”
    Jenny瞪他一眼，把手递给他，慢慢迈动脚步。
    Dan和Rufus穿的西装也是黑色，一家子的风格倒是很统一。
    Jonathan和Carter都先一步等在剧院里，会和之后，Lily带着Rufus去介绍给她的朋友，Eric直接和Jonathan去了他家的包厢，Carter先和Serena问好，和Dan握手，最后才转向Jenny，翘起一侧唇角：“Hello，beautiful，告诉我你的名字。”
    Dan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这位是Jennifer Humphrey小姐，Rufus与Alison Humphrey之女，我今晚的女伴。”
    Jenny的注意力全在脚下，平地上走慢走稳一点还好说，刚才那几级台阶真让她觉得随时会踩空。
    Serena楼着她的肩，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漂亮？”
    Carter含着笑意微微偏头：“Serena的风格，” 顿了顿，他又说：“今天买的新裙子？”
    Serena点头然后问：“你怎么知道？”
    Carter看了一眼Serena：“Jenny今天没去图书馆。”
    Serena一时还没明白过来，Jenny看向他，然后Dan也就明白了：“你——你去了？”
    Carter无辜看向Jenny，“我以为你会去的。”
    Serena捂着嘴笑了出来，似乎觉得非常有趣。
    Jenny平静地说：“我明天会去。”
    Dan很想说你们当着我的面约会吗？但Carter和Jenny从一开始来往就是这样，在图书馆见面能有问题？他竟然没话可说。
    Lily准备的票是两人一组，在同一个包厢但不连在一起，歌剧快要开场，大家向包厢走去，正撞上Lily和Rufus在剧厅外的台阶上接吻。
    Serena咳嗽一声，把他们惊开，毕竟作为父母在孩子面前亲热还是会不好意思，Lily顾左右一番，然后说：“Jenny，Dan，来，我带你们去座位。”
    拉过Jenny向着台阶上走去，Dan摸摸鼻子也跟上，Rufus看看Serena，说：“……我的座位也在那边。”追上去了。
    Carter看向Serena：“你妈妈和Rufus决定公开了？”
    Serena点点头：“我觉得她总算找到一个她足够爱也足够爱她的男人了。”
    Carter抿了抿嘴唇，说：“虽然Scott回去了，但你们已经和他的养父母谈妥，他们不会拦着你们来往了，对吧？”
    “是，”Serena察觉到气氛的沉淀，奇怪又带点不安地说：“为什么说这个？”
    “你的家庭前所未有的和睦，”Carter凝视着Serena，“你不再需要我了。”
    Serena张了张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脑子突然乱成一团，但一个念头慢慢清晰起来，Carter是对的，她没法反驳。
    Carter耐心地看着她，许久Serena才说：“抱歉我利用你躲避Dan……”
    她坚持不跟Carter分手，并不是想维持和他的感情，而是在挣扎，在反抗仍旧眷恋Dan的那个自己。
    Carter挑挑眉，还笑了笑：“我有心理准备了，你只有需要我解决麻烦的时候才会找我。”他轻轻说，“Serena，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那时候Serena在爱情和亲情上都是最混乱的时候，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他，Carter就留下来陪她了，现在她不再需要。
    “不是这样的，”Serena摇头否定，“我答应和你交往，那个时候，是真的爱你。”
    Carter微微点头，抿紧嘴唇：“那对我不够，Serena。”
    Serena从未这么清晰地感到一段感情的逝去，或许因为她还没真正的恋爱多少次，Carter不过是Dan之后的第二个而已，而她和Carter在一起时那么轻松愉快，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也没有任何拘束，她忍不住说：“也许我们可以……我可以……”
    “再爱我一次？我不需要你同情我，”Carter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圣人，Serena，不全是为了陪伴你，我在学着对你放手。”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我能感觉我们之间仍然存在什么，但我不想再被你抛下一次了。”
    Serena想说自己不会再那么做的，但是以她现在对Dan的感情，她自己都无法衡量着诺言有多少可信度，最终只是说：“对不起。”
    Carter移开目光：“我想我也不用去看这场歌剧了。”
    Serena立刻说：“不！Dan还在里面。你就不能再陪我一晚上吗？”
    Carter摇摇头：“你可以只是转身离开，或者去面对。”他自嘲地说，“如果我让你养成什么依赖我的坏习惯，尽快改掉吧。”
    Serena伤心瞪着他，Carter垂下眼睛，喃喃地说：“我曾经为你做一切事，Serena，我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更接近你……”
    Serena打断他：“等等，Carter，我承认和我在一起时你真的、非常、和过去不一样，但你的说法好像是为我改变的一样……”
    Carter意外地抬起眼睛：“不是吗？”
    这个话题几乎让Serena立刻从一场已经注定的分手中恢复过来：“显然不是！你是为了Jenny！去游乐场和图书馆，九点之前就回家，这是Carter Baizen的聚会吗？拜托。还有你在Jenny面前从来不喝酒，还有送给她的那些礼物，真是贴心。”
    Carter皱眉说：“我跟Jenny只是朋友。”
    自从圣诞节后，Serena和Carter的相处已经越来越像普通朋友，所以说开分手几乎没让她有什么伤害，更困扰她的反而是对Dan的感情，此时的新发现冲淡她不少烦恼之情。Serena自然地说：“我知道，如果你一边和我约会一边想着Jenny我不会答应和你交往的，至少这个我还看得出来，但显然Jenny对你的影响力比我大。”
    她从来不认为Carter和Jenny之前有任何暧昧的情愫，不代表她看不到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注意着Carter的表情。Serena几乎笑出来了：“你从来没有注意到吗？Carter，你和Jenny在一起才是最轻松的时候，你还冲她撒娇呢。”
    Carter显然被点破了什么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他近乎轻声自语地说：“也许……你是对的，Jenny才是最重要的。”
    Serena歪头看着他，胜利地笑道：“很高兴你认识到你其实是朋友比女朋友重要的类型，老实说，Carter，我以前也真没想到这点呢。”
    她牵起裙子，迈上台阶，按照Carter的建议面对去了。
    Carter留在外面，他没有按照一开始的打算直接离开，这番谈话完全在他意料之外，Serena自欺欺人，好像他其实也强不了多少。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吧台，Carter想过去要一杯酒，想到Jenny，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中途休息的时候，Jenny到外面走廊上的沙发坐一会儿。
    一场歌剧两个多小时，还不至于让经常泡图书馆的Jenny坐不住，但里面有两对情侣，Lily和Rufus，Serena和Dan。
    后面那对是未来时。
    Serena在歌剧开场后才来，Dan问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干脆地回答：“我和Carter分手了。”
    Carter和Serena间的气氛已经随时分手都不奇怪，Jenny也没意外，但接下来整个上半场歌剧，Serena和Dan几乎都在含情脉脉，Jenny觉得他们好像马上就会退场一起去约会。
    但他们一直没退场，于是Jenny退了，给情侣一点空间。
    一个人站到她面前，Jenny抬起头，Carter递给她一杯热水。
    Jenny接过来，没问Carter为什么还在这里，“要谈谈吗？”
    Carter一时没有开口，低头仔细看着Jenny的脸。
    Jenny的确是被Serena画了很漂亮的妆，眼影、腮红、唇彩一样都没有少，第一次让她的面容显出一份妩媚来。
    Carter遇到Jenny的时候她才十四岁，再过三个月Jenny就要满十六岁。
    他在Jenny身边坐下，轻声说：“你不是个小姑娘了……”
    Jenny说：“所以？”
    Carter突然说：“Jenny，我爱你。”他看着Jenny，认真又诚恳地说，“或者我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你对我很重要。”
    Jenny一开始根本没有把Carter说的爱字往那个方向想，但Carter的补充却定义了那个字，她茫然地说：“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Carter咬住下唇：“那是习惯，或者兴趣，或是感激，或许只是朋友间的喜欢，但是我刚刚才发现，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有多重要？Jenny真的不明白。暑假Carter就说过他喜欢她，那时他仍旧在追逐Serena，她以为那就是他们关系的定义了。他们从陌生人一跃而至互相知晓最深的秘密，关系充满了不确定和不稳定，最近才一步步慢慢像真正的朋友。
    但现在他给了她一份告白。
    Jenny说：“你想和我交往？”
    Carter摇头：“不，我才刚刚和Serena分手，我需要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Jenny问：“去忘了Serena？”
    Carter说：“去发现我多爱你。”
    原来如此，Jenny想，她有一点理解了：“你并不是已经爱上我，你想要爱上我。”
    Carter想，要Serena来提醒他，他也够笨的了，他努力改变自己，试着当一个好人，给了他目标的是Serena，给了他动力的却是Jenny。
    他轻声又热切地说：“如果我可以通过爱什么人来救我自己，那一定是你，Jenny。”
    Jenny相信，Carter做的一切，她都知道。
    好像一声令下，长大时间到，她可以开始爱了。
    “请爱上我。”Jenny伸出右手，捧住他的脸颊，“我想要被爱。”
    Carter抬手，覆盖住她的手指，慢慢握住：“我知道。”
    Jenny清楚，上辈子她没有爱过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人，毕竟她死的时候也还很年轻，这辈子她遇到过一个合适的人，却不是在合适的时间。
    她的确对Nate有过好感，但那时候她还在害怕，害怕弱小的自己一旦放开心防会被自己的恐惧所吞噬。
    哪怕到现在，那恐惧还是存在的，Jenny已经坚强到足以承受它们了，但Carter让她可以不用害怕。
    Carter低柔而坚定地说：“让我来做这个，让我来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微笑today的长评的更加。
    ☆、46 疗程二十：约会
    休息时间已经快结束了，Carter看了看剧厅的方向：“你还想进去看完吗？”
    Jenny摇头，她本来对歌剧就不是很感兴趣，更别提坐在一对准情侣旁边。
    Carter站起来说：“把剩下的时间给我如何？我还欠你一次纽约夜景。”
    Jenny意外地说：“现在？”但她已经跟着站了起来，“去帝国大厦还是洛克菲勒中心？”
    她对生长的城市还是有基本的了解，才能报出这两个地点，但Carter摇头：“去坐摩天轮，月神公园营业到午夜十二点。”他鼓起嘴唇，凝视着Jenny，“哪怕就在布鲁克林，你从来没去过，对不对？”
    Jenny点头，Carter出现之前，Jenny就没去过游乐场。
    她犹豫是不是要告诉Dan一声的时候，Carter已经用手指抵住下巴，轻快地说：“我想他们不会注意到你不见了，歌剧结束之前你就可以到家，然后再给他们打电话。”
    Jenny想到里面的两对情侣，认可了这个判断，然后她低下头：“最后一个问题。”
    她十厘米的高跟鞋。
    Carter低头看去，唇角一挑，笑容开始染上邪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非常干脆地踢掉皮鞋，弯腰捡起来拎在手里，歪头看着Jenny。
    Jenny一挑眉，也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
    Carter又看了看，说：“好吧，看起来还是不够公平。”他脱下西装外套，让Jenny穿上，把袜子也脱掉塞进鞋里，跟Jenny一样赤足站着，才意气风发地伸出臂弯：“我们出发。”
    Jenny挽上他的手臂。
    这一次，是个真正的约会了。
    Jenny和Carter打出租车、买票、走上摩天轮的一路上不断受到侧目，两个人都穿的一本正经却拎着鞋，看起来就像从什么宴会上跑出来。幸好他们两个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性格。
    出租车上Jenny就给Rufus和Dan各发一条短信，很诚实地说她和Carter坐摩天轮去了，之后Carter会送她回家。
    歌剧一结束，他们开机就会收到短信，到时候Serena自然会告诉Rufus她和Carter分手的事。
    摩天轮上的夜景跟格里菲斯天文台不一样，一个是在城市之外，一个置身其中，Jenny和Carter面对而坐，Jenny靠着玻璃窗，凝望着下方的灯火，Carter看着她。
    “我想起来一件事，”Jenny突然说，“跟剧情无关的，过几年纽约要建一个世界最高的摩天轮……”
    “嘘。”她的话被Carter打断了，他轻轻舔了舔嘴唇：“今天不说这个。”
    Jenny看向他：“说什么？”
    Carter轻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
    她想说什么他都明白。
    Carter一直都觉得Jenny约束自己太严格，她想要被爱，又不敢接受，因为她不敢放开心结爱别人，做不出回报，只好不要别人来爱自己。
    如果是他，是Serena，是任何一个他熟悉的人，都只要享受被爱就好了，Jenny却选择孤独。
    又可怜，又可爱，又可敬。
    Jenny只说了半句话，后面的话她不说Carter也明白。
    只要他爱上她，她就会爱他。
    坐了一圈摩天轮，Carter就把Jenny送回家。歌剧果然还没结束。
    Rufus觉得稍微有点不对劲，但家里又不是真的有九点钟门禁，他既然能晚上把Jenny带出去看歌剧，Jenny和失恋的朋友出去坐一圈摩天轮好像没什么不行。
    怀着这种微妙的纠结，Rufus没说什么，Dan……Dan本人没说什么。
    这场歌剧Gossip Girl立刻做出了反应，隔天就报道Carter脚踏两条船，继姐妹大战。
    ——Cinderella第一次步入舞会，能赢得全场、尤其是王子的目光吗？恐怕不会，现在可是恶毒继姐的出场时机，考虑到Lily Bass和Rufus Humphrey一起出席慈善晚会，继姐这个词是指实际意义。一对姐妹？Carter好艳福。
    Jenny不得不怀疑Dan不断宣扬这场其实并不存在的三角恋，就是想拆散Serena和Carter，因为按照他安排的角色，Jenny一开始就是已经是胜利者了。
    看这条更新的时候，Jenny在图书馆，和Carter一起。
    他们在图书馆的见面还是没什么变化，念念书、聊聊天。这次Carter给她带了一个巴掌大的摩天轮模型，很精致，可以转。
    Jenny没问他是怎么在半天之内找到这个的。
    她把手机还给Carter，打开手上的书，Carter看了一眼手机，似叹似笑地说：“我曾经真的想做你的哥哥，”他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哪怕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你有多重要。”
    即使没有想过给他和Jenny的关系定义，他也从没打算让这关系疏远断绝。
    Jenny明白他的意思，她说过她将来的男友或者丈夫不能和Carter并存，在Carter这方面，除非是Serena，否则他的妻子和Jenny也没法并存。
    ——这点并不是因为Serena自信大方又喜欢Jenny，而是因为她和Jenny会成为继姐妹。
    如果Carter和Serena结婚，他和Jenny这种友情以上的关系会慢慢转变成亲情，因为那样他和Jenny就是名正言顺的兄妹了。
    Jenny头也不抬地说：“Lily和Rufus会离婚的。”
    Carter说：“我会保护它。”无论是从Bart Bass还是从William Van Der Woodsen手中。
    顿了顿，他说：“现在不需要了。”
    他和Serena已经分手了。
    Carter鼓起嘴唇，有些委屈似的说：“我从来没想过是Serena提醒我。”
    他去查Scott的消息，不是为了Serena而是为了Jenny，就该意识到才对。
    他的爱情还拴在Serena身上，但整个生活的重心都已经偏到Jenny身上了。这个时候他的爱情全给了Serena，可爱情已经不是他的全部，在和Jenny往来的过程中，他把亲情、事业、友情全建立了起来。
    他明明知道每一步都和Jenny有关，却从来没意识到他走了多远，直到Serena直截了当地指出，他心里Jenny的地位比Serena要高。
    那是事实，他的每一个朋友都不会比Serena重要，可Serena没有Jenny重要，哪怕他再交到任何朋友，也不会有Jenny重要。
    “如果……”Carter微微抬起下巴，“也许我们能一直把朋友关系维持下去？”
    Jenny平静地说：“那很难。”
    Carter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笑起来，撑着下巴凝视Jenny读书的侧脸。
    年轻男女之间的友情很难维持，随着年龄和社交圈的变化，Carter注定和Jenny会越走越远，如果没法变成亲情，那就是爱情。
    前面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他想把Jenny一直留在身边的唯一方式，就是爱上她。
    他想要爱她。
    而又因为Jenny已经对他这么重要了，这其实很容易。
    Serena和Dan还没开始交往，这让Jenny有点吃惊，但是Serena说，她和Dan已经分手两次了，他们要慢慢的、稳定的开始。
    午餐时Blair领着她的跟班团教训一个穿着不符合她要求的低年级女生去了，Eric和Jonathan有约会，只有Serena和Jenny一起吃。
    Jenny想了想，对Serena说：“我要是和Carter交往你觉得怎么样？”
    Serena吃惊地睁大眼睛，周六时Carter的反应就让她有所预感了。
    尤其是接下来Carter就拐Jenny去游乐园，更让她觉得所想非虚，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拖Carter给了她这么长时间的福，这次分手让她很容易就抽身出来，不像和Dan那样难，因此Serena可以单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她说了从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他才刚刚跟我分手……”
    Jenny说：“所以我打算过一两年看看。”
    她现在毕竟还不满十六岁。
    Serena惊讶得差点呛住，随后却大笑出来：“干得好！Jenny，我绝对支持你！”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加更正式停止，因为文剩下多少我实在不好说，到时候文都完结了加更还没还完乐子就大了。如果读者还愿意给我写长评我很感激，不再写了也没关系，这篇文已经让我从读者得到很多了。
    这章之前的长评都还算数，债我慢慢还。
    这章已写完我就来更新了，所以上一章的评论大部分没来得及回复，待会儿我逐条回。
    我以为我不用对读者解释的，看来还是得解释一下，Carter的心态我试着在正文里解释了，Jenny的就放在这里说，其实她的心态这几章是一脉相承。
    39 疗程十三：变
    【她并不是故意单单瞒着Dan，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对人说，什么都能对Carter说，可这件事，十几年前她不开口是对的……她不该到现在Dan不问都不开口。
    Jenny轻轻说：“对不起。”】
    这就是转变的开始，她意识到继续保持不闻不问不开口的态度是错了，她很真心的觉得抱歉。
    ↓
    40 疗程十四：扭转
    【Jenny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安安静静就等着Dan为她辩护，Dan都不知道为她解释过多少次，她可以自己说。】
    这是对家人的态度，她开始主动参与家庭事项，而不是Rufus和Alison离婚那样一句话都不说。这句话可能读者都不会注意到，但以前Jenny经常不开口说话，Eric和Nate都曾经以为她不喜欢他，每次都是Dan替她解释，她只是不爱说话，她总是这么安静。
    Jenny其实知道Dan有多么维护她，所以上一章她意识到自己错了立刻就开始改正。
    ↓
    41 疗程十五：亲缘
    【结果最干练的还是Jenny，所有无法抉择的问题都被拿去问Jenny，Jenny几乎不用思考一锤定音，然后大家照做。】
    这一章整章都是家庭内容，Jenny很积极地为Scott融入家庭做出努力，这其中有移情成分，还有她开始把自己视为这个家的主人而不是外来者，还有，Scott并不是她从小相处的家人，仍旧是家人，这个身份很微妙，总之意义多多。
    另外因为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因此形成的果决性格开始体现出来了。
    其实再往前看，第三次见到Carter她就向Carter倾吐秘密，Carter问她说出去怎么办她就立刻威胁要跳楼，不管做了什么决定，或者多爱钻牛角尖，Jenny从来都不是犹豫的性格，爱犹豫的人固执不起来。
    ↓
    42 疗程十六：孩子们都很好
    【Dan低声说：“嗯，其实……我也得到了耶鲁的提前录取。”
    Jenny轻声说：“你都没告诉我？”】
    这一章主要就是大家在玩，不过还是有一点体现，换以前Jenny会问这句吗？她一声都不会吭。
    下面三章就是重头戏了。
    ↓
    43 疗程十七：前进
    【从她明了自己穿越一刻开始，她就停留在原地，从未向前迈出一步。
    现在，不是属于Jenny Humphrey，而是属于她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了。】
    ↓
    44 疗程十八：到达
    【Jenny突然恍然，她一直希望自己坚强到能为自己背负起责任，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或许最开始她走了错路，绕的很远，但总有人帮助她纠正方向，现在她已经到达了。
    她已经足够坚强。】
    ↓
    45 疗程十九：等爱
    【“请爱上我。”】
    Carter用了一整年来解开她的心结，这就是量变到质变的那个点。
    她现在敢扛着恐惧去爱别人了，如果这个时候才发生Nate的那一段，就可以成了，而如果对象是Carter，知道她一切带她走出自我孤立的人，她根本就不用恐惧。
    ☆、47 疗程二十一：梦醒
    虽然Scott离开了，已经弥合的家庭关系却不会变，两家人仍旧保持了聚在一起吃饭的习惯，地点还是轮流。星期一在Woodsen家吃的晚饭，厨师做。
    准备晚餐的时候，Jenny把她和Carter的约定告诉了Eric。她说的比告诉Serena更详细一点，她请Carter爱上她。
    Eric问：“那个人，就是Carter？”
    Jenny点点头。
    Eric问：“你喜欢他吗？”
    Jenny想了想：“你说的那种，应该还没有。”
    Eric想起什么，又问：“Carter是不是早就想和Serena分手了？他是为了你才拖到现在吗？”
    Jenny点一下头，又肯定地摇头：“Serena需要他，他才等到现在。”
    Eric笑道：“所以你不吃醋吗？”
    Jenny支着下巴说：“Serena也没吃过我的醋。”
    Eric说：“我的意思是，他爱过Serena吧？”
    Jenny说：“我早就知道Carter爱Serena了，那时候我不爱他。”
    Eric问：“现在呢？”
    Jenny回答：“我在试。”
    目前为止，Carter比过去多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每天早上给她发条短信道早安，她一醒来就能看到。
    他给她的第一条短信，也是她早晨醒来后看到，Carter告诉她她的预言应验了，下雪了。
    此外，Jenny终于开始准备连载《把时间等透》这部漫画，从暑假之后就开始计划，冬天都快过了才开始连载，Jenny第一次做事情这么没有效率，或者说，她的生活变得太丰富了。
    星期四轮到在Humphrey家吃晚饭，主厨当然是Jenny，她放下书包，先开电脑看了看自己的邮箱，这几天她在和编辑讨论新连载的一些问题，但她却看到一封来自动画工作室的邮件。
    暑假之后Jenny偶尔会和他们邮件交流，毕竟工作一场，可以称得上朋友了，但邮件多半都是私人性质的，这封却是工作室标志，还打了加急符号。
    Jenny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又要改编她的漫画，但那样也该漫画社出面联系她才对。
    点开邮件，Jenny就愣住了。
    哪怕以她十五年力求内敛的涵养，也做不到无动于衷，Jenny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做梦，她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邮件，然后梦游一般站起来，走出去，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门框。
    大家都在客厅里，Lily和Rufus在说话，Serena、Dan和Eric在聊天，被这声响惊动，都看向Jenny。
    “我……”Jenny目光没有焦距，用梦呓般的口吻说：“我得了奥斯卡提名。”
    一时之间没有人明白Jenny的意思。
    她又说了一遍：“夏天我的漫画改编的那部动画得了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的提名。”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
    Dan睁大眼睛，Eric张口没发出声音，Lily掩唇低呼，Rufus喃喃说“上帝”，Serena爆发出来的欢呼几乎掀翻屋顶，她头一个冲上来抱住Jenny蹦蹦跳跳地转圈，一边大笑一边尖叫。
    Jenny好像突然丧失了行动能力，也丧失了语言能力，还丧失了面部表情活动能力，她好像在傻笑，不确定是不是，光是在家人们的拥抱、摇晃、揉头发里来回，Rufus好像说了“我为你骄傲”，Lily好像说了“你会非常了不起”，Eric好像说了“这太棒了”，Dan说“好姑娘，Jenny”。
    Dan是最后一个拥抱Jenny的人，Jenny终于觉得神智回到脑袋里，能够靠自己站直了。
    好不容易热烈的气氛才平息下来，没人还有心思吃饭，大家搬出电脑确认了这个消息，今天早晨第八十一届奥斯卡电影金像奖提名名单在贝弗利山正式公布。
    提名作品有：
    英国的《厄运葬礼（This Way Up）》，
    法国的《章鱼故事（Oktapodi）》，
    俄罗斯的《公厕爱情故事（Lavatory- Lovestory）》，
    日本的《积木之屋（La Maison en Petits Cubes）》，
    美国的《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A leaf fall, and fly away）》。
    反正都是十分钟左右甚至更短的动画短片，大家就在客厅，都挤在笔记本电脑前，一起把提名动画全找出来看了。
    包括Jenny的那部，动画表达的情绪出乎意料的还原，她不想因此被联想起她的精神问题，因此收到DVD并没有告诉别人，除了正碰上的Nate，目前这里的人还没一个看过。
    Jenny作为主角得以坐在电脑正面，Serena紧紧挽着她坐在她旁边，Eric和Lily靠在她们的两侧，Rufus和Dan就被赶到沙发后站着，俯身撑着沙发背好离屏幕近一点。
    五部动画短片加起来也没有一小时，很快就全数看完，后面两部连着都是一股萦绕不去的孤寂悲凉，得到又失去，最终孑孑独行，让人看得一时沉默，说不出话来。
    这几部动画Jenny也是第一次看到，可惜上辈子她没关注过动画短片，不知道哪一部是最终得奖作品，又有哪一部名字不在这里的动画是被她替掉。
    Serena毫无道理地偏爱：“Jenny，你是最棒的！”
    Dan在沙发后摸摸鼻子，说：“我看最好的是……”他对上Serena回头直勾勾投来的视线，咽了口吐沫，说道：“Jenny那部。”
    大家纷纷出言附和，不管最喜欢哪个，这个时候当然是支持家人为上，也就是支持Jenny。
    随后Jenny打算去做饭，也被拦了下来，Serena的提议下，大家一起出去吃，为Jenny庆功。
    不管拿不拿的到奖，以Jenny的年纪，都是胜利。
    其实以Jenny的眼光看来，要论精彩程度《厄运葬礼》第一，抒情程度《积木之屋》第一，画面秀美程度《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第一。
    能得奖的多半就是前两者之间，《积木之屋》赢面大一些。
    稍后和动画工作室的沟通，也证实了她的看法。
    谷歌一下其它获奖动画背后的制作团队，Jenny就意识到，当初她觉得这部动画的制作特别精益求精，不是错觉，工作室完全不是把它视为商业动画，从一开始改编，刻意删掉所有对白，就是为了冲着奥斯卡去的。
    挑明了悲剧的结局也是为了这一点，悲剧总是更有铭刻人心的力量。
    动画工作室已经度过了开头稳扎稳打的时期，正是小有名气的上升期，千挑万选中Jenny这部漫画，根本没打算赚钱，就是冲着得个重量级的奖项或者提名。
    不过在名单公布后，工作室坦言，估计就只有提名了。
    这部动画比起《积木之屋》，制作上差了一筹，毕竟还是小工作室，能调动的资源不够丰富，但这个非常不明显，重要是还是另一点，意境上差了一筹。
    以物喻人毕竟不如直接写人，而且□□去的素材太多，用力太过，只看这部动画不觉得喧宾夺主，和《积木之屋》比起来就觉得了。
    重在参与，Jenny的作品第一次改编动画就得到提名，已经实在难能可贵。
    鉴于她是主创团队中的原画和编剧之一，动画工作室说会给她寄一张邀请函，参加一个月后的奥斯卡颁奖典礼，还开玩笑道，如果能得到奖，上去领奖的人一定少不了她一个。
    和工作室道过晚安，关掉电脑，Jenny才拿起手机。
    整个世界最重量级的奖项之一就这么从天而降，砸到她面前，半分预兆都没有，哪怕一个提名也已经是莫大的荣誉，整个晚上她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名字，她才慢慢沉静下来。
    电话薄上的名字还是她一开始存进去的全名，Carter Baizen。
    Jenny突然冒出来个想法，这是一场梦，今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进入梦中，后面的得奖提名、看动画片、吃饭庆祝都是一场梦。
    这个念头冒出来，越想越像真的，Jenny没觉得怎么失落或者害怕，也没掐自己一下，好像听说有的梦里也会疼？
    她拨通了Carter的电话。
    “Goodnight，beautiful。”熟悉的，带着两份轻佻和慵懒的声音响起。
    “Carter，”Jenny静静地说：“我在梦里吗？”
    过了几秒，Carter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地说：“不要怕。”
    Jenny突然觉得活过来了，好像气泡被打破、空气扑面而来，或者浮上海面，泼水而出。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Carter的语气平缓而镇静：“要我过去吗？”
    Jenny说：“不用。我暑假那部动画，得到奥斯卡提名了。”
    Carter并没有吃惊很久，声音仍旧温柔：“你觉得是美梦吗？”
    Jenny坦然的地说：“很丢脸吧？”
    Carter低低地笑：“Jenny，你真可爱。”
    他的声音，或许因为压低有点沙哑，显得既酥而醇，又是无可奈何的宠溺，又是喜闻乐见的赞叹。
    Jenny脸猛地烧了起来。
    毕竟人没有当面，Carter完全察觉不到，Jenny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也没伸手去拿镜子。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的男友要分手，为什么Nate说她没有喜欢上他，原来投身其中的恋爱，是这种感觉。
    为了不经意的一言一行扣动心弦，再也不能庞然自若、安之如素。
    这样好像也不错，Jenny握着手机，听到Carter说：“Jenny，我在这儿。”
    这句话反而让那一点热意立刻平息，Jenny一片宁静，轻声回答：“我知道。”
    她想，她再也不会觉得这一世，有什么不是真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给Martinz的长评的加更。
    这一届奥斯卡中被Jenny的动画替掉的是美国的《魔术师和兔子（Presto）》。
    ☆、48 治愈一：玩
    Jenny被近在耳旁的闹铃惊醒，一激灵的同时吓了一跳，她的作息很规律，所以平时从来不设定闹钟。
    随后她才发现铃声不是她手机上的，而是从手机另一头传来，“……Carter？”
    闹铃被摁断了，Carter的声音传过来：“Good morning，Beautiful。”
    “早安。”Jenny喃喃地说，把头发拨到耳后，才想起来，昨晚她隔着手机跟Carter聊天，说她动画的事情、暑假时的事情，好像也没说什么，就聊了大半夜，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手机就掉在枕边。
    Carter竟然一直没挂断，然后一大早拿了个闹钟放在旁边拨响。
    Jenny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问：“你不会整晚没睡吧？”
    Carter笑着回答：“我睡了，有佣人叫我起床啊。”
    他没说的是，发觉Jenny睡着后，他并没有立刻去睡，而是在夜里静静听她的呼吸，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
    Jenny知道Carter是为她着想，道过谢，才挂掉电话。
    生活上要注意点了，她想，一个月之内已经两次到半夜才睡，养成习惯就糟糕了。
    Jenny的动画得到奥斯卡奖提名这件事，在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当然不会是Gossip Girl说的，而是学校公示。
    哪怕是私立贵族学校，学生中出了个奥斯卡提名，也是罕见的荣誉，康斯坦斯直接给了Jenny后两年的全额奖学金，不用她开口就给她批了半个月假期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
    大部分学生们虽然都身世显赫，一出生就就有可以支撑一辈子的信托基金，但在这个年纪能做出成就的几乎没有，出了Jenny这么一个实干者，非常显眼而格格不入。
    Jenny没有宣传自己的兴趣，甚至没告诉学校这部动画是根据她的漫画改编，学校只根据创作名单知道她参与了编剧和原画，学生们就更以为她只是运气特别好，暑假实习正碰上一个能得奥斯卡提名的制作而已。
    或者他们清楚一个实习生不可能把名字放进主创人员里，只是出于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不愿意承认一个出身下等的小姑娘比他们更优秀，而刻意贬低。
    这些Jenny都不在意。对她关心的人陆续向她祝贺，包括Nate，道贺后他问：“那部动画……是我看过的那部吗？”
    Jenny点点头。
    Nate笑了：“我就知道，Jenny，你才华横溢，非常惊人。”
    现在他与Vanessa恋情稳定，和Jenny偶尔碰见，打招呼或者随口聊几句，很大方，也仍旧很体贴。
    Jenny认真地道谢，Nate毕竟曾经帮助她，他们现在应该能算朋友吧。
    周六Carter带了一卷图纸来图书馆，对Jenny说：“我要自己动手做一把吉他，来帮我吗？”
    Carter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把她从图书馆带出来。
    这一整天Jenny就跟着Carter在纽约市跑来跑去，到建材厂买木料；到电具店买台钻、角磨机、砂轮机；到五金店买铁钉、锯条、砂纸、木工刨、铲刀、尖刀、电烙铁、螺丝刀、锉刀；到胶漆店买粘合剂、桐油、美化漆；到装备店买护目镜、耳塞、防尘面具；到乐器行买品丝、琴弦钮、拾音器。
    Carter的清单倒是详细又周全，不过那是他网上买下图纸要求卖家给他开出来的。他和Jenny都没什么经验，只能照本宣科，面对诸多品牌都是临时谷歌，根据销售员的推荐和网上介绍判断，有时候不同的品牌各有特点，Carter干脆每样都买一点。
    不过刷完卡，送货单上他填的是Jenny家画廊的地址。
    Carter说：“你爸爸是吉他高手，动手做的时候可以请他指导一下。”
    Jenny说：“并且在我家做？”
    Carter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纯良又无辜：“你觉得我家里会有地方干这个吗？”
    这倒是，完全想象不能。
    Jenny给Rufus打了个电话，以免他被接连不断的送货员吓到，Rufus听说缘由，立马表示双手支持。
    会玩吉他又会做，带着他女儿玩还识相地在他眼睛底下，Carter在他心里知情知趣的有为青年这个形象大概又稳固了一分。
    反正画廊的生意一向不算好，Rufus要是找到一个他满意的艺术家，就能热闹上一阵，除此之外的时间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Rufus很干脆地把画廊给他们清出来，安置零零碎碎总量庞大的工具和材料。
    Carter和Jenny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快到晚餐时间，Rufus索性留Carter下来吃饭，周末大家各有活动，用不着聚餐，Serena一家没有过来，他也用不着担心这对前恋人见面时尴尬。
    不过他忘了还有个人看到Carter会觉得尴尬，Serena的另一位前男友和目前的准男友，他儿子Dan。
    Dan回家看到Carter的表情的确很微妙，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毕竟现在Carter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Jenny的朋友，他和Serena交往之前，就已经和Jenny是朋友了。
    周日Carter直接过来，穿了一身牛仔裤加衬衣，还戴了顶牛仔帽。
    虽然很帅，Jenny还是忍不住说：“我们又不出门。”
    Carter把帽子戴到她头上，轻松地笑道：“可以出门的时候戴嘛。”
    昨天Carter走后，Jenny还有作业要写。今天Carter上来先熟悉工具，Jenny坐在旁边研究图纸，做吉他也是件复杂的事情，每一块木板的大小、有效弦长、弦柱的位置、指板的长度、指板到琴码的长度，计算品间距还有专门的公式。
    Carter买的这套图纸省了好大功夫，一应数据都已经计算完毕，分门别类标注得清清楚楚。Jenny虽然没做过吉他，但能弹两手至少知道吉他的结构，虽然没画过图纸，但身为画师至少有图形的敏感，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Carter把每样工具都试用一遍，Jenny也差不多看完图纸，她用美术铅笔在木板上把要切割和打孔的地方都画出来，又用虚线留出足够的切削余量，她画完一块，Carter就拿走一块去锯木头。
    大体的木料都切割出来，Carter钻孔，Jenny用砂纸和小锉刀之类的工具打磨加工。
    打磨铁钉是在Rufus的看顾下完成的，砂轮机上火花四溅，放射状的金线像是烟火棒一样，Carter带着护目镜半张脸都看不到，但是手一直很稳。
    然后Carter一鼓作气挖出沟槽打进铁钉，Jenny装上琴弦钮。
    动起手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一整天他们也才做好一个琴头，Carter做了一天的木工活，吃晚饭之前不停地揉手指，对Rufus夸他好小伙的评价倒是毫不脸红地应承下来。
    饭后Jenny送他出门，Carter说：“等这把吉他做完，我就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
    Jenny默然一下：“生日礼物还有提前说的吗？”
    Carter笑的很迷人：“不可以吗？”
    Jenny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三把吉他了。”
    Carter偏一偏头，舔了下嘴唇继续笑：“不可以吗？”
    Jenny问：“你很喜欢我弹吉他吗？”但她没有等待回答，就又说：“谢谢。”
    她凑过去，吻了一下Carter的脸颊。
    ☆、49 治愈二：体会
    只可惜Jenny得到的那半个月假是下半月的，但二月初，Dan和Rachel那件事就在一天之内爆发了。
    Blair留校察看和社区义工结束的那天早上，康斯坦斯出台了一项新政策，从此之后学校不允许使用手机，显然，Carr小姐的提案，由此可见学校根本没有重视和保全她的想法，只要在这康斯坦斯呆了超过一年的人都会知道，这所贵族学校里有多少任性的学生，他们背后又有多少溺爱子女的父母。
    Jenny听过一件事，不确定发生在原剧的具体时间了，原本那个Little J帮助一个女学生反抗等级制度，占了一个贵小姐的座位，她就打电话向爸爸告状学校有人欺负她，当晚Little J就被请进校长办公室。
    由此可见，这项没有学生会喜欢的新规定，不出三天就会有家长在儿女的要求下向学校投诉，基本不可能维持超过一个星期。那个强硬但是后台不够硬的女校长此时借Carr小姐的手强行实施，大概只是想压一压学生们的气焰，然后Carr小姐作为弃子就随便了。
    Queller校长的手段和目的，从她去年在游泳池事件中停学了出来顶罪的Nate，在Bart Bass的压力下却只罚了罪魁祸首Serena社区义工就能看出来。
    不过Blair没耐心等到一个星期后，她迫不及待地要复仇，Carr自己把自己树立成几乎全校女生的靶子。Blair非常干脆利落地在Gossip Girl上发布Dan和Rachel Carr师生恋的消息。
    有关Dan恋爱的事情Jenny从来都不想去管，尤其是涉及到Serena，不仅Dan是Jenny的哥哥，Serena也是Jenny的姐姐。
    去年他为了才认识一天的女生怀疑和斥责Serena，彻底跟她闹翻，今年……还没有跟Serena复合的他看起来就是在两个女人间玩暧昧，如果不是见到他和Rachel Carr交从过密，Blair也不会冒出陷害他的灵感。
    更别提……这段剧情当年室友吐槽得不清不楚，但有两点她说的很明确，Rachel Carr在因为Serena拍下的照片被定罪之前，的确和Dan没交往，但有过暗示性的语句，而在她被定罪的当天晚上、对所有人否定的几个小时后，她就把Dan拐到床上去了。
    比起Rachel Carr，Jenny更相信室友的人品。
    Dan创建Gossip Girl这个网站就是为了进入Serena的世界，和Serena在一起，但他几乎从来没经得起一次诱惑。Georgina、Chuck找来的Amanda、Rachel、Vanessa、Blair，已经发生的和还没发生的，好像在Serena和别的女生之间，Dan从来都不会选Serena。
    真糟糕，Jenny想，越是数下去越为Serena觉得不值。
    她知道Dan支撑过Serena很多次，但他也伤害过她很多次……算了，别人的感情还是别人自己考量吧。
    Jenny以前对Carter说，她坐视是害怕被插手造成的改变反噬，现在才明白那只是借口。
    真正需要她作为家人关心的事情，比如让Dan能去他向往的也值得的大学，从一开始她就毫不犹豫地打算干预，也愿意为此承受代价，而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失几次恋也不会死人的爱情，如今她仍然不想管。
    她很清楚，一旦开了头，就不会停止，只会越陷越深，她不想去摆弄别人的感情，显得自己像上帝。
    去洛杉矶之前，Jenny和Carter做完了那把吉他，因为还没到Jenny的生日，所以Carter还没送给她。不过现在他们一起弹吉他的时候，用不着两个人轮流用一把了。
    这件事的确让Rufus对Carter好感大增，原本他对Carter总有那么点看富家子弟的不顺眼，现在倒有点像忘年交，最显着的表现就是，Carter在餐桌上状似随口地说他可以陪Jenny去洛杉矶，Rufus一口就同意了。
    动画工作室寄给Jenny的请柬是给她一个人的，没有家属的附赠席位，随信附赠了一份往返机票，工作室为她买的头等舱，也只有一个人的位置，所以Dan和Rufus都不会陪她去。有去年暑假的经历，Rufus对Jenny独自去另一个城市还挺放心。
    不过终究是未成年的女儿，所以Carter提出时Rufus挺放心的就把Jenny托付给了他。
    Carter没搭跟Jenny同一班飞机，比她早到洛杉矶半个星期，说既然要去，就顺便办点事。
    从纽约到洛杉矶乘飞机五六个小时，Jenny睡一觉就到了，飞机抵达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在城市上空，洛杉矶国际机场外巨大的十五个路标塔和LAX三个字母非常耀眼。
    Carter已经在机场等着她，很顺手地接过她的行李：“旅途怎么样？”
    Jenny实话实说：“没和你在一起时好。”
    Carter勾起嘴唇，笑得非常开心。
    晚餐他们在机场大厅的Encounter餐厅吃，这个外形如同飞碟的空中餐厅内装修整个都是星际迷航风格，吧台是火山口状，灯是熔岩状，啤酒桶的龙头是外星人形状，虽然Jenny不喝酒，还是饶有兴趣地在吧台边停留好一会儿，看酒保伴着酒吧枪未来主义音乐声和镭射灯光调酒。
    这里的菜色则主打加州当地新鲜特产，Jenny点了几道没吃过的菜，然后仔细琢磨了一番菜单簿上的各种图片，这么多年研究菜色都成习惯了。
    Carter点完餐就含笑看着她，翻到酒那一页，Jenny看到不少有意思的酒名，比如Bossa超新星、喷气式旅行者，她抬头看向Carter：“你不喝一杯吗？”
    她想保证自己的作息规律所以点饮品是果汁，她记得Carter点的是咖啡。
    Carter鼓起嘴唇，回答：“我戒酒了。”
    Jenny怔了怔，说：“好决定，保持下去。”
    酒店Carter也已经为Jenny订好，就在柯达剧院附近，和他是隔壁。
    第二天Jenny联系上动画工作室，Carter和她一起去的，当初他可是作为家属和她一起参加过《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的内部试映会，这次他倒是说了实话，“我叫Carter Baizen，Jenny的准男友，”他这么自我介绍，笑得一派无辜又邪气，“暑假的时候，我家人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
    好吧，这不算谎话，所以Jenny没拆穿他。
    白天他们一起聚了聚，中午特地再开了次庆功会，晚上就该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了。
    Jenny的礼服裙还是Serena准备的，裙摆刚过膝盖，天蓝色，配中袖的深蓝色西装外套，衣襟上别一朵丝绸蓝玫瑰，还有一顶歪戴的小礼帽，幸好这次不是高跟鞋，是圆头小皮鞋。
    这身衣服Serena作为庆祝礼物送给Jenny，Jenny收下了，她用得上，这对Serena来说不算什么，这就够了。
    Serena还要借首饰给Jenny，被Jenny坚定谢绝，光那个帽子她戴着的时候就总担心会掉下来，忍不住伸手去扶，再加上从来没戴过的首饰，整晚她都不要想安坐了。
    事实上已经有的两次和Serena一起逛街的经历，已经让Jenny再也不想走进任何一家服装专卖店，比起不断地被拿着衣服比划甚至不断地去换，Jenny更情愿拿着一本画册欣赏这些衣服。
    她跟Carter谈起时，Carter摸了摸下唇，说：“你该多准备些这方面的衣服了，Jenny。”
    Jenny不置可否，她不认为有这个需要，除了年末的成人舞会，她还能参加什么宴会？
    Carter只是笑着不说话。
    虽然请柬上只有Jenny的名字，不过Carter拿到了一张商业请柬，然后说动工作室的人和他交换座位，反正大家都心里都清楚这次得不到奖，只是去走个过场，体会一下，坐在哪里看也不太重要了。
    Carter准备的衣服和Jenny正配成一套，海蓝色西装，浅蓝色的衬衣，和蓝玫瑰同色的丝绸领带，头发照旧全梳到脑后。
    “我喜欢这身衣服，”Jenny说，“看起来你的眼睛特别蓝。”
    Carter在门外走廊上等着Jenny换衣服好出来，显然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失笑地舔了舔下唇，“你不会问我的名字吧？”
    Jenny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的名字，beautiful。”
    Carter含笑摇摇头，弯下腰，视线上抬盯着她，“Jenny，我能吻你的手吧？”
    他目光向上的样子看起来近乎虔诚，Jenny低头凝视着他，露出了个笑容——她不知道那有多柔和，把手放进Carter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50 治愈三：在意
    上一次来到柯达剧院，Jenny是作为游客参观，这一次，她勉强可算其中一员了。
    Jenny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动画工作室的全力打造，以她目前的半吊子水平，其实没资格参与一部能得奥斯卡提名的动画的制作，但她也不会妄自菲薄，工作室选择了她的漫画作为冲击奖项的原作，代表她的漫画本身有这个价值。
    第81届奥斯卡上没什么Jenny熟悉的影片，她看过的就两部，蝙蝠侠和钢铁侠，认识的演员倒还有一个，演过金刚狼的那位，他是主持人。动画片里也看过两部，获得最佳动画长片的《机器人瓦力》和《功夫熊猫》。
    能和众多明星，以及数量更多的摄像头和闪光灯共处一堂，对Jenny来说才真叫不可思议，明明提名名单出来之前她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相比之下，她觉得死后穿越到一部电视剧里跨度都没那么大了。
    最佳动画短片奖不出所料由《积木之屋》获得，日本导演加藤久仁生上去领奖，英语口音蛮生硬，说了一句很开心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谢谢这个谢谢那个。
    Carter侧头看着Jenny：“你不想上去吗？”
    如果说不想获得世人承认绝对是假的，但这种情况……Jenny想了想该怎么回答，然后认真说：“我的本职不是这个。”
    她能够作为主创人员坐在这里，追根究底是运气好。正常情况应该是，由她的作品改编的动画获了奖，在普通人间名声大噪，原着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这个原作者更是声名不显。
    这种情况不要太多，许多着名电影其实都是小说改编，被宣传或明星吸引进电影院的普通观众怎么会清楚，就算知道电影剧本是改编，几个人会去深究原作者是谁？
    Carter了然地点点头，然后露出个很甜的笑：“但是我觉得……你有一天会站在那里的。”
    Jenny看向他，他睫毛低垂，目光含着笑意凝视她。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Jenny的漫画多次被改变成动画短片、动画长片甚至真人电影，Jenny被允许在其中参与的几率大大增加，说不定哪次她就能得个偏门奖项。
    这句话由Carter说出来，偏爱的成分远远超过中肯的判断，但或许因为Carter的语气非常认真，Jenny感到的更多是祝福。暖意盈满她的胸口，她轻轻说：“谢谢。”
    谢谢他对她的信心和关心。
    Jenny明白了为什么每个领奖人的获奖致辞都是感谢，当感到这样被爱的时候，除了谢谢似乎没有别的话可说。
    她不渴望世人的目光，最初画下漫画是为了有一个宣泄自己心事的渠道，到现在这个初衷也没有改变多少，她不是蓦然闯入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灰姑娘，也不像Dan那样心中有一样在自己原本世界就永远碰触不到的东西，她不渴求名利。
    在她还默默无闻的时候，Carter带她到印章铺子，还叫她自己掏钱，漫不经心地说，她的漫画后记里提到过。
    那时Jenny没有想到原来他看了。
    Jenny第一次由她的漫画得到什么东西，她的漫画连同她自己第一次被承认，其实是那个时候。
    如今作品改编入围奥斯卡提名的肯定，还不如那时Carter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说好坏，只表示他看过。
    Jenny和Carter的相处方式其实比起以前没有改变多少，但那时候他们都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恋爱，因为她不在乎。
    现在Carter的每一句话她都在乎。
    那句谢谢声音很低，Carter还是听到了，他轻轻拉住Jenny的手，收拢十指。
    Carter手心的温度比Jenny高一点，Jenny静静和他手心相贴，想，十指交握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颁奖典礼剩下的时间，他们都没有松开手。
    整个颁奖典礼波澜不惊地结束，然后是州长舞会，Jenny没想到Carter教她跳舞会先用在这个地方。
    Carter显然也没想过，弯腰伸出手邀请她的时候还笑道：“让我看看我的教学成果怎么样？”
    这种舞会上男女一对跳的舞，显然和大型社交宴会上的集体舞不同，幸好当初Jenny学的快，Carter就多教了她几种。
    除了跟Carter学，Jenny没自己练过，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幸好这种动作基本可以简化为两个人慢慢摇晃的舞不用担心会踩到脚，过一会儿Jenny就缓过来了，他们的舞步就可以复杂一点，加上些别的动作。
    州长舞会的时间并不长，重头戏是之后的奥斯卡晚宴，今年晚宴的设计主题是“西方遇见东方”，无论是食物还是现场摆设都有很多亚洲元素，包括“北京茶馆”这样的概念，Jenny看得还挺有意思。
    绝大部分中国菜都不合适放在自助餐宴会上，夹取会非常麻烦，所以最后不过是饺子和春卷这类在欧美挺常见的小吃。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每年必备的微型奥斯卡小金人巧克力和烟熏三文鱼。
    基本不吃生食的Jenny都忍不住尝了一块切成小金人形状的烟熏三文鱼，巧克力则更栩栩如生，连那个裸男形象的肌肉线条都勾勒了出来，所以Jenny也没碰，Carter倒是饶有兴趣地掰了块脑袋来尝尝。
    还有放在礼盒上赠送的小小巧克力小金人，外面裹了一层可食用24K真金粉末，Carter看了半晌，也想一口咬掉脑袋，被Jenny制止，她还打算拿回去给家人看看呢。
    这个晚宴的真正主题当然不是吃，而是人脉，Jenny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这方面基础当然为零，开场时工作室为她介绍了几位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包括动画约稿的那位在好莱坞小有名气的配乐师，之后就无能为力了，然后就是Carter大显身手的时间。
    Carter Baizen这个名字放在纽约上西区还挺有用，或者Baizen Junior在美国别的城市金融圈也有点面子，这种场合，Carter只会比Jenny更盲目，但他胆子非常大，会的语言也多，知道对方的名字就敢带着Jenny上去搭话。
    每次Carter都是先用对方的母语开场，介绍Jenny，然后换回英语把Jenny代入谈话，作为这届奥斯卡最年轻的的提名者，哪怕专业不同，大部分前辈都愿意稍微和她谈谈，最少也会鼓励几句。
    幸好过去Jenny从来没涉足影视圈，对那些大名鼎鼎的名字所知不多，即使如此她还是紧张得不行，这时候她就分外感谢去年暑假Carter逼着她到处跟陌生人交谈，如果她曾经有那么点社交恐惧症的苗头，那也是Carter治好的。
    结果Jenny本来以为只是走过场的晚宴，几乎整场都没闲下来，一直在走来走去，跟他交谈，讨了一大堆名片和联系方式，尤其是动画短片长片提名的几位导演和制作团队。
    盛大的颁奖典礼几乎没有激起任何Jenny的荣誉感和胜负心，反倒是在一位位声名隆盛的业内前辈三言两句的闲谈和问话中，Jenny感到漫画和她已经成型的紧密的联系。
    从她本来是刻意培养却真正喜欢上画画开始，从她一本一本地攒了一面墙的漫画开始，从她第一次投稿赚到钱开始，她就知道她大概会成为一个漫画家了。
    但小时候她不会想太多，当时维持自己她就要竭尽全力，别的事物都没有余力去在意。
    Jenny这还是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是她自己想要走这条路。她的未来已经被她找到，并且握在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51 治愈四：进展
    Gossip Girl的报道不太出乎Jenny意料，直接把Carter陪她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说成“Cinderella和Queen S二比二平”。
    其实说实话，要不是Gossip Girl这则更新，Jenny都快忘记大众中她还陷在一起三角恋里了。
    Jenny曾经怀疑过，Serena和Carter交往时Dan硬把她塞进去是为了牵制Carter的精力、想拆散Serena和Carter，可现在Serena和Carter已经分手，Dan仍然在这条三角恋绯闻下面添柴加火，难道是为了牵制Serena的精力？因为他一边和Rachel Carr交往一边也不想放弃Serena？
    不过很快Gossip Girl就宣布Serena被三振出局，因为Jenny和Carter的读书会已经开到学校来了。
    三月份的整个上半月，康斯坦斯都在筹备毕业年级的舞台剧，学校很重视这一年一度的盛会，为了扩大影响力，特意雇佣了目前老百汇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导演Julian。
    Jenny身为刚刚从奥斯卡颁奖典礼返回的特殊学生，也被作为有名无实的编剧塞进制作组，幸好Julian是个傲慢的□□者，根本没给Jenny说话的机会，Jenny乐得拿本书当花瓶。
    排练一幕幕地进行，四年级的学生到下学期已经几乎没什么课要上了，Jenny则继续被放假，两次周末Jenny都被拖在了舞台剧上，Carter都到学校剧院来陪她，他们并肩坐在观众席后排，Carter读书给Jenny听。
    现在Jenny在读雨果的原文小说，雨果的文字很绮丽，Carter的声音来念正好。
    周中日午餐的时候，Eric说：“所以你们真的是在开读书会？”
    Jenny说：“不然呢？”
    Eric说：“我以为就是一般的约会，Gossip Girl的说法只是比喻。”
    Jenny思考了一下，说：“也有普通一点的。”
    Eric问：“比如？”
    Jenny说：“游乐场。”
    Eric不可思议地说：“Jenny，你是十五岁的高中女生， Carter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Jenny眨眨眼睛，说：“我还没和他交往呢。”
    这个问题Serena也问了，还装作很严肃：“你让他得手了没？”
    Jenny摇头。
    Serena追问：“没有接吻？没有……别的什么？”
    Jenny平静地说：“我吻了他的脸颊算不算？”
    “吻脸颊……”Serena扑哧捂住嘴，“Jenny，非常棒。继续加油！”
    现在Jenny和Carter的确不太有情侣的样子，除了异地恋情侣没有只在周末见面的。
    Carter不在的时候，Jenny就自己看书，不管舞台后多喧闹和忙碌，都侵扰不到她头上。
    “真怀念，”不知何时走到她背后的Dan说，“大家都在聊天或玩闹时独自坐在一旁看书的Jenny，好久不见。”
    Jenny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不得不说Dan穿起中世纪的绅士行头还带上黑色礼帽挺帅的。
    Dan转到Jenny面前，不快地说，“你看到那些老师怎么对Rachel了吗？”
    Jenny说：“我看到了。”
    Dan沉吟一下，问：“如果我写张纸条，你能帮我送出去吗？”
    Jenny合上书，平静地说：“如果你让我帮忙送信，我只会直接把信给爸爸。”
    Dan噎了一下，点点头：“是啊，从来不撒谎的Jenny。可你用不着撒谎，那是……那是我的错，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没事。”
    Jenny说：“你是高中生，她是成年人，所以大家才都认为应该由她负责。”
    Dan眨眨眼：“你是不是……你已经认定我和她师生恋了？我说过她是无辜的……”
    Jenny冷冷地说：“你想说你和她没暧昧关系？家长委员会那天晚上？”那晚Rufus在Lily那儿，可是Jenny在家，Dan说去找Carr然后整晚都没回来。
    Dan看了看周围，紧张地说：“你没告诉爸爸吧？”
    Jenny重新打开书，低下头：“他没问我。”
    Dan无奈地试图解释：“Jenny，那个时候她以为她已经被开除了，而且这个月我们都没有……”
    Jenny头也不抬地说：“是吗。”
    Dan疑惑地皱紧眉头盯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Jenny说：“我知道的出乎我意料的多。”
    她的剧情外挂针对很多细节其实无能为力，但似乎因为她过去沉默寡言的形象让人安心，那天之后，Lily告诉她，Carr对学校董事会施压，暗示她可能会起诉学校误判；Serena告诉她，那天晚上她去找了Carr，为她的误解道歉，还向她坦白拍了作为证据的照片还交给Blair的就是自己。
    事情一下子就清楚了，Carr不管对Dan有没有好感，她当机立断地下手勾引Dan都是报复Serena。
    Jenny什么都没说，她不想背后说人闲话，更不想显得什么都知道像Gossip Girl第二似的。
    她夹着书站起来，留下一句话：“但那是因为向我开口的人信任我，自己去发现你应该知道的。”
    很快就到了舞台剧公映的时候，鉴于学校属性，邀请的观众都是社会名流和学生家长，低年级学生没资格入场，Jenny因为“特殊成就”而破例，Carter则是作为校友能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这部舞台剧没能顺利演完，被那个夸夸其谈、自以为是的导演惹毛了的Nate在舞台上当场发作，因为Carr在Gossip Girl上发绯闻挑拨而暗流汹涌的Serena和Blair也当场吵了起来。
    “Nate Archibald，”当Nate扔掉帽子在台上指着第一排的导演说如果他再接近他女朋友就会给他一拳时，Carter单手扶着下巴说，“干得不赖啊，这小子。”
    Jenny说：“他误会了，那个导演是Gay。”
    她的室友没有提到是谁第一个出头毁了舞台剧而特别提到这点，是因为正好这时候Serena对那个导演有点兴趣来着。
    Carter吃惊低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Jenny，出神地盯着她。
    Jenny也看向他：“怎么了？”
    Carter低声说：“Nate吻过你。”
    Jenny说：“是。”
    他伸手拂过她鬓边的头发，扶住她的侧脸：“那是我的错，”他的手微微用力，让Jenny靠过来，垂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说，“多么遗憾，我明明比所有人都先认识你。”
    哪怕是孕育她的父母，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也不认识真正的她是谁，明明是他最先看到她，发现她，照顾她，竟然让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Jenny伸手揽住他的后颈，把他压过来，给了他一个吻。
    吻在嘴唇上，轻轻碰触，像是互相依偎的吻。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不怕被人看到，现在人人都盯着前台的闹剧呢。他们慢慢分开，Carter专注地看着她，几乎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Jenny说：“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Carter露出无辜的表情。
    Jenny说：“每一次都让我主动，”她伸手碰碰他的脸，然后滑过去，指节抵住他的嘴唇，又问了一遍，“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Carter握住Jenny的手，在她的指节上亲了一下，然后说：“我没谈过节奏这么慢的恋爱。”
    “我在追求你呢，Jenny，”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只要你给我允许，给我指示，我追随你。”
    Jenny喃喃地说：“推卸责任的话。”
    Carter低笑起来，“那么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吧。”
    前面的舞台剧散场了，Carter看了眼陆陆续续有人起身而去的观众席，拉着Jenny的手站起来：“我们去个别的有艺术气氛的地方如何？”
    Jenny仰头看着他，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一起去了大都会美术馆。
    学校舞台剧演的是《纯真年代》，所以Jenny选了欧洲艺术类，Carter很耐心地陪着Jenny寻找感兴趣的东西，最后Jenny还是觉得最喜欢绘画，她看着墙面上的风景油画：“我以为你对美术不感兴趣。”在洛杉矶他从来没有陪她去过画展。
    Carter说：“我是不感兴趣，我喜欢你。”
    Jenny看向Carter。
    他凝视着她说：“我来这里不是看画的，是看你看到画时脸上的表情。”
    Jenny没说什么，转头继续看画，但是微微笑起来。
    这微微的弧度落入Carter眼中，他突然想起，最初他插手去管Jenny的家庭关系，就是因为，她总是不笑。
    他那时候想，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未免太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 治愈五：曝光
    今年不知道是冬天太长还是春天太冷，四月初下了场大雪。
    最近周末Carter和Jenny都是去博物馆和艺术馆，Jenny不是艺术家，她也没真打算让Carter光看她的脸打发几个小时，大部分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记录一些感兴趣的作品，以后有空慢慢看。有些艺术品还都是Jenny在图书馆书册上看过图片的。
    半个多月他们看遍了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现代艺术馆、古根汉博物馆、惠特尼博物馆。
    下雪的那天Carter和Jenny到老百汇去看了一场专业的舞台剧，或许他们的确难以领略舞台剧这项艺术的美丽，因为几乎整场Jenny一直在画演员服装和动作的速写，Carter则在换着手给她打手电筒。
    之后他们坐在咖啡店里，Jenny帮Carter揉着手指和手腕，说：“你怎么会想到带手电筒看舞台剧？”
    Carter一边抽气一边笑着说，“因为你总是随身带着你的小本子，而我正好知道舞台剧开场后观众席不开灯。”
    Jenny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我太入神了。”
    Carter一挑眉：“我挑的是一部你感兴趣的舞台剧，而且，”他把手收回来，撩起一束Jenny耳边的头发，“不是一直那么累。”
    举着手电筒两个小时Carter可坚持不下来，虽然那份意志力他可能有，但还没到拼命的时候呢，所以他想了个取巧的方法，把手臂搭在Jenny肩上，从她肩头扶着手电筒，矫正位置就行了。
    Carter似乎对这个姿势很上瘾，之后送Jenny回家的时候，他借口手腕酸，坚持让Jenny打伞，一起走在飘雪里，然后他就可以躲在Jenny伞下，把她几乎揽在怀里。
    Jenny手上的伞还是他这次的礼物，一把蕾丝花边的刺绣铅笔伞，白色的柔软底料，黑色镶边和从中心蔓延开黑灰相间的细细花纹，一点也不老气或灰暗，很精巧雅致，伞套则是黑底白色线绣。
    从洛杉矶回来后，Carter已经送了她一条丝带，跟上次送她手链一样颜色；一串风铃，用各个国家的硬币按照Carter到过的顺序串成，不过不是Carter周游世界的纪念品，他那时候没有收集硬币的习惯；一对铃铛，Carter说去年复活节就想送了，最近才看到合适的；两把羽毛团扇，一棕一白，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品的仿品，原件18～19世纪中国出口到西方国家的古董，逛博物馆时Jenny提到她在图书馆看过图片；一只淡淡的五彩色的复活节绒毛兔子玩偶，枕头那么大。
    Jenny抱着那么大的兔子回家时，Rufus和Dan都吃了一惊，鉴于是Carter把她送回家，送礼人是谁到很清楚无误，离开之前他还跟Rufus和打了个招呼。最近Carter很少开车出来，似乎怕司机打扰他们私人相处。
    Dan问：“Carter还在送你……那些礼物？”
    Jenny点点头。她清楚Dan为什么要问，五十美元的界限其实不是重点，按照Carter送她礼物的频率，总数早就几千美元了，何况有些时候礼物背后的精力没法用钱衡量。
    Rufus对于孩子的教育更注重另一个方面：“你回礼了吗？”
    Jenny继续点头。
    天气预报说倒春寒的时候，她就动手给Carter织了第二条围巾，和Serena情侣款的那条就没必要再戴了。
    去年Jenny的生日在春假之后，不过今年在春假之前。离生日还有半个星期Serena就表示想为Jenny办一个真正的宴会，内容包括：最棒的宴会承办人、美丽的鲜花、专业乐队、完美的客人名单。
    对于这个小妹妹的安静内向，Serena一直想让Jenny体验她常常置身其中的热闹欢快的气氛。按照Serena的话说，这世上每种文化中都有各种各样的美好16岁派对，就像全球范围内的成人仪式。
    Jenny清楚明确地拒绝了。她说：“我要办一个我自己的宴会，自己做食物，自己布置场地，自己挑音乐，自己拟定客人名单，只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在名单上，Scott已经答应回来了。”
    “哦天哪，Scott！”Serena在学校走廊就欢呼起来，“他要回来了！Jenny你让他回来了！”短暂的相处中Scott这个哥哥可是给她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对比Serena的兴奋，Jenny平静地说：“我给Scott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来参加我的十六岁生日，还邀请了他父母，他们一家都答应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Jenny你一直都这么了不起，你告诉Eric了吗？”
    Jenny说：“我本来想留到那天作为惊喜的，不过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承办工作。”
    Serena一口答应：“没问题，你可以尽情使唤我。”
    Serena是真心实意为Jenny着想，Jenny也没必要告诉Serena她根本就不想要个名流荟萃的宴会，尽管以Jenny一贯的孤僻表现，Serena根本不会对她的心意有任何误解。
    但孤僻并不是一种好现象，Jenny觉得用不着加重家人对她这方面的印象。
    反正她已经主持过一个派对了，Scott的欢迎会。
    要Jenny来敲定一切就很简单了，音乐用Rufus最喜欢的一首作品，花用四月生日花雏菊，菜单每人一两道最喜欢的菜，身为家里的掌厨Jenny知道所有人的口味，另外定制一个奶油蛋糕，准备就齐全了。
    至于名单，除了两家人外，还有Jonathan、Carter、Nate、Vanessa和Rufus乐队上的那个朋友Lisa。除了在哈德逊的Alison和她未婚夫以及在洛杉矶的工作室朋友，跟Jenny关系不错的人都在上面了。Serena没有提议Blair，看来她也清楚她们的关系改善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不过因为Nate和Vanessa刚刚分手，Vanessa临时决定不来了。
    这是Jenny最热闹的一个生日，它其实称不上一个宴会，没人穿西装，大家都很随意，而且在这里的都是喜欢Jenny的人。
    Jenny吹熄蛋糕蜡烛之后，Serena打开灯，Eric拔掉蜡烛，Dan把蛋糕刀递给她，Jenny切开蛋糕，一个个平分，轮到Dan时，他接过瓷盘说：“你成年了，现在去图书馆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Serena已经得到一块蛋糕，舔了一口指尖上的奶油，闻言笑道：“没那么快！Jenny会让Carter好好等下去的。”
    Jenny正在把装着蛋糕的碟子递给Carter，闻言手一顿。
    气氛忽地一静，Dan看向Carter，然后又看向Serena，慢慢说：“你说Carter？”
    Serena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不然你是指谁？”
    Dan说：“我指书。”Humphrey家Jenny跟书的玩笑就像Dan跟椰菜娃娃的玩笑一样是保留节目，但是Serena没有听过。
    Scott皱着眉插话：“Carter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大家这才意识到还没有人告诉他，这次Carter不是以Serena男友的身份被邀请来，Serena连忙解释：“我和Carter一月就分手了。”
    Scott转向：“你在追求Jenny？”
    基本上屋里所有人的注视下，Carter肯定地回答：“是。”
    Scott继续说：“你先做我大的那个妹妹的男朋友，然后又想做我小妹妹的男朋友？”
    Carter试图露出笑容：“人总要在寻觅中发现最好的……”
    Scott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Carter直接被揍翻在地，Scott还想追上去再打，被Eric死死拉住，Jonathan下意识帮Eric的忙，Rosson夫妇也连忙喝止Scott，好歹没让他揍第二拳。
    一拳头就已经够重了，Serena扶起Carter，他的脸颊已经有点肿，唇角溢出血丝。
    Carter倒下去时Jenny就下意识上前一步，随即却站住了，这时候她的制止好像只会火上浇油，就像Dan和老师交往，所有人都认为该是那个成年人负责任。
    Serena责怪地说：“Scott！”她是最支持恋爱自由的，哪怕知道Carter和Jenny相差悬殊仍旧双手支持。
    Rufus也回过神来，说：“不要用打架解决问题。”
    Carter摇摇头：“我活该。”他知道自己紧张之下说错了话，把别人的妹妹比为人生上的经历没有一个哥哥不会想揍他。
    他苦笑着说：“我知道我早晚得挨上这一拳，不过我还以为是Dan……”
    Dan说：“你以为我现在就不想揍你了吗？”
    Jenny用手中的蛋糕刀敲了敲盘子，平静地说：“男人的问题出去解决，这是我的生日宴会。”
    她把那盘方才没来得及给出去的蛋糕递给Carter，Carter低头一笑，两人突然间就有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气氛。
    然后Jenny转身把下一块蛋糕递给Nate，他说：“你认真的？Carter？”
    Jenny重复了一遍：“这是我的生日宴会，有问题之后再说。”
    Nate无言地接过蛋糕。
    接下来的确没有人再就这件事说什么了，Serena和Eric的努力下，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
    Jenny想好好享受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只当之前的那一幕，还有现在几个男人间的暗潮汹涌都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53 治愈六：家庭
    Jenny的生日就在春假之前的最后一天，不过大家也没玩到很晚，因为Jenny要控制作息时间，她制定的宴会时间本来就在睡觉之前结束。
    第二天早餐之后，才是三堂会审的时间。
    Rufus才刚刚从Lily家赶回来，Rosson夫妇昨夜睡的就是他的房间，Scott则和Dan一起住。或许知道Serena会偏向Carter，Rufus没让她甚至是Eric过来。
    Scott没有任何责问Jenny的意思，在他看来Jenny还小呢，他不过想要见到Carter一次就打一次。Dan和Rufus却知道Jenny有多自主，有关她的想法还是从她自己口里问出来比较好。
    Jenny明白他们的想法，所以先说了：“Carter和Serena分手后问能不能追求我，我觉得自己到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就同意了，现在还在考察期，每次约会都九点之前回家，我不喜欢烟酒他统统都戒了，他也答应除非结婚否则不会跟我上床，还有什么问题？”
    如果说前面还算正常，最后一句真让三个男人都有点吓到，Dan吃惊地说：“你们还会讨论这个？”
    Jenny心平气和地说：“界限在哪里交往之前就该说清楚。”她顿了顿，看向Rufus，“每次Carter跟我出去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最近他们不直接在图书馆见面，所以都是Carter到家里来接她，Carter和Rufus关系还不错，所以每次都会打声招呼，顺便告诉Rufus他们去哪里。
    Dan有些不快地说：“所以那已经是约会了？”
    Jenny承认：“是”。
    Scott脸色更难看了。
    Rufus则沉吟着点了点头，其实在恋爱方面他还算个开明的父亲，原剧里Jenny的第一个男朋友，那个早期装得很体贴大方的上西区男生，追Jenny追到家里而且面对Rufus态度很得体，Rufus就允许他们交往了。
    此时也不例外，Rufus考虑了片刻，就说：“你自己有主意的话……”
    Scott打断：“他和Serena是怎么回事？”
    Rufus和Jenny都看向Dan，知道内情的Jenny就不提，Rufus也是亲眼看到，Carter和Serena分手那天，Serena和Dan坐在一起看歌剧，那份恋爱的光辉一看就知道了。
    Scott跟着看向Dan，茫然地说：“怎么了？”
    Jenny问：“我能说吗？”
    Dan站起来挥挥手：“你随便。”然后进房间去了。
    Jenny平静地说：“知道Rufus和Lily认识之前Serena和Dan在交往，中间分手了，你回来那段时间他们旧情复燃，Serena把Carter甩了。”
    Scott被从天而降的惊人消息砸得头晕眼花，哪怕知道Serena和Dan没血缘关系，在他眼里可都是弟弟妹妹，他求助地看向Rufus，Rufus爱莫能助地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估计得让Scott消化一阵子，他已经顾不上追问Carter的事了。
    Jenny起身拿上大衣和书包，对Rufus说：“我去图书馆。”
    Rufus问：“你和Carter……？”
    Jenny摇摇头：“工作的人可没春假。”
    老天给面子，昨天生日天气还不错，今天则又开始下雨夹雪，Jenny打上Carter送她的那把绣伞，落上一层雪遮住绣花，整面伞看起来都像纯白的了。
    事实上Carter比她想象的闲一点，因为她从图书馆回家，惊讶地发现Carter也在。
    Rufus且不说，Scott的脸色比Jenny出门时好看多了，虽然仍旧说不上很和善，但至少在正常的水准。
    Jenny放下书包：“我不知道你要过来。”
    Carter仰头看向她，抿了抿嘴唇：“我来做一个正式的道歉。”
    Jenny看向他的父兄，Rufus摊手：“我接受了。”
    Scott冷着脸说：“我接受。”
    Jenny不知道Carter说了什么，能让Scott态度好转这么多，如果说Rufus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好感，Scott可是对他成见在前，看起来Carter的社交技能已经满点了。
    不过她不知道大部分说服工作其实是Rufus完成的，在Carter登门拜访之前，Rufus就带Scott看了Jenny从Carter那儿得到的手工木吉他生日礼物，还有几个星期前他们一起做这把吉他留下的工具，告诉Scott在遇见Carter之前Jenny有多让人担忧。
    “如果不是Carter和Serena交往，我还以为他和Jenny早就开始偷偷谈恋爱了呢，”Rufus说，“孩子们的感情我是搞不懂，只要Jenny高兴就好，相信她，她能保护好自己，何况还有Dan看着呢。”
    要不是Rufus说服了Scott，Carter今天上门，还没开口就得再挨一拳。
    不知内情的Jenny脱下外套，拿起围裙：“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我该回去了，”Carter站起来，穿上大衣，围上Jenny织的围巾，然后说：“还有，春假期间我想邀请你去东部国界线旅游。”
    Jenny回过头，下意识打算拒绝：“我……”
    Carter竖起食指抵了一下嘴唇，“我已经着征得了你家人的许可。”他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再见。”
    目送Carter离开，Jenny坐在他方才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Scott：“你不多呆几天吗？”
    Scott在这里，肯定是大家一起玩，Jenny不会跟Carter离开，不管Carter说什么让Scott勉强认可了他，如果不是因为Scott不打算在纽约多呆，都不会答应他的。
    面对Jenny，Scott的神色就柔和多了，他笑着说：“我也有我的春假，我打算和父母一起去加拿大玩。”
    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做让你高兴的事，Jenny。”
    Scott隔天就走了，Serena也跟她的好友Poppy一起去西班牙海滩度假。Carter定下的旅游计划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千岛湖和康宁玻璃城，旅费AA制。收拾行李时Jenny才得知Dan的春假活动是打工，因为他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
    虽然美国很流行让孩子打工赚点零花钱外加体验生活，不过Rufus一向很反对，坚持让兄妹俩把精力花只在学习上，绝不让他们为钱操心，所以Jenny很惊讶。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Dan的耶鲁助学金被拒了。
    Rufus没告诉她，事实上也没告诉Dan，只是Lily建议他卖掉房子搬过去和她一起住时被Dan听到了。
    布鲁克林的房价不算低，卖掉房子来付学费绰绰有余，但Dan和Jenny都很抵触这点，这里是他们长大的地方。
    比起Dan临时抱佛脚地浏览打工信息，Jenny有更好的办法。
    她直截了当地对Rufus说：“爸爸，我能付哥哥的学费。”
    Rufus惊讶地说：“你已经攒了那么多钱了？”
    上次Scott来时提到过这个话题，Rufus已经知道Jenny把稿费存起来打算自己付学费，不过他以为还得攒个几年，到Jenny读大学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付的起呢。
    Jenny摇摇头：“你虽然知道了我是漫画家，但从来不知道我能赚多少，是不是？”
    Rufus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女儿已经比自己有钱这个事实，不过想到Jenny已经站上世界舞台的成就，这倒不那么令人吃惊，但是，Rufus问：“你的学费怎么办？”
    Jenny本想说“足够了”，话到嘴边却变成：“……Carter为我付。”
    Rufus又吃了一惊，虽然Carter来道歉时的诚意让他满意，但他绝不想见到女儿、或者自己的任何家人和别人有金钱纠葛，哪怕Lily提议由她资助Dan，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Jenny知道单纯说Carter付，Rufus不可能同意，所以接下来她还是说：“其实我攒的钱已经足够两人份的学费，但Carter想要为我付，我答应了。”
    这下子Rufus又陷入纠结中，从自尊自立的角度来说，他仍旧想让Jenny拒绝Carter的帮助，从恋爱的角度来说，Jenny会和Carter有这个约定，无疑对他们的感情很有信心，但因为和Lily的过往，他下意识并不相信年少时的感情就能维持到结婚，如果分手怎么办？
    Jenny也意识到她答应Carter的太轻率了，那时候她下意识觉得都是自己的事，但既然她还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她的决定也和家人有关。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Jenny就没打算反悔，说服Rufus的工作，她打算放到旅游回来后再做。
    作者有话要说：Lily亲，你补的评我都看到了，辛苦了，我真的很高兴，也回复了大概一半多，不过回复完之前就被系统全删了，可能是涉嫌刷分吧，很可惜啊，非常谢谢你。
    ☆、54 治愈七：同在
    出发之前Carter特地提醒Jenny带上画架和颜料，他的提醒很到位，夜晚的霓虹灯照在尼亚加拉瀑布上，五彩缤纷，水气蒸腾，壮观又绚丽，可惜哪怕导游允许Jenny在船上支画架，Jenny也只能画远景，近景得回旅馆后凭着记忆画，她的小本子也回到水牛城才有用武之地。
    无论乘坐雾中少女号到离瀑布最近的地方，还是在风之洞看从天而降的瀑布，都水声隆隆、水花四溅，难以交谈也不可能写字画画。
    不过在尼亚加拉公园的高塔上就可以画全景了，时间很充裕，他们还从地下隧道里听瀑布的声响。
    参与过动画的音效制作后，Jenny对声音敏感了很多，她发散式的思维和出众的想象力更能助长她的感受力，那声音在她耳中，像是大自然血液的奔涌，或者心脏的跳动。
    Jenny在狄更斯的《美国札记》中读过关于尼亚加拉瀑布的描述，真正看到这令人心旌神摇的场景才有所领悟，Carter显然是没看过的，不过Jenny提到时，他突然提议：“以后我们去莱辛巴赫瀑布看看吧。”
    Jenny忍不住笑，这或许是小说历史上最出名的瀑布，险些成为福尔摩斯的埋骨之地呢。
    比起尼亚加拉瀑布的自然壮阔，千岛湖就是人文景观，湖面固然清澈得如同镜子，游览路线上每个岛各不相同的别墅甚至城堡更有意思，Jenny还看到过只有一间木屋和紧挨着的一棵树，屋子周围到水面距离不超过十步的小岛，非常可爱。
    这些岛都是私人岛屿，有些岛主允许游客上岛在房屋外参观，Jenny试着上一个小岛站了片刻，虽然曼哈顿也是一座岛，但面积已经能让人视为陆地了。
    置身岛屿、四面环水，会觉得天空离自己很近，又孤独又辽阔。
    不同于Jenny此生前十四年的是，这种孤独不再具有伤害的力量。
    Carter站在船上等她，距离近得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拍了她一张照片，之后说：“这很美，把它画进你的漫画里吧。”
    Jenny看向他，微微一笑，随后点点头。
    Carter突然跳上小小的码头，揽住Jenny的腰，在水天之间吻了她。
    听说千岛湖的水纯净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直接喝，不过Jenny还是用加热杯烧开了才喝。她只喝了半杯，剩下被Carter拉过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喝掉。
    尼亚加拉瀑布和千岛湖都在美国与加拿大的边界上，因为是旅游胜地，一共有五种通用语言，Carter给Jenny定了个任务，在这两个地方都只能说法语。
    虽然挺难，不过Jenny坚持下来了，每次和Carter一起出来玩，Jenny的法语都大幅进步，照这样下去，被耶鲁录取之前，Jenny就能完成学生毕业之前必须精通一门外语的要求了。
    虽然其实Jenny上辈子就已经学了一门，不过她从来不是宽于律己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方面偷懒。
    回程的时候他们去了康宁玻璃城，博物馆大厅里绿色的玻璃制品看起来像魔幻世界中富有生命力的蔓藤树，又像堆得太高的美杜莎的头发。
    除了别出心裁的艺术品，还有各种栩栩如生或夸张变形的动植物和巧夺天工的器皿，甚至是玻璃做的实物大小的衣服和车。
    现场有简单的手工制作玻璃的表演，一个人把玻璃反复加热到高温然后吹出想要的形状，另一个人把成型的玻璃从导体上“剪”下来，最后用高温喷火器烧灼玻璃器皿底部抚平，成品简单又美观大方。
    Jenny这次出来特地带了个空白新素描本，果然用上了，一路上从游人、码头、别墅古堡到各种造型的玻璃制品，基本上画满了一整本，还有些地方用水彩笔简单地上了一下色，或者用文字记录描述一下颜色。
    看着展柜里一排排老玻璃制品，Jenny喃喃地说：“太可惜了。”
    既然前生的记忆不可磨灭已成定局，只能挖掘些好的方面，可惜上辈子她没有这么内向，但也没去玩过很多地方，大部分值得永存的回忆，都是这辈子才留下。
    Carter皱皱眉，嘴巴有点翘起来，显得很可爱地问：“可惜什么？”
    Jenny回答：“我的上辈子。”
    Carter竟然猜了出来，抬手搭上Jenny的肩：“给我留点发挥余地吧，Jenny。”
    Jenny看着玻璃柜上他倒影的眼睛，说：“你总有办法帮助我。”
    在英语里Help是个很暧昧的词，帮助也是它，救命也是它。Jenny不知道她所说的帮助里有没有救赎的意思。
    Carter只是从背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他们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终结于Carter微微侧头，轻轻烙在她耳后的一个吻。
    Jenny一直没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但再迈步的时候她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在这个小镇Jenny买了不少带回去送人的纪念品，却不知道该给自己买个什么，应该说她喜欢的太多了，却没对其中某一样爱不释手想要收入怀中。
    Carter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他送她一对玻璃接吻鱼。
    很小，一巴掌就可以握住，从嘴唇到鱼尾正好由是红过渡到紫，举在阳光下，玻璃的形状完全模糊了，像两小团互相靠近的彩虹。
    鉴于Jenny和Carter之间的关系进展，她不得不怀疑这个礼物有那么些言外之意，抓起枕头拍在还在对她笑的Carter脸上。
    旅程中Carter一直订的是两个相邻的单人房，不过如果他们没有因为旅程疲倦一进房间就想睡觉，通常会在其中一人的房间聊天或者读书，有时候只是Jenny在画画而Carter陪着她，直到Jenny的睡觉时间，互相道晚安回房间睡觉，第二天早上碰面，互相道早安。
    只有一种情况Carter不会给Jenny发早安短信，就是他能当面说早安的时候，从他第一天开始这么做，竟然没有一天忘掉。
    而在他们的第一个吻之后，Jenny就开始给Carter发晚安短信了，她不知道他只说早上好，是不是特地想把晚上的时间留给她，但这就像一个循环一样，让Jenny觉得非常宁静和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我真是犯贱，上次写洛杉矶写得快吐血，发誓说再也不要写旅游了，结果第二次到洛杉矶还是忍不住去查去写，这次东部旅游又忍不住去查去写，强迫症伤不起。
    突然发现我忘掉去年Carter的生日了，前面补了一句话，不用返回去看没有影响。
    ☆、55 治愈八：此时
    春假的最后一天回到纽约，迎接Carter和Jenny的就是最能让他们立刻回到现实的东西，Gossip Girl的最新发布。
    ——想必不止我一个人对姐妹大战的结束感到太匆忙。Queen和Cinderella之间的胜利者是谁？是S不要的男人被J接手，还是J技高一筹完胜S？看起来是后者。
    ——我的线人获知了Cinderella给男友的禁令，没有赌博，没有大麻，没有烟，没有酒，没有性。监狱条例都比不上女友条例，谁能说Baizen Junior是进了坟墓还是上了天堂。
    ——要不要来赌赌他什么时候会犯禁？孩子们行动起来吧，赌局开张，此版面长期有效。
    Gossip Girl不是第一次开赌局了，单说Jenny上辈子知道的，就有两次，赌Serena会在Nate和Dan之间选择谁，还有赌Chuck Bass送给他从法国带回来的女友Eva的名表具体价值多少。
    不过Jenny敢肯定，Dan开哪一次赌局都没有这次私心更重，哪怕这段话是标准的康斯坦斯女生口吻，却完全是个哥哥的用心。
    Carter把Jenny送回家，Rufus留他吃午饭，Carter欣然同意，随后帮Jenny把行李拎进房间，Jenny开电脑看看自己离开期间的邮件，顺手点开Gossip Girl，就看到挂在首页的消息和链接。
    她看着电脑上的版面，哭笑不得和感动莫名两种感情在心里来回交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Carter在Jenny身后看着它，摸了摸下巴，突然说：“Gossip Girl是Dan？”
    Jenny惊讶地回头看向他。
    Carter舔了舔嘴唇，轻松地解释：“你对我说了很多剧情，将会发生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唯独对这一切的真正核心只字不提。”他颇觉有趣似的一挑眉，“作为一部电视剧的标题人物，无论剧里有没有说明她的真实身份，你都该说到的，但你完全没提到，那就是知道但不愿意说，那时候会让你如此保护的只有Dan。”
    这个推论太合理了，Jenny完全不知道他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
    不过这点没什么可否认，Carter跟Dan没有利害冲突，以现在Jenny和Carter的关系，也没必要通过隐瞒来保护家人。
    她静静合上电脑，轻轻说：“其实……其实我有机会知道。”
    Carter在Jenny对面坐下，静静地听。
    Jenny说：“原剧里的Jenny知道是Dan，不过她的心思和Dan是一样的，她想成为焦点，加入那个圈子，他们互相合作，甚至她比Dan还主动。”她不喜欢提到原来那个Jenny，因为那个女孩儿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一员，她无法赞同她的大部分行为她却不愿批判她，正是Jenny夺取了那个女孩的位置。
    最初就是这种心态导致Jenny一系列的自闭行为：“我不知道如果我发现了，要求他，他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可能会，但我不敢去试一下。”
    所以自我约束，“反正只要我乖乖的，没有绯闻可曝就行了。”
    但是说到底，都是借口，“我就是……不想去碰相关的那一切。”
    Jenny低声说：“我总防备他，其实Dan非常爱我。”
    Carter站起来，走到Jenny身前，揽着她的肩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爱你就像你爱他一样。”
    这点或许永远会在Jenny心里留下痕迹，关于她最初的身份，关于她早年的孤立，但事到如今已经不会成为问题，Jenny默默点头，随后抬起头看向电脑：“所以？”
    Carter知道她指那条消息，耸耸肩：“如果这个就能免掉一拳头算我赚了吧，反正我不会有把柄让她们可抓。”
    Jenny不知道是不是该对Carter的自制力抱有信心，尤其Carter身为一个曾经阅遍花丛的花花公子，不过追求Jenny之前他就知道他会面对什么，想必这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
    然后Carter指了指电脑：“倒是这个版面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为什么当初我和Serena交往，Gossip Girl却一直把它敲定成三角恋。”
    Jenny仰头看向他：“我以为他是为了拆散你和Serena。”
    Carter干脆地说：“是，”随后他翘着唇角摇了摇头，“但不是针对Serena，他本人的存在就是对Serena最大的影响，在Gossip Girl上发消息只会激发Serena的逆反心理，起到反效果。”
    他笑了一声：“是针对我。”
    Carter后退一步，微微歪头，看着Jenny说：“Dan是最早默认我和你往来的人，如果他告诉Rufus一两件我当初在康斯坦斯的光辉事迹，Rufus绝对不会允许你和我来往，如果他对Serena不表态，Serena会坚决地把我赶走，但他什么都没做，那是因为你选择了我。”
    他眨了眨眼，带着一种揭破秘密的解脱和得意，“就像这条信息一样，他把我当成你的东西，帮你看住我，我想在你明确不可能和我交往之前，他会致力于破坏我和任何一任女友。”
    Carter口中的Dan是Jenny从未见过、从未发觉的一面，或者这就是旁观者清。
    Jenny长舒了口气，然后问：“你不生气？”
    Carter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轻轻说：“我得感谢他。”
    晚上Rufus要和Lily去Waldorf家参加晚宴，Jenny本来想托Rufus把她带回来的礼物拿给Lily他们，不过看到Rufus西装革履的样子就放弃了，决定自己送过去，反正门卫Vanya已经很熟悉她，她还送过他自己做的饼干。
    Jenny已经在礼物包装袋外面贴上了名字纸条，本来只用放下东西就可以走了，不过Lily家里并不是没有人，还有Chuck在，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样子在厨台前酗酒。
    前段时间，尤其是Scott在的那段时间，Chuck样子真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沦落到这么颓废了，然后Jenny想起来，这时候Blair和Nate在交往。
    很后面……原剧里Little J和Chuck上床的时候，室友跟她吐槽，Blair和Nate交往的时候Chuck的堕落是被Little J骂醒的，搞不好从那个时候他们就有点看对眼了。
    Jenny并不打算多说，本着礼貌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打算离开。Chuck突然开口，醉醺醺地、轻佻又困惑地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Carter Baizen……一次又一次。”
    Jenny看向chuck，平静地说：“因为他值得。”
    然后她走出这间豪宅。
    春假之后学校的头等大事往往是SAT，不过只困扰三年级的学生，Jenny明年才用得着为此担心，四年级的学生们则已经完全处在假期中，连大学入学申请时间都已经结束几个月了。
    所以在学校看到Nate，Jenny很意外。
    她想过他是因为别的，比如学生资料什么的来学校，结果Nate还真是来找她的，关于Carter。
    Nate作为一个朋友是很合格的，他会劝诫却不会强求，就像原剧里Little J和学校里刻薄势力的女孩们往来，他劝说不成后，Little J借口生日请他陪她一会儿，带他到那些女生面前撑面子，他也答应了。
    不过在Carter的事情上，他有点过于在意。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Jenny说，“但我是Carter的朋友，不是他的另一个受害者。”
    Nate近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到Gossip Girl上的赌局，你真的相信他能为你做个圣人？”
    Jenny看着他说：“我不会说大家都误解了他，或者大家都不明白他现在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正努力在走哪一条路。”
    她点点头，说：“我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56 治愈九：释怀
    Carter过了明路后最显着的改变，并不是他们的相处时间，他们还是基本只在周末见面，改变的是地点，每次Carter送Jenny回家，Rufus都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
    显然Rufus清楚，预备中的男女朋友不一起吃晚饭不现实，那还不如把Carter和Jenny一起留在家里，在家长的眼睛底下。
    不过Rufus和Lily的感情也进展稳定，周末或者不是周末的晚上他通常会和Lily在一起，被他抓来执行这项任务的就是Dan，而Dan通常会识趣地让出空间。
    倒是Rufus前一天回来后对Jenny说起的事情让她很在意。
    Jenny问Carter：“你还记得我说过Serena那个欺诈犯男友吗？”
    Serena从西班牙回来后就在和Gabriel交往，中间还夹着她的模特好朋友也是那个男人的前女友Poppy。
    Jenny挺愿意祝福Serena感情顺利，如果那两个人不是在联手诈骗的话。
    原本Jenny差点忘了，Serena没课后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恋爱上的烦恼Serena更多对和她一样空闲的Blair倾诉，Rufus提起Serena带Gabriel回家给妈妈看，Jenny才想起来。
    她颇考虑了一番要不要插手，Dan的学费她已经汇给学校，哪怕Rufus还是被骗了钱也不会耽误Dan上学，反正最后钱会被Georgina追回来，Serena虽然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伤害，但被妈妈报警关进牢里显然不是什么愉快体验，更别提这会是履历上的污点。
    说真的Jenny始终不明白，事态真的激烈到Lily必须用诬告女儿偷了家里东西的方式来制止吗？Lily一直最不希望自己像Cece，她做到了，比起Cece她的手段要直接粗暴十倍。
    这对Serena多少算件大事，所以Jenny告诉过Carter，她不确定是哪一次说的、说了多少，但记得自己肯定讲过。
    Carter大方地说：“你希望我做些什么？戳穿他？报告警局？我的私家侦探一直在待命呢。”
    Jenny说：“我想知道，对于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而言，揭穿Gabriel会比被拘留对Serena的负面影响还大吗？”
    “如果他是主谋的话，”Carter“不过按照你的说法，Poppy Lifton才是主谋，那就可以洗的很干净了”
    “但是Lily没那么做”
    “她选了一条最迅速简单的方法，我想是帮Serena收拾烂摊子太多次的后遗症吧，只想最快的把事情解决掉。”
    那么，Jenny要帮Serena吗？
    就算要帮忙，Jenny不清楚剧情的具体经过，也没打算从剧情插入，那个男人的空壳公司随便一查就能露底，只要Carter找个借口告诉Serena——
    不，不，这件事再怎么发展都无法影响到Dan上学了，哪怕按照原剧发展也不会影响Serena的前途，换过去Jenny绝不会想插手的，现在她也没有足够合适或者有说服力的身份去开口，她想管是因为她有了Carter这个依仗和助力。
    Jenny忍不住对自己生起闷气来，穿越者最糟糕的地方就是，有一点影响事情的力量就会忍不住想当上帝，这并不完全出于自负，有时候是出于良心，对于你关心也关心你的人，如果明知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却不出手相助，不会觉得自己辜负对方的关爱吗，可是这种帮助多做几次，自负就会滋生出来了，很容易变成指手画脚。
    她下了决定：“用不着做什么。”
    Carter的失望言溢于表，拉起Jenny的手，把玩她的手指：“我还以为你会开始改变你的原则呢。”
    Jenny认真地问：“你希望我插手，是出于有趣，还是出于希望我别那么自律？”
    Carter抬起睫毛看向她，很诚实地说：“两者都有。”
    Jenny并不生气，Carter身上还保留了一些混乱阵营的东西反而让她安心，毕竟以Carter身处的环境，她不希望Carter被套进成功人士的模子里，希望Carter走在更好的道路上时还能保留一些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Carter似乎看出Jenny的想法：“别想太多，小公主。”
    他突然翻手收拢十指，把Jenny的手握在掌心：“我们出去玩吧。”
    Jenny意外：“现在？”
    晚饭都过了。
    Carter说：“九点钟我会把你送回来。”
    Jenny给Dan留了张字条，就跟Carter出门坐上他的车，开到公园
    打开后备车厢，露出里面的烟火，才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
    “趁着天黑的时间还没变得更晚”
    在公园广场上放烟花
    美国对烟花管制挺严格，每个州都有标准不同的详细规定，大部分地区都不允许放带响的，Carter准备的全部是慢燃烟花，除了几个地面式喷泉焰火，都是手持的烟花棒
    这对Jenny来说已经够好了，在美国这么多年，除了独立日看政府放的大型烟花，Jenny还没怎么玩过焰火
    Jenny试着用烟花棒在空中写自己的名字，但火花停留的时间没那么长，或者说她手没那么快，Carter就很流畅地写出了Jenny这个词，尽管有点潦草仍旧分辨得出来，Jenny用手机拍了下来。
    试图回报Carter，Jenny后来一直在练习写出他的名字，不过哪怕Carter握着她的手教她写，也因为带动模式太僵硬而失败。
    试了试认识的其他人，Jenny只能在开头的火光消失之前写完Dan的名字，连Eric都够呛。
    她觉得自己真是丢画手的脸，上辈子她没学过画，却知道美术生的基本功就是在竖立的画板上快速画出平行支线，间距和深浅的变化都能得心应手，这份稳定和控制力Jenny很是羡慕，可惜这辈子她学画是家庭教育，没学过素描就直接跳到色彩。
    Carter都被她的锲而不舍、屡战屡败逗笑了，右手握住她的手腕，“我们还是来画个最简单的图案吧。”他左手中握的烟花棒的顶端和Jenny的抵在一起，双手向两边画圈，勾勒出一个心形。
    Jenny有点惊讶，这么烂俗的一招会出现在Carter身上，可是滥用本身就说明它经典，久盛不衰。
    她看向Carter，发现他也笑盈盈地看着她，烟花微弱的火光印着他的眉眼。
    Jenny扭头看向那个心形，注视着它在夜色中淡去的残影，语气尽量平淡地说：“我学会了。”
    Carter无声地笑了笑，松开握着Jenny手腕的手，改为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动手，又画了一个。
    Jenny的学业和恋爱都平稳如昔的时候，Serena的生活也一如往常地陷入波澜壮阔之中，虽然Lily算是用了雷霆手段，但Serena也没让Lily好过，她直接一个电话把Cece召唤来。经过Scott的危机波折，Cece堪称这个世界上Lily最不想见到的人。
    上一代的母女关系如此，就无怪这一代的母女关系如此了。
    这件事情的余波延续到毕业舞会当晚，Dan带着衣服到警察局去迎接他的舞伴，Lily到阁楼来向Rufus道歉，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的行为让Rufus想起二十年前的Cece，Rufus差点就向她求婚了。
    Jenny把客厅的空间留给大人，在房间里和Carter练习跳舞。
    Humphrey家两兄妹的卧室其实是一整个巨大的房间，中间有一道车库门隔开，鉴于过去Jenny的内向孤僻，这道车库门通常都是放下的，现在既然Dan不在，把它升起来，就多出不少空间。
    仍旧没有礼服裙，不过这次至少有音乐，Carter又教了她一种新舞步，他们现在开始跳快舞了。
    其实空间还是有点不够他们转的，不过Carter跳舞很厉害，每次快撞上墙或者摆设之前他都能轻轻把Jenny带回来，舞蹈的动作和步伐越多，Jenny越觉得跳舞跟唱戏一样是要练身段的。
    在外面跳舞Jenny没注意到，在屋里跳才显出来，Carter的皮鞋踏在地上从来不会发出声音，脚步轻柔得跟猫一样，握着Jenny的手也从来不用力，轻轻一带Jenny就跟着他走了，更别提一些转身抬手间的动作，Jenny就是转过去了，Carter做出来就感觉是带弧度的。
    到现在Jenny学的每套舞步也就是能跳下来而已，穿平跟鞋也就是这个水平，Jenny不敢指望自己穿高跟鞋能跳出什么样。
    好在Jenny不在乎这个，如果她偶尔练个几次就能比得上这些从小由礼仪教师培训出来的公子哥千金女那才奇怪呢，她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能完整跳下来就行了。
    Carter对她的心态很赞赏。
    毕业舞会之后，Jenny本想跟Serena谈谈，后来还是放弃了，Jenny不可能对Serena和盘托出，那么Serena做出的反应就不完全是真实的。
    她用不着非得去证明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陆续有不少读者看出来了然后问我，所以正式声明一下，此文的确快完结了，不过还不知道具体能写多少字。目前文中是五月，我会写到十一月的成人舞会。没有番外。
    ☆、57 治愈十：新爱好
    经过整个自由散漫的学期后，四年级学生们的毕业典礼终于到了，Jenny作为学生家属有幸位列观众席，和Rufus坐在一起。
    康斯坦斯的毕业服是女生绿袍子，男生蓝袍子，以Jenny的审美实在无法欣赏，倒是博士帽的长穗上钉着一个小小的2009字牌，这个小细节让她觉得挺可爱。
    毕业典礼开始之前，在教学楼前Jenny碰到Nate，她打了个招呼：“恭喜毕业。”
    “谢谢，”Nate欣赏地打量着Jenny，“新风格？很漂亮。”
    Jenny说：“谢谢。”
    她穿了一身西装裙，Rufus为了庆祝Dan毕业给她买的。她差不多已经停止长个子了，早晚需要一身正装，最近的，下半年她升上三年级，参加常青藤周的时候就用得上。
    “对了，”Nate说，“来参加今晚我的派对吧，毕业派对。”
    Jenny说：“那不是给毕业生的吗？”
    Nate说：“我想纪念一下在这里的时光，Jenny，你也是我在这里交到的朋友，”顿了顿，他补充，“可以自带舞伴。”他显然知道Jenny会带的舞伴是谁，有点歉然地说，“作为我对之前的话的赔礼。”
    Jenny沉吟一下，回答：“我会去的。”
    她突然想起来室友曾经告诉她，一百多集Gossip Girl就是为了验证一个规律，只要开舞会就会出事。
    Nate的这个舞会很不幸也成了这条定律的佐证之一。
    “另外，不是作为赔礼，而是作为朋友，”Jenny说，“能帮我一个忙吗？”
    Nate一口答应：“当然。”
    毕业典礼上，家属比学生先进场一步，Rufus和Lily还是坐在一起，但貌合神离已经很明显了，Eric在Lily身边给了Jenny一个担忧的眼神，Jenny轻轻摇头。
    自从因为Lily处理Serena的手法而吵架，他们的关系一直没缓和过来。
    毕业生们排着队入场，然后是校长演讲，美国校长的演讲不见得比中国校长好到哪里去，值得庆幸的大概是校领导不多。
    突然学生席中，手机震动夹着些微铃声此起彼伏的响起，Gossip Girl在这个时候发布了最新更新。
    女校长的演讲结束之前，Gossip Girl不甘寂寞，声先夺人，给她榜首的长期居客们一个个下了标签，Nate：淫|荡，Dan：知情人，Chuck：懦夫，Blair：胆小鬼，Serena：局外人。
    当校长演讲结束，要求09届毕业的学生们站起来时，前排的所有学生都坐在原位，仓皇四顾，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这一出事情说到底是就是Dan不希望和Serena断了联系，不知道原剧里没有没演出来这一点，但Dan表现出来了，在家里，现在Rufus和Lily关系不容乐观，Dan和Serena很快又要去不同的大学，Dan有些担心Serena在另一个城市很快会重新沉浸入丰富多姿的生活，忘了他。
    不过随着Serena发现Jonathan黑了Gossip Girl网站，事情就有点不可收拾了。
    后来Georgina也黑进过网站后台，所以Dan应该不是怕被发现身份，只是像Blair一样，维护威信吧。
    毕业典礼之后在Lily家举办的一个小型宴会Jenny没参加，她和Carter一起吃午餐，顺便告诉他那个派对邀请。
    “不像你的风格啊。”Carter说。
    Jenny点点头，她对舞会和派对一向敬而远之，哪怕这是毕业派对也一样，又不是和这届毕业的朋友们这辈子就见不着了。但今晚舞会上会出的事故让她……挺担心的。
    仔细想想她应该没做过什么能被Gossip Girl抓把柄的事，真有Dan也不见得会放出来，但就是莫名的担心。
    Carter不太理解她的忧虑从何而来，他既不是在Gossip Girl压迫下生活了四年的康斯坦斯学生，也不是局外习惯性认为Gossip Girl无所不能的观众，而且现在还知道了Gossip Girl的真正身份，对这个身份的积威毫无感觉，但他挺愿意花时间和Jenny一起度过：“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微微歪头，翘起一侧唇角，“要我陪你去买衣服吗？”
    Jenny所有所思地说：“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女士非得每个场合换一身衣服，不能像男士一样一身西装从头传到尾？”
    Carter说：“我想是女士值得展示的美丽比较多吧。”
    Jenny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礼服裙挺冷的，不是从生理上，而是心理上。”
    Carter摸了摸下巴：“Well，男士的外套很多时候就是做这个用的。”
    Jenny说：“既然如此我还是直接自己穿外套去吧？”
    Carter提议：“披肩比较好。”
    Jenny考虑了一下：“折中，我有一件斗篷外套，配长裙你觉得怎么样？”
    Carter问：“什么颜色？我回去找找有没有配色的领带和手帕。”
    Jenny突然说：“你觉不觉得话题有点奇怪？”
    Carter轻松地说：“男朋友——或者追求者帮忙挑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我才问你的意见，”Jenny指出：“但你刚刚那句话出来就觉得不正常了。”
    Carter咬了咬下唇：“不是因为我在表示要跟你穿情侣装吧？”
    Jenny果断摇头，Carter一瞬间就扬起笑脸，不是他经常抿着唇的那种笑法，而是他少见的心情很好时才会露出的灿烂笑容，能看到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
    这简直是作弊，Jenny被打败了。
    不过她已经意识到是什么让她觉得违和，就是手帕，这个词从男士而不是女生口里说出来感觉还真奇怪，但从舞会上的正装来看，只有男士才有口袋放手帕。
    不知道是她和Carter之间的意识差异还是Lily和Rufus之间的意识差异比较大。
    Jenny问：“下午你有空吗？”
    Carter回答：“只要你需要。”
    “用不着，”Jenny说，“下午我去图书馆，晚上去派对之前我换好衣服拍张照片发给你，你自己挑配色，然后来接我，可以吧？”
    Carter鼓了鼓嘴唇，不过他的确对图书馆没有特别的爱好，现在哪怕是给Jenny读书或者聊天，也都是在Jenny家里。
    他点了点头。
    下午在纽约公共图书馆，熟识她的管理员还问候了一声她男朋友，虽然最开始Carter在这里勾搭过一个管理员，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而Carter总陪她出现在这里，最终大家还是把他们当成了一对。
    反正他们早晚会是的。
    归还上次借的国家地理杂志，Jenny取随后的下一期，然后走到久违的运动类。上一次看运动类书籍，还是为了了解美国大众文化，她把橄榄球的历史、规则、著名运动员和比赛介绍全看了一遍。
    她跟运动的缘分再往前就是上辈子了，前世高中毕业后爸爸教她开车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和爸爸一起看西甲比赛，她跟着爸爸支持巴塞罗那，因为他们总是赢球。不过那时候她还没这辈子这么乖巧，看不懂比赛规则也懒得去弄懂，坐在电视机前看的经常是敌对球队的球员的脸。
    Nate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崇拜Carter，关于Carter的事情他知道的还真不少，根据Nate的说法，Carter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而且打的非常好。
    Jenny抽出几本篮球规则和历史的书抱在怀里。
    喜欢篮球总不会比喜欢橄榄球、足球，或者喜欢吉他更难。
    作者有话要说：
    ☆、58 治愈十一：相爱的人
    晚上Jenny穿了件直到脚踝的红色印花长裙加素色斗篷外套，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衣，今年冬天余威久久不散，即使快夏天了穿长袖出门都不嫌多，更别提晚上。
    Carter则穿了白西装和红衬衫，和Jenny看起来的确相当情侣。
    Nate作为主人迎客，和Carter握了握手，算是走出和解第一步。然后他冲Jenny眨了眨眼，似乎在说希望他帮上了忙，Jenny回以微笑表示感谢。
    派对当中，Jenny的不详预感应验了，想揭穿Gossip Girl的Serena在惹火，Gossip Girl也不负所望地发作，从放弃保守秘密那一天起Jenny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火还是烧到了Jenny身上。
    ——Cinderella的初吻对象并不是她的十佳男友Carter，而是Nate，在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看起来某个哥哥引狼入室了。
    Carter举着手机给Jenny看，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所以没什么可惊讶，Jenny和Carter对视一眼，Carter一挑眉，表示不是他泄露出去，Jenny点头表示明白。
    在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被别人看到，但既然她告诉了Carter，Nate也可能告诉Vanessa或别的什么人，只要秘密不停留在两个人之间，就不算秘密。
    只不过这条消息不知什么时候传到Dan手中，显然他不能表露出来他已经知道，忍了许久了，他看向Nate：“这是真的？”
    看到这条消息Nate首先看向Jenny和Carter，见他们在对视，表情看起来很默契才放下心，然后Dan的逼问就到了面前，他回答：“是，我……”
    Dan毫不犹豫挥拳。
    好在他只揍了一拳就收手，而Gossip Girl的绯闻炸弹还没放完呢，Jenny没兴趣听Blair和Serena吵架，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叹了口气。
    这下她吻过的两个男人都被她哥哥揍过了。
    Carter揽着Jenny的肩，在她耳边低笑道：“Nate算不算代我受过？”
    Jenny想了想，很有可能，原剧里Dan可没有揍过Nate，搞不好他真是把Carter被Scott抢先揍了的怨气发泄到了Nate头上。
    Carter说：“现在，派对已经完蛋了，我们换个地方？”
    Jenny意外地说：“你早准备了节目？”
    Carter摇头：“没有，但这好歹是个派对啊，我们还没跳一支舞呢，阁楼的房间地方已经够大了，你说呢？”
    Jenny转身看向他：“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Carter意外地说：“请。”
    Jenny说：“今天有一场NBA季后赛，再晚点会开始重播，我本来想以此验证一下我自学的篮球规则，不过有个现场解说更好，你说呢？”
    Carter笑道：“我很荣幸担当此任，为了你的新漫画？”
    Jenny摇头，关于酒的短篇漫画已经完结了，新连载还在收集资料，“我的新故事叫《从世界的车窗里》。”
    他们去向宴会主人告辞，然后Jenny继续描述，“主角是个女孩，坐什么都晕，晕巴士晕轿车晕飞机，唯独不晕火车，为了探望离异的父母，她每次都坐一列火车在两地来回，我要画她在列车上看到和想到的人、物、事。”
    描述时就会有画面在Jenny脑海中诞生出来，她轻轻说：“她小时候这列火车开通，她开始为父母扫墓这列火车也换了新的车头，她老去后，这段路程被取消了，铁轨要拆除，她和这列火车在这段铁轨上的一生中，我想把美国的时政也画进去。”
    推开Nate家别墅的大门，来到夜色中，Carter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Jenny与他并肩走下阶梯，说：“不会很长，我希望能画好这个故事，将来改编成动画长篇，写大纲的时候有考虑到这个。”
    Carter轻叹：“你很了不起，Jenny。”
    他转身凝视着Jenny，“如果你看篮球书也不是为了下下个故事，就是为了我吗？”
    Jenny平静地说：“我们两个兴趣爱好重叠的地方不多，显然你不想再继续送我吉他了，比起上流社会那些其实我们都不太感兴趣的话题，你帮我培养一个新爱好比较简单，是不是？”
    Carter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逐渐变成一个笑容，那弧度越来越大，笑意在他脸上扩散，他突然一把抱起Jenny原地转了好几圈。
    Jenny脱口而出低声惊呼，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低头嗔怒地看向他。
    Carter把她放了下来，但仍然抱在怀里不松手，然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Jenny，”Carter克制不住也不想去克制又得意又快活的笑，“你总是比我想的更出色。”
    Jenny没试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只是尽量平静地说：“这很一般。”
    “不是，”Carter否定，“你不会轻易为人做这个。”
    Jenny反问：“难道你是我轻易什么人？”
    Carter的兴奋反而收敛了下去，“我以为我已经爱上你了，”Carter轻声说，“但我怎么能够爱上同一个人第二次？”
    Jenny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多少次都可以。”
    来爱她吧。
    他们之间还有个约定在。
    只要他爱她，她就会爱他。
    这个派对是暑假前的最后一场活动，随后不止是毕业生，其他年级也开始放假。
    Serena一拿到毕业证书，就迫不及待地踏上第二次寻父之旅，还特意借走了Carter的私家侦探。
    Jenny的行程也早有预定，她得去法国参加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工作室告诉她，她的动画很有可能获得09年短片部门最高奖水晶奖，因为挡在前方不可攀越的高峰《积木之屋》去年就得过了。
    自从动画上映以来，工作室在全国各地参加了不少奖项，不是Jenny漠不关心，而是四个国际A级动画电影节中，捷克国际动画电影节在五月，加拿大的渥太华国际动画节在每年九月中下旬，德国斯图加特国际动画节在五月初，Jenny能参加的只有六月上中旬的安纳西。
    仿佛出行必备一般，Carter和她一起去，虽然他现在是个有正式工作的人，享受不到暑假，不过他把今年的休假和浮动假日都堆了到夏天。
    今年的安纳西是八到十三日，比去年早一天，最佳动画长片由澳大利亚动画电影《玛丽和马克思》以及美国动画影片《鬼妈妈》共同摘得，最佳动画短片，不出工作室意料，由《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斩获。
    即使早有预料，工作室仍旧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尽情狂欢。三个月后的渥太华得不得奖已经不太重要，至此工作室的目标完全达成。
    在普通人的世界中或许对奥斯卡如雷贯耳，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安纳西，但在专业人士眼中，安纳西是最具权威的一个动画奖项，一个安纳西水晶奖可比奥斯卡提名要强太多。
    工作室非常爽快地发了一笔奖金，大家就原地分手，各自去享受生活。
    其实Jenny挺想到别的著名电影节上去看看，可惜世界三大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在八月至九月，法国的戛纳电影节在五月中旬，德国的柏林电影节在二到三月间，Jenny一个都赶不上。
    之后的大半个月，Jenny和Carter在法国旅游，直到七月末，他们回美国参加圣地亚哥动漫展。
    这次漫展钢铁侠和黑寡妇都有出席，Jenny还认得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疯帽子演员，她印象中那位演员总喜欢搞特别非主流的角色，那位疯帽子至少英俊程度完全比不上Jefferson。
    不过Jenny这次不单纯是作为看客参加，借着奥斯卡提名和安纳西获奖动画原作的名声，出版社安排了一场签售，Jenny第一次同意出席。
    幸而Jenny曾经在出版书上签过名，早就拥有专业设计的签名，用不着紧急培训。
    这还是Jenny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读者们，来签名的人有三分之二之前没听过Jenny的名字或者看过她的作品，只是在漫展上临时被吸引来，另外三分之一就是Jenny的旧读者，其中不乏专程为Jenny赶来的，这之中又有一半已经知道在动画上崭露头角的女孩就是他们的漫画作者，纷纷恭喜鼓励她，另外一半则为印象中谈吐稳重的作者是个小姑娘而吃惊不小。
    Carter也作为读者去排了一次队，会场中售卖的Jenny漫画有两本，名声大震的《一片叶落下，又飞走了》，和正在连载、刚刚出单行本的《事物不会消亡的地方》，Carter买的是后者，对着封面上主角棕发蓝眸的漂亮面容笑了半天。
    就连Jenny实际看到Carter本人拿着漫画书之前，都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他看起来就像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
    Jenny的编辑惊叹不已，然后拉过Jenny询问，Jenny实话实说，这就是漫画主角的原型了。
    Carter这张脸在队伍里简直显眼的不得了，虽然二次元三次元有一定差距，但基本上多看几眼就能很明确地看出两者的相似度，队伍向前移动的过程中不断有漫迷拿着漫画向Carter搭话，Jenny在台上听不到他如何回答，但从他不断看向自己的眼神、神采飞扬的笑意和读者们不时投来的了然的目光中，任谁都能猜得出来。
    Jenny不可抑制地感到脸红，第一次感到心事在大庭广众下被摊开展览的羞怯。这一本漫画，Carter说他没有看是因为他怕看到自己被画的太好，似乎从那之后Jenny落笔时注入的感情就越来越多，她很难说在画一个完全虚构的主角还是心目中Carter最好的部分。
    拿到签名后Carter隔着桌子微微俯身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不可捉摸又肆无忌惮，Jenny几乎以为他会就这么低下头来吻她。
    幸好他没有，而是搬个椅子坐在Jenny旁边当活动广告。有不少读者得到Jenny的签名后，要求Carter也签个名，当然是签漫画主角的名字，Carter都饶有兴趣地答应。
    Jenny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持续脸红，只好埋头签名，读者眼中这场景是少女作者和她的主角，但Jenny自己不可能这么认为，坐在旁边的这个，是她所爱的人。
    大概Carter这个广告的确效果出众，第一天里两本漫画的销售数量竟然几乎持平。
    Jenny签了几个小时，手腕都快断掉，而Carter收到好几个星探、经纪人的名片，他全收起来了，一本正经地说要留作纪念。
    签售只有一天，后面三天仍旧卖的很好，两本漫画都销售一空，这并不令人意外，漫展上的漫画一般都能卖得不错。
    这次Jenny没买别人的漫画，买了几样游戏，都是Carter感兴趣的类型，包括大名鼎鼎的光晕。这方面Jenny没打算太勉强自己，一口气买了十几种，她就不信这么多里找不出一样她感兴趣的。
    作者有话要说：
    ☆、59 治愈十二：日子
    时间进入八月，不仅只有学期对Jenny来说是新的。
    暑假之前Lily和Rufus就和好并且订婚了，Rufus搬去和Lily住，所以Jenny回到纽约，将不再住在布鲁克林的阁楼，而是曼哈顿的豪宅。
    不仅如此，Lily也和Cece和好了，暑假Lily陪母亲去做治疗，Serena以旅游欧洲的名义独自去寻父，Rufus带着Dan和Eric三个男人去汉普顿度假。
    Jenny回来的时候，Serena已经在慈善马球赛上大出风头，目前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是Carter的那位私家侦探。
    按照Carter的说法，他的私家侦探其实是他在那个秘密俱乐部认识的朋友，人有点偏执不过不坏，Serena的魅力能虏获他真是半点不令人意外。
    Rufus为了Serena挺头疼的，Jenny知道Serena正在一个困难的时期，不过Serena没有寻求帮助，所以Jenny只是保持了一贯的安静。
    大学是九月开学，康斯坦斯因为放假在五月末，开学也相应地在八月初，漫展结束后，Jenny就直接重新投入学习生活。
    不过她还遇到了一点麻烦，康斯坦斯的新女王，这学期才转过来的Emma Boardman，曾经让Blair和Serena都大动干戈的那位小姑娘，为了她在学校的统治权，想用Jenny立威。
    Jenny没什么应对校园等级制度的方法，她不想像原剧里的Queen J那样以身饲魔，更不想忍气吞声，康斯坦斯女生们得心应手的一招——向家长告状Jenny也不想用。
    不是因为Lily不是她亲生母亲，也不是因为Lily其实这时候在生病，而是因为Jenny知道，学生间的矛盾很难被师长弹压。
    “所以？你怎么解决的？”Carter一边陪着Jenny走在书架间，一边问。
    Jenny抽出一本铁路历史：“我写了份申请，跳到四年级，已经通过了，常青藤周后执行。”
    Carter伸手接过来：“她们恐怕不会顾虑你是高年级。”
    Jenny朝历史区走去：“不会，但我可以和她们分开上课了，储物柜她们动不了手脚，多谢你的锁，课后我会呆在图书馆，那里有老师坐镇，剩下的就是上课时间，至少现在我不用担心上化学课被她们点着头发。”
    Carter皱了皱眉：“需要帮助吗？”
    Jenny又抽了两本书递给Carter：“难道你还能把手伸到学校？不，我不需要。”
    Carter看了看怀里，都是新漫画相关的书，“你说整个暑假Dan都在预习课本，你就不用吗？”
    Jenny说：“Dan拿到四年级课本时我就预习过了，上辈子学的东西我还没忘掉。”
    常春藤周到来之前的时间还不算难熬，因为有不少女生站在Jenny这边，即使Jenny并不想搞自己的小团体，也明确对女同学们说：“我不会成为女王，也给不了你们什么。”
    女同学们会意地不簇拥在她周围，但仍旧会给她通风报信或者更直接地从Emma的恶作剧中保护她，尤其是一个微胖的挺可爱的叫做Kira的女孩，很崇拜地说：“太酷了，你不是女王，但没有一个女王能征服你。常春藤周之后你就会去四年级是吗？你一定能当耶鲁招待员吧！你肯定会被耶鲁提前录取的！”
    虽然Jenny很感谢Kira的信心和祝福，可只越发感到自己跳级行为的正确性，她想要那个耶鲁提前录取的名额，但没必要为此在康斯坦斯继续耗费两年。比起在康斯坦斯享受高中生活，她还是加快步伐去享受大学生活好了。
    耶鲁招待员的资格的确给了Jenny，尽管Jenny觉得面试时自己表现不差，她的成绩也的确名列前茅，但她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Dan在那一届学生中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Jenny打电话告诉Dan，Dan说：“你可比我当年容易多了。”
    这时候Dan已经在康涅狄格州纽黑文耶鲁学院的宿舍中，Serena本该在布朗，实际在哪里Jenny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她目前的男友家。
    鉴于这时候Lily为了治病隔绝通讯，大概没工夫在背后出力，所以Jenny特地问了Carter，他有没有做什么。
    上次Carter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让Jenny意识到，即使毕业几年了，他对学校仍旧有影响力。
    Carter说：“很高兴你相信我对你的关心、以及我的影响力，不过也对你自己有信心点，Jenny。”他用咖啡敬她，“奥斯卡提名和安纳西水晶奖足够盖过一两个还未兑现的姓氏了。”
    Jenny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这两个奖当做自己的资本，是因为那不是她的本职，她也不真正认为自己在其中起到多么不可替代的作用，不过写在履历上还是很好看的。
    Dan在三年级时目标还是达特茅斯，在四年级才改成耶鲁，当初他攻略两所大学的教授们读了不少他们的著作以及他们喜欢的著作，对阅读没有特定偏好的Jenny也跟着全读了，因此哪怕没有父母辈的交情，她也能够和自己负责接待的教授相谈甚欢。
    在招待会上顺利拿到一封推荐信，再加上工作室的实习证明，Jenny的耶鲁申请材料已经齐全了。
    剩下的就是SAT考试，Jenny今年十月就打算去考一次，在这方面她有充沛的信心。
    为了庆祝她跳级，Rufus做了辣椒酱，这道菜不在特殊时候他不会轻易做的，回来的Lily送了她一个两千美元的新书包，跟她祝贺Dan考上耶鲁送的钱包一个牌子。
    至于Carter，上次他升职是他请客，所以这次是Jenny请客，晚饭，还有晚饭之前一起到游乐园玩，他们玩了些普通项目，也少不了久违的云霄飞车。
    Jenny不需要再发泄什么，但是一瞬间脑袋清空的感觉她还挺怀念。
    不过Lily回来也就意味着Serena撤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事情曝光了，为了向Lily证明自己，Serena跑去打工，当经纪人助理。
    按照原剧似乎这时候Dan应该和一位隐藏身份的明星交往，现在就没这事儿了，根据Dan的电话，他目前的女友是校内同一个作家协会里的女同学。
    Gossip Girl这段时间在持续更新，不过除了康斯坦斯校内的小风波，就是和那些娱乐报纸差不多的Serena新闻，基本上对现实生活构不成什么影响，Serena的生活精彩程度仍旧半点没有减弱，她整个圈子里的朋友们也是同样。
    由此Jenny就明白，为什么Dan的身份曝光后，并没有收到太多憎恨，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已经功成名就，把少年时期的波折都当做经历的一部分，也因为Gossip Girl只是一个媒介，真的没在他们的生活中起到太巨大的作用。
    Serena忙着她绚烂生活时候，Jenny开始了今年的围巾和毛衣，她的家人范围现在已经从Humphrey一家扩大到了Humphrey与Van Der Woodsen与远在波士顿的Scott，如果可能的话，再加上Rosson夫妇，虽然用不着每年都给他们织，但至少今年该织一次。
    还有，当然，虽然不知道Carter找不找得到穿的场合，但Jenny会给他也织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60 治愈十三：道路
    时间在忙碌的编织中过的很快，九月份有四年级学生的大学参观周，Jenny选择了耶鲁，并且向Berube院长递交申请资料。
    当Berube院长要求Jenny说些资料上没有的东西，她第一反应是没有，随后才发现，当然有，而且很多。
    Jenny斟酌一下，先从最近的开始说：“就在这个夏天我参加了圣地亚哥漫展，不完全是作为游客，我有一场签售会。”
    院长欣然地问：“是那部动得奖画的原作漫画吗？”
    “一半是，还有一本我正在连载的漫画，那篇漫画的主角是以我男友为原型的，当时我男友陪我去了，你不知道他看起来多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结果向他要签名的读者可能比向我要的还多，还有经纪人给他名片，想推拒他去演戏，有个经纪人说他没给我名片的原因是看起来我有我的工作了。”
    “那你的确有你的工作了吗？”
    “是的。”Jenny认真地说，“我已经决定选择漫画做我的正式职业，老实说在得奥斯卡提名之前我都没太仔细地考虑过，毕竟未来对十五岁的女孩儿还是有点遥远，但奥斯卡晚宴上，一些大师给了我很好的建议，他们让我认识到我想要什么。”
    之后他们又聊了各种各样的话题，比如她喜欢编织，她的手机里有一张Rufus和Alison离婚之前的全家福，每个人的围巾和毛衣都是她织的，随身带的素材本上还有今年她为家人设计的毛衣图样；她喜欢厨艺，她会做十几种菜系，有多正宗就不好说了；她会弹吉他，还曾经和男友一起手工制作过一把木吉他，手机里也有照片；聊到篮球，很不幸Jenny和院长支持的不是同一支球队，不过院长喜欢的那支球队她了解也不少，他们激烈地辩论了一会儿；提到她正在自学法语，她用法语和院长聊了聊法国风光，还背了一段《小王子》。
    被Berube院长送出办公室后，Jenny接到电话，她有幸被Berube院长邀请参加晚宴。
    她也被问到了那个问题：“你愿意和谁共进晚餐，无论此人是现实人物或幻想角色，也无论此人是否在世。”
    在卡片上她写下的名字是，Peter Forever。
    Berube院长念出这个名字，笑道：“我知道这个男孩。”
    Jenny有点真心实意的惊讶：“我很荣幸。”
    这个名字属于她的第一本漫画，《三与三十万综合症》的主角，那个掉进异界的小男孩。
    Berube院长说：“看过你的申请资料后，我对出自于如此年轻的孩子手中的能获得动画界最杰出的奖项的作品产生了好奇，当我搜索你的漫画时，却被和笔名同样名字的处女作吸引住了。你画出他的时候才十岁是吗？”
    Jenny点头：“是的。”
    Berube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Miss.Humphrey，告诉我们你的理由。”
    Jenny舒了口气，说：“他是我。因为种种原因，从小我觉得自己非常孤独，和周围格格不入，所以我创造了他，他的孤独就是我的孤独，他的迷惑就是我的迷惑，他的恐惧就是我的恐惧。”
    当然，那个男孩的性格和Jenny绝不相同，他所面对的和Jenny也毫不相同，但孤独的本源是同样的。
    她轻轻说：“我希望能面对他——十岁的我，告诉那时候的我自己，孤独、迷茫和恐惧都没关系，因为你总有一天能走出来，你会越来越坚强，那段路对你将会变成一段宝贵的经历，你是个好孩子，你所爱的人也爱着你，而且会有你意想不到但很好的人来爱你，只要往前，你就能看见真实的世界。”
    这一场晚餐之后，Jenny就投入十月第一个星期六的SAT考试复习，周末Carter也不再邀请她出去玩，但送了她一套瓷杯。
    十四个洁白的瓷杯，分别印着她每篇漫画的主角，包括绕着花飞翔的鸟、一整个画家团、美丽却危险的首饰、纸飞机、倒映在河中的月亮船，包括那位旅行家。
    棕头发蓝眼睛的旅行家瓷杯被Jenny收进了储物箱，她实在没勇气在家人面前用这个。
    Jenny毫不怀疑Carter从某种途径知道了她在Berube院长家的话，毕竟要送她漫画周边的话早就可以送了。她回想好几次，确认没说出什么实际是在当众秀恩爱的话，才松下一口气。
    考完试她正好赶上一场盛会，Lily和Rufus要结婚了。
    老实说这些大人的行事实在让Jenny觉得不靠谱到极点。Eleanor Waldorf和Cyrus Rose突然决定第二天结婚，还能说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只是突然受到死亡的刺激决定提前。而Lily和Rufus，哪怕Jenny在备考也知道，他们早就开始打算结婚，反而因此不断闹矛盾，也许二十年前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完全是两个阶层了。
    Rufus倒是个极端的行动派，他能在圣诞节冒着雪只穿居家服就跑到Lily住的酒店外去等一个电话，也能闯到婚礼现场的新娘化妆室去请求新娘取消婚礼，更能白天吵架，晚上就要求飞跃这一步明天就结婚。
    Lily总是抵挡不住他的热情攻势，但在他感染下诞生的热情也很难维持长久。
    不过Scott都赶来参加婚礼了，Lily应该不会在他面前临阵退缩。
    婚礼在布鲁克林植物园举办，由市长主持，准备工作大部分都是Serena、Blair和Jenny三个女生用她们的人脉关系完成的。
    说到人脉关系，Jenny都有点难以相信她已经有了这东西，但事实是，她问学校里和她走的最近的Kira知不知道哪些女生她可以求助，Kira立刻给她挑出一堆人选，姐姐是花商、阿姨开蛋糕店、祖母有婚纱店云云。虽然Kira找来的女孩子都表示很荣幸帮忙，Jenny还是记下她们的联系方式，打算圣诞节时送一份回礼。
    婚礼当天，Jenny特地穿上Cece为了她的成人社交舞会送她的裙子，粉色高腰蓬蓬裙，裙摆皱褶内收。Lily的礼服裙并不是白色而是酒红色，所以这件裙子还挺适合当伴娘装。就是Serena找来的造型师坚持给Jenny烫成卷发，让Jenny很不适应。
    前夜Jenny就把她试穿这条裙子的照片发给Carter，她真的挺好奇Carter要怎么来配色，难道他还能穿粉色的西装不成，还是能配粉色的领带或者手帕？
    结果Carter还真穿了一身粉色来，而且非常的……俊美，扑面一股奢华软糜的气息。
    要是他第一次出现在Jenny父兄面前是这个样子，说他不是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都没人相信，搞不好没开口就被Dan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拳揍上去了。
    Carter不知道Jenny想起他们初识的时候，用手指蹭了蹭嘴唇说：“你看起来像个蛋糕。”
    Jenny回过神来，回答：“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Carter歪了歪头，笑道：“看来Cece眼中的你非常可爱啊。”
    Jenny说：“我眼中的你也是。”
    Carter鼓起嘴唇，随后翘起唇角，伸出臂弯：“那你还等什么？”
    Jenny挽上他的手臂，一旁的Dan看过来，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都穿情侣装的？”
    Jenny摇头否定：“只有参加聚会的时候。”
    在化妆间Lily一度有点犹豫，不过Jenny提醒过Rufus，Rufus解决了，婚礼进行的很顺利。
    借着这场婚礼，Lily和Serena也彻底和好了。
    婚礼后跳舞的时候，Jenny已经跳的有模有样了，当然也因为Cece准备的配衣服的鞋是平底，粉色蕾丝网面，还缀着纱堆的小花。
    说起来，以前Jenny一共只有五双鞋，凉鞋、运动鞋、皮鞋、凉拖鞋、棉拖鞋。现在每得到一件新衣服，就会得到一双相配的鞋子，她才算明白私人鞋柜是干什么用的。
    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Carter之前对她说她得准备礼服是对的，如果Rufus再婚的对象是和Alison差不多的女性，Jenny用不着穿礼服裙和新鞋，因为对象是Lily，从此以后，很多原本可以普通应对的场合，都会变得正式繁琐起来。
    对此Jenny的想法只有，幸好她明年就要去耶鲁。
    私立贵族学校也好，数不尽的派对舞会也好，在她前往一个新的城市后就都可以留在背后了。
    但这里也并非所有事物都让她避之不及，也有一样让她眷恋。
    Jenny看着与她共舞的男人，他垂着眼睛，唇角含笑，很认真地在跳舞，整个人在阳光下、草地上，就像在闪闪发光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出来之前我应该搞一个竞猜的，Jenny想共进晚餐的人是谁我觉得没几个人能猜到。顺带一提，有多少读者会认为是Carter？
    本章婚礼中Carter的打扮出自查理班克斯的教育，图示如下，其实这一段最好去看视频或者动图，那种奢华软糜的神态真是语言描述不出来。
    ☆、61 治愈十四：未来
    自从Jenny和Carter在Lily与Rufus的婚礼上以粉红组合亮相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是感情稳固的情侣，家人都已经习惯Carter不时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连他固定用的杯子都有了。
    Carter送来那一套Jenny漫画杯后，Lily家原本的骨瓷杯和Rufus惯用的喜剧电视剧《欢迎回来科特先生》人物杯都被放进了储物箱，把位置腾给了新杯子。
    Serena选了蛇与花的首饰那个，Eric选了那个凶神恶煞、神气活现的兔子，Lily选了失恋艺术家，Rufus选了花与飞鸟，Carter选了一堆酒瓶的那个，Jenny选了Peter Forever，另外，她把画家团的寄给了Alison，造梦师女孩的寄给了Dan。
    不过Serena不常在家里吃饭，她当初为了找工作已经搬出去了，原本和她合住的Jenny就剩下一个人，Jenny仍旧把Serena那一半的位置保留了下来，反正她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新家的厨具则已经被Jenny用得跟旧的一样手熟了，厨房一向是她的领土，哪怕准备考试的时候，Jenny也没放弃给家人做饭。毕竟SAT不像国内的高考只能考一次，紧张程度大大不如。
    十月下旬，美国大学有新生家长周，鉴于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在上大学，Rufus和Lily打算飞到纽黑文参加Dan的新生晚宴，顺便见见他的新女友。
    Rufus还问Jenny要不要请假一起去，反正她明年就会成为耶鲁的学生，Jenny谢绝了，大学参观日她已经参观了耶鲁校园，也抽空见了Dan的女朋友，那是个金色卷发很有书卷气的女孩。
    Jenny的校园生活仍旧在两可之间，康斯坦斯就从没让她享受过愉快的校园生活，新女王Emma带着她的跟班横行霸道之余，仍旧不放弃找Jenny的麻烦，似乎因为Gossip Girl上称呼她为Little Queen，而她完全认为那是她还没制服Jenny的缘故。
    Jenny规律的生活完全可以避开Emma，但仍旧不胜其扰，她都想对Dan坦白其实她早就什么都知道，请Dan赶紧给Emma正名好让她放过她算了。
    Eric问：“你就一直不打算告诉妈妈和Rufus吗？”
    Jenny说：“我可不想真的跟她开战。”
    学生之间的争端找家长告状是破坏规矩的行为，这方面Jenny的外挂的可比不上Emma，当初Blair就是因为Emma一言之功才得到进耶鲁的机会，虽然最后那个机会被她自己毁掉了。Jenny半点不相信这帮上流社会千金女的节操，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大学问题上添什么波澜。
    她现在理解了原剧里Jenny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就下不来的情况，可她绝对不想采取原剧里Jenny的作法，宁愿消极点躲避到今年过去，反正明年下半学期四年级学生基本没课，她用不着来学校。
    在纽黑文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Rufus和Lily很顺利地回来了，然后就迎来一年里Rufus最喜欢的节日，万圣节。
    Rufus本来怀着极大的热情想给Eric也打扮一下，结果Eric从Jenny口中知道Rufus问他衣服尺寸是想干什么后，就和Jonathan约会躲了出去。
    能让Rufus一展身手的还是只有Jenny，他给Jenny准备了一件南瓜裙子，不是指南瓜裙那种款式，而是裙子部分是个真正的南瓜造型，上衣是镶红边黑色连帽斗篷，帽子上有两个尖尖的角，配件还有一双黑色的长手套和一把半人高的小扫帚。Jenny把Carter送的铃铛和丝带做成一个蝴蝶结挂在斗篷胸口。
    对于每年都乖乖让他装扮的Jenny，Rufus再满意不过，Carter来接人他就放行了。去年Carter打扮成魔术师，今年他穿的像上个世纪的欧洲贵族，还带了佩剑和宽大的披风。
    Jenny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打扮：“你不热吗？”
    今年的天气就像是整个延迟了一个季节，春天还在下雪，夏初还在刮冷风，秋天虽然不至于像夏天，但也比去年暖和不少，去年这时候已经可以带上围巾了，今年大家穿的都还很简便单薄。
    Carter说：“披风是给你的，因为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非常高。”
    Jenny意外：“不去看巡游？”
    Carter轻快地说：“既然你明年万圣节就不在纽约过了，我们还是去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吧。”
    于是他们去了洛克菲勒中心顶层的峭石之巅观景台。
    以前Jenny说过想看纽约的夜景，指的其实就是这里，它可是纽约第一观景点，Carter另辟蹊径带她去月神公园的摩天轮，峭石之巅仍旧值得一去。
    Carter买的是成人票，Jenny买的是学生票，观景台上空间很开阔而且人不多，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在观景台上看了一场日落。
    Carter看向Jenny：“比起格里菲茨天文台的日落如何？”
    Jenny说：“壮观。”
    天文台在郊外，摩天轮不够高，这里却是曼哈顿中心，视线可以横扫整个城市，清楚地看着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这是人力的宏伟，生气勃勃的钢筋水泥。
    自从在格里菲茨天文台看到洛杉矶的夜景以来，Jenny就隐隐有一种感觉，城市是有呼吸的。
    余晖渐渐泯去，万家灯火次第亮了起来，尤其今天是万圣节，灯只会比往常更多，Jenny试着找出她认识的建筑，比如学校、图书馆、中央公园，虽然方位Jenny都记得，不过在夜色下凭灯火来认很不容易，Carter对曼哈顿比她熟悉多了，时不时给她指正。
    之后他们还在观景台上玩了一会儿南瓜马车模型，就是Carter这次送她的礼物，迪士尼动画里的那种款式，上发条就可以走，Jenny就跟小孩一样，上足发条让它走，等它停了就跑过去，掉个方向继续上发条。
    Carter也不嫌她幼稚，陪她一起上发条，问她：“你小时候玩过吗，男孩子经常玩的那种玩具火车？你哥哥应该有吧？”
    Jenny回答：“Dan有过一节火车玩具。”
    南瓜马车跑到Carter手边，Carter给它上好发条，对着Jenny的方向放下，说：“小时候我有半个房间那么大的火车城，那上面有好多世界著名地标，到现在我都数的出来：自由女神像、凯旋门、大本钟、帕特农神庙、比萨斜塔、圣索菲亚大教堂、泰姬陵、悉尼歌剧院、长城、金字塔。”
    Jenny看向他：“那是你想要周游世界的起因吗？”
    Carter微微歪头：“差不多，后来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了。”
    Jenny问：“你开心吗？”
    Carter抿了抿嘴唇，说：“挺高兴的，但没有小时候想象的那么开心。”他笑了笑，说：“Jenny，你愿不愿意以后陪我再去一遍？”
    南瓜马车跑到Jenny面前，正好停下，Jenny抱起南瓜马车，说：“我愿意。”
    她把这两个词说的平静无波，不过这个回答本身就已经足够了，Carter的坏笑让她的掩饰好像完全是无用功。Jenny忍不住羞恼，旅游就旅游，说的像求婚一样做什么？
    她站起来走到Carter面前，Carter反而往地上一坐，仰头望着她，笑的十分开心，看着他夜色里的眼睛，Jenny忍不住也笑起来。
    耶鲁的申请递上去后，Jenny就在想，她去上大学就和Carter分开了，哪怕可以视频，异地恋就是异地恋。
    但这个约定好像把他们的未来连在了一起，还有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中间的几年根本不算什么了。
    回家之后，Jenny擦干净南瓜马车的车轮，和那个摩天轮模型放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62 治愈十五：诺言
    Carter教了Jenny那么多次跳四对舞，在成人舞会时终于能用上了。由于以前只跟Carter跳，没和别人配合过，所以排练的刚开始Jenny还会出错，不过只要错身而过或者比较靠近时Carter都会小声提醒Jenny，很快Jenny就抓住节拍，跳的熟练起来。
    休息时Lily夸奖Jenny跳的很好，不像没有基础的人。
    Jenny回答：“Carter教过我。”
    Lily露出个了然而暧昧的笑容。
    Carter给Jenny倒水去了，Jenny在场地边缘坐下休息，Eric坐到她旁边：“没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吗？”
    Jenny说：“随便她”。
    尽管Jenny是四年级的学生了，仍旧需要和三年级的学生一起参加名媛成人舞会，Emma显然对她的逃脱非常气愤，排练的时候几乎一直盯着她，还想伸脚绊她，被Carter扶着她的腰躲了过去，也没打乱节拍。
    Eric又说：“我的女伴是个叫Kira的女孩，你认识她吗？”
    Jenny点头：“认识，她基本是我在学校唯一一个朋友，Lily和爸爸的婚礼她帮了不少忙。”顺着Eric的目光她看向Kira，女孩正看着他们的方向，Jenny冲Kira笑了笑，Kira立马脸红扑扑地挥手。
    她一直对Emma的挑衅不加反抗，大部分过去支持她的女同学都渐渐不再接触她，只有Kira坚持和她做朋友。
    Eric耸耸肩说：“她管我叫Jenny Humphrey的弟弟。”
    “哇哦。”Jenny吃惊地笑起来。
    Eric在她肩上捶了一拳。
    下午的跳舞排练结束后，Lily把卡片分给女孩们，让大家写自己的介绍词，大部分女孩们的介绍词都是十岁就决定好了的，此时完全可以信手拈来——在常春藤名校完成学业，生一两个孩子，余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完毕。
    Jenny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没必要特立独行，于是写上打算在耶鲁完成学业，然后投身艺术事业。
    Carter拿走她写好的卡片，一边看一边说：“为什么不写投身于漫画，尽力在有生之年多拿几个奥斯卡？”
    Jenny听到这个熟悉的句式，说：“前年Serena的介绍词果真是你改的？”
    Carter抬头看向她，笑道：“Serena很喜欢不是吗。”
    Jenny点点头，Carter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在她见识过的男性里简直是绝顶。
    Carter问：“Tallulah是谁的名字？”卡片抬头的名字是Miss.Jennifer Tallulah Humphrey。
    Jenny回答：“我祖母。”如果不是为了写这个Lily找出她的出生证明，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中间名。
    Carter替Jenny把卡片扔进盒子，然后说：“我妈妈是组委会成员，她想见见你。”
    Jenny有些惊讶地呆住，不过只有片刻，就回过神来。
    美国见家长的意义没中国那么郑重，基本上交往上几个星期的恋人就可以见家长了，Lily和Rufus都已经很熟悉Carter，她去见见Carter的母亲也没什么不对，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紧张。
    Carter看出来了：“我可是见过你父亲和哥哥……”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唇角，“而且付出代价了。”Carter翘起唇角，“所以，明天舞会之前，你愿意和我妈妈谈谈吗？”
    Jenny忍不住问：“我应该怎么做？”
    Carter很是轻松自然：“告诉她一切你能说的。”
    Jenny点点头。
    Carter又笑起来，低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明天我来接你。”
    因为这个会面，Jenny剩下的时间都心不在焉，幸好今晚用不着她做晚饭，晚上在Lily家有一个晚会，已经经历过成人舞会的姑娘们会做新人的指导师，指点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Jenny的指导师当然是Serena，不过很不幸的，她被迫卷入Serena和Blair的战争中，Serena和Blair最近又在吵架，Blair做了她的小崇拜者、新女王Emma的指导师，来和Serena打擂台。
    Serena满脸愁苦地说：“抱歉，Jenny，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你不该被我和Blair的矛盾拖累。”
    “没关系，”Jenny端着蛋糕盘子说，“我不认为那很重要，会像Blair说的一样后半生就靠那一瞬间的亮相。”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Serena因为Jenny的话心情变好了不少，“奥斯卡的领奖台要闪亮多了。”
    “她没得到奥斯卡，”端着一杯酒款款走来的Emma冷冷地插话，“我就知道布鲁克林来的小丫头不可能理解上流社会的精髓，”她抬高下巴，矜持又不屑地打量着Jenny，“先是Nate Archibald然后是Carter Baizen，你有多喜欢Serena不要的男人？”
    Serena立刻被激怒了，而Jenny放下蛋糕叉子，冷静地说：“那只能说明我和Serena眼光一样好，都看上了最好的男人，只可惜她比我年纪大，所以走在我前面。”
    Jenny好歹是画漫画的，她把编写台词和旁白十分之一的功力拿出来，就足够变得口舌伶俐了，“我只选择了一个男人，就是我爱的、而且是最爱我的那个。”
    但她不想做口舌之争，说完这句话，就拉着Serena离开，Serena被Jenny拉走之前冲Emma眨眼笑道：“找一个愿意为了你戒酒以及婚后才上床的男人吧，Little Queen。”
    为了摆脱女王们Jenny和Serena躲到了房间里去，Serena一眼就看到放在床上的大礼盒，欢呼一声：“来看看妈妈为你准备的礼服！”
    Cece送Jenny的那件她在婚礼上穿过了，而上流社会的规则就是一件衣服在正式场合不能穿第二次，于是Lily坚持再送给她一件。
    礼盒一打开Serena就吃了一惊，Lily为Jenny准备的衣服是白纱裙，“这是在准备婚纱吗？”Serena笑着展开裙子铺在床上，才满意地说，“很适合你，我迫不及待看到你穿着它走下台阶了，Jenny。”
    漂亮的裙子Jenny比起穿更喜欢看，不过这的确是条很美的裙子，Jenny想她应该好好谢谢Lily。
    旁边Serena已经把盒子翻了过来：“裙子在这儿，头花在这儿，鞋子在哪儿？没有鞋子，你等等，我去问妈妈。”没等Jenny开口她就雷厉风行地出去了。
    Jenny坐在床上，看着那条裙子，到现在她也算经历过大场面了，但她还是紧张，不是因为明晚那一生只有一次在上流社会女孩眼中比婚礼更重要的成人舞会，而是因为要见Carter的母亲。
    房门被推开，Jenny抬头看去，回来的不是Serena，而是Lily，她拿着一个鞋盒。
    “Jenny，”Lily在她身边坐下，“事实上，最开始我选中的不是这条裙子，但有人送了这个来，让我觉得它更合适。”
    Lily打开鞋盒，里面的鞋子完全透明，流畅的线条，没有多余的装饰，鞋跟不太高而且比较粗，一看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Carter真的送了她一双水晶鞋。
    Lily说：“如果你不想收，我可以退回去，完全由你做主，这是你的重要日子。”
    Jenny伸手抚摸这双水晶鞋，她想起那个周游世界的约定，想起明天的会面，她说：“我收下了。”
    她扭头看向自己的书柜，书架上放着不少东西，插着纸玫瑰的软糖罐，印泥盒，摩天轮模型，南瓜马车模型。
    Lily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南瓜马车，视线回到水晶鞋上，她叹息似的笑起来：“作为一个母亲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乐于见到这一幕，但是，”她看着Jenny，“我和你爸爸一样，希望你开心，他能做到吗？”
    Jenny微笑起来，回答：“我有他的承诺，而他有我的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给楼图斯的长评的加更，欠了这么久我总算在完结之前补上了。
    都要完结了，别因为今天有两章就不给这章留言哦。
    ☆、63 治愈十六：相携
    成人舞会当天下午，Carter来接Jenny的时候，Jenny已经换好了衣服，Serena正在给她化妆，他一眼就看见摆在旁边的水晶鞋，笑的很灿烂。
    Serena不知道鞋是他送的，瞥了他一眼，就受不了地转开眼睛，嫌弃地说：“坠入爱河的男人。”她说着就利落地给手上的工作收了尾，把睫毛刷往抽屉里一扔，“不打扰你们了。”
    目睹Serena出去，Carter看向Jenny：“非常美丽，我的公主。”
    Jenny转身面对他：“你来早了。”
    Carter眨一眨眼：“我迫不及待想看见你，然后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走，让我多看一会儿。”
    Jenny知道他是怕她紧张，为了让她缓和心情，轻笑一声：“我不担心也不害怕，灰姑娘有水晶鞋护身就是公主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荣幸，”Carter说：“不过你知道，你从来都不是灰姑娘。”
    他伸手按住打算起身穿鞋的Jenny，“让我来。”
    Carter拎过那双鞋，凝视着Jenny的眼睛，慢慢单膝跪下，然后低头，Jenny的视线随着他向下，看着他拿着鞋子，轻轻套上她的脚。
    华尔道夫酒店里有Baizen家的私人休息室，舞会开始之前，Jenny在那里见到了Carter的母亲，Baizen夫人。
    她是个高雅端庄又亲和的贵妇人，基本上跟Cece或者Lily的社交标准姿态一样，毫无令人意外之处。
    至少表面上她的确对Jenny挺亲切，讲话和声细语，称赞了几句Jenny的打扮，称赞了几句Jenny的学业，称赞了几句她对Carter的积极影响，基本没让Jenny有说话的机会。
    然后她说：“你知道吗？Carter把你画的那两张画挂在床头。”
    Jenny吃惊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Baizen夫人微微一笑，说：“你和Carter是怎么认识的？”
    Jenny不确定这位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听她口里的版本，她慢慢说：“两年前，就在这座酒店，我和哥哥来找Serena，然后……我看见他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此刻回想起那个场景，留在Jenny心中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目睹那张属于演员的脸的惊诧，而是那很漂亮。
    Carter告诉她说能说的那些，Jenny轻声说：“那时候门廊下的灯光从他头顶洒落，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身后是玻璃门里的烛火，身前是夜空中的繁星。”
    她穿越后最感激的一件事，就是这辈子的记忆并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永固，它们会被淡忘，被扭曲，被潜意识美化。
    那个场景如今在她脑海中真的很美丽。
    Jenny告诉了Baizen夫人，圣诞前夜的白天她在学校义卖摊后抬头看见Carter，晚上他们在圣诞树下相遇坐在酒店楼梯过道里聊天，Carter带她去坐云霄飞车在图书馆和她见面。
    她不知道这整个故事中，如果削去所有和她穿越相关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
    Baizen夫人没对她的故事发表什么看法，之后又问候祝福她几句，谈话就结束了。
    这场见面的过程普通又平淡，以Jenny一贯的敏感，至少能感觉到Baizen夫人对她没有恶感。
    “我告诉过你，她只是想见见你，”站在电梯里，Carter舔了一下嘴唇，笑道，“因为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你就像被我骗来的。”
    他把Jenny画的漫画《事物不会消亡的地方》给他妈妈看了。
    那本漫画主角用的是Carter的脸，不少经历都是Carter告诉她的，旁人只会以为Jenny画的就是Carter，至少是她心目中的Carter。
    Carter知道他妈妈从来没有理解过他和家里断绝关系去环游世界，事实上在看了Jenny的漫画之前他也没想到一场旅行可以被描述的这么美。
    那是属于寻找神明的旅行家的路途，不是Carter的，但别人不知道啊。
    Carter过去当真让他父母操够了心，如今能有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以最大的真诚接纳他、爱他、理解他、纠正他，他父母实在没别的要求了。
    Jenny突然意识到：“你误导你妈妈。”
    她不知道关于漫画的事，想到的是Baizen夫人提到的画，Carter把那两张画挂在床头不仅仅是因为喜欢，那就是给他父母看的。
    旁人不会理解那些角色穿越时空的意义，只会以为Jenny在用那两个角色形容或者比喻Carter。
    冬兵，一个曾经被反派控制而迷途的阴影中的英雄；疯帽子，一个不被世俗理解的癫狂的智者。
    Jenny不快地说：“我看起来像坠入爱河的盲目的小姑娘吗？”
    Carter像念诗一样说：“你不是盲目，你的眼睛可以看穿过去和未来，你发现了我，虏获了我。”
    Jenny看向他，说：“你也是。”
    Carter转头看向她，“所以我们现在的确是在一起了对吧？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
    Jenny回答他：“我们在一起了。”
    顿了顿，她说：“你知道我可以不参加这个舞会的对吧？两年前Serena就不打算参加，而我可没有一个会强迫我的祖母。”
    Carter预感到了什么，轻轻说：“是的，我知道。”
    Jenny说：“那是为了你。”
    她平静地问：“我尊重你的出身，尊重你的父母，所以在不丢失自己的前提下我想做点什么让我更容易被接受，那起效了吗？”
    Carter温柔地说：“非常有效，我保证。”
    电梯运行到底部，大厅中女司仪已经开始指挥女孩们排队了，Jenny要过去，Carter突然拉住她，“我本来想跳舞时再说的……我有个请求。”
    Jenny看向他：“请说。”
    Carter说：“一成年就和我结婚，好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Jenny完全明白Carter为什么请求这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想在Gossip Girl上出风头的女孩抓到过Carter的把柄，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够不容易的。
    Carter咬着嘴唇看着她：“别让我等太久……总不可能让我等到你大学毕业之后吧？”
    Jenny说：“我不禁止你看□□。”
    Carter的表情可怜得让Jenny不由心生同情，想了想，决定给Carter一个机会：“明年我从康斯坦斯毕业了，可以带着你的订婚戒指去耶鲁。”
    Carter突然振奋起来：“说到耶鲁，你愿不愿意放弃学校宿舍，搬去和我一起住？”
    Jenny疑惑地说：“什么？”
    Carter解释：“这跟那个请求不是一回事儿，如果你家人不放心可以让Dan也一起来住……”
    Jenny打断他：“说清楚。”
    Carter顿了顿，露出个得意而暧昧的笑：“也许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征得父亲的同意，辞职到纽黑文创业，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能在父亲麾下循规蹈矩地升职然后接手他的事业吧？”
    Jenny喃喃说：“我早该想到，你要是现在安分的下来，当年还离家出走干什么。”
    Carter煞有介事地点头，一本正经地问：“如果我不小心把自己弄破产，身无分文，你不会介意吧？”
    Jenny接受事实的很快，回答：“没关系，反正我赚的钱足够养我们两个人。”
    Carter有些叹服地笑起来：“这就是Jenny。”
    那边女司仪已经排到Jenny的位置，扭头四处寻找她，Jenny说：“细节跳舞的时候再谈。”拎着裙子向队伍走去。
    Carter突然说：“你知道纽黑文哪里适合看夜景吗？”
    Jenny回头看去，Carter后退着向她眨眨眼，转身走进男士们的队伍中。
    无数的闪光灯中，女司仪一个个念出女孩们的名字、出身、男伴和介绍。在队伍中Jenny看到宾客里的Lily和Rufus，Eric，还有Baizen夫人，在她旁边的应该就是Baizen先生了。
    然后，人群对面，和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的，是Carter。
    这个舞会本身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她用不着在一个特定的年龄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供人评头论足来证明自己。
    但在这个舞会上她的确有想做的事情。
    女司仪念到她的名字，Jenny拎着裙子走上台阶，Carter从另一侧走上来，他们微笑着向对方走去，在舞台中间双手相挽。
    她想在这种两人的世界有所重叠的场合，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握住这个人的手。
    全文完
    于2014.07.09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迟了很抱歉，因为总觉得结尾描述的不够让人满意。我一向有卡结局的毛病，这次居然到最后一百字才发作真是让人吃惊。
    然后这就完结啦，再重申一遍，没有番外。如果还有更新那就是纠错。
    谢谢大家，有缘再会。
    小说在线阅读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呆呆呆。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